替谢嘉豪的脚上剃了玻璃碎渣，又涂了消毒药水后，段玉的两只手总算是闲下来了，不免又是感慨万千。
随后他又以一副嘴上说着不多管闲事，身体却那么诚实的眼神打量着公输休。
公输休并没有辩解，反而询问段玉道：“你这一段时间都在照顾他？”
“哎，毕竟朋友一场，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嘉豪这个人虽然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并不怎么正派。但是，他对朋友却是两肋插刀相当义气的。他曾经毫无保留地帮过我，现在他出了事情，我怎么可以事不关己，避而远之呢。”
“白天有空的时候，我都会过来探望一下，他的心理医生也会定期过来看看。”段玉道。
公输休凝眉，又问：“那晚上呢？”
根据今天的情形看，谢嘉豪的问题已经非常严重了。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一个想不开，万一自杀，也是很有可能的。
像谢嘉豪这样的状况，夜里更容易胡思乱想，情形比白天可怕的多。他能够想到这一点，段玉还有谢嘉豪的一些朋友不可能想不到这些。
“说实在的，要不是今天夜里亲眼看到，我真的想象不到，嘉豪的情况短时间之内又恶化了这么多。我们既然想到了落地玻璃的危险，自然也想过找人轮流守夜陪着他。他出了事情之后，一些酒肉朋友避他如蛇蝎，刚交往不到几个月的女朋友为了避嫌，也尽早和他分了。如今，嘉豪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我们也不是没有想过，晚上万一出什么事情……”
“可是我们提出来的时候，嘉豪是坚决反对的。我们看他这么坚决，也就没有再做坚持……”
燕笙一脸疑惑：“他从外面旅游回来，不是说就每天撞鬼，碰到邪门的事情吗？即便是这样，他晚上都不找地方避难，也不找朋友陪着自己？这又是什么原因？”
正说着话，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巨大的“砰”的一声。
燕笙被吓了一跳，本来就觉得这个缺少人气的公寓鬼气森森，这一下，难道真的撞鬼了？
“阿休，阿休……”尖细的嗓音像是被什么梗住了，这样的声音，像是一个孩子，又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
只是，与其说是鬼，这声线怎么这么熟悉呢？
段玉跟着公输休去客厅查看情况，燕笙看了床上的谢嘉豪一眼，也跟着追了出去：“等等我，我也一起。”
客厅的电路已经短路了，玻璃窗被月光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有一团黑影正在拍打玻璃，发出刺耳的“笃笃笃”声。就跟啄木鸟用嘴敲打木头一样。
黑影的翅膀扑腾了几下，燕笙眯眼仔细辨认了几眼，总算看出来这家伙的庐山真面目，不是宝宝那只死肥鸟又是谁。
让它老是仗着自己有翅膀，不走寻常路，现在吃瘪了吧？
燕笙暗笑。
公输休对着宝宝比划了一下，它又重新飞了出去。燕笙不懂手语，但大概的意思，是让宝宝重新从楼道里上来的意思吧。
不多久，这只怪鸟就真的到了门口，门一开就扑进了公输休的怀里，像是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阿休，阿休，辟邪跑了，跑了……”
燕笙看见公输休的眉毛一敛，心下也是奇怪。她记得段玉上次去奇货居问他要辟邪剑之后，公输休的确是去仓库翻找了一番。然后就让她和招财搬了一个宝箱进他的房间。
对于这个宝箱，燕笙本来好奇的很。因为，这个构造和设计太过于像是电视剧里镖局用来押镖的那种箱子了。
燕笙平日里偏爱武侠风的电视剧，对这个宝贝箱子里装了什么，自然好奇的很。但是，公输休在箱子一落地，就把她和招财请了出去，愣是谁都不让碰。
其实，她也隐约猜到了，那里面装的大概就是辟邪剑了。
为此，燕笙还好奇地问招财，辟邪剑，辟邪剑，这名字一听，就是驱邪保平安的。为什么公输休却要把这么宝贝的一把剑锁在那么牢固的箱子里，让它终日不见天日呢？
招财偷偷跟她咬耳朵：“丫头姑娘，辟邪剑的名字由来，可并不是这么说的。”待燕笙再要深究，招财却不说了，愣是让燕笙憋足了一肚子的好奇心。
但无论怎么说，这个宝贝进了公输休的房间，他一定是做过妥善处理的。现在，招财居然让宝宝前来通风报信，说辟邪剑跑了？！它是自行消失的，还是说被什么偷盗走了？
这事情发生的节骨眼也太过于巧合了吧？
“休，辟邪剑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和嘉豪的事情有关？”很显然，段玉和燕笙想到一块儿去了。
公输休见事已至此，于是也决定并不瞒着了：“小玉，当日，并不是我不肯破了店里的规矩，借你辟邪剑。而是，这辟邪剑，根据你描述的有关谢嘉豪的情况，根本是借不得的。”
段玉：“借不得。难道它不辟邪，反而招邪不成？”
公输休摇了摇头，又道：“你们可曾听过黄粱枕？”
“黄粱一梦？”燕笙的脑中崩出来一个成语。
公输休点了点头：“黄粱枕正是由此而来，不过，黄粱一梦也并不是纯粹只有美梦，还有噩梦。美梦可以成真，噩梦也同样成真。这辟邪剑其实和黄粱枕差不多。对于刚正不阿的人而言，它是强而有力的护身符，但是，对于心术不正的人而言，它却是催命符。”
“等等……”段玉急了，“你说心术不正，指的是嘉豪？他虽然有点贪慕虚荣，而且为了成功，也可以虚以为蛇，但是，他充其量只是道德上有瑕疵，但是，说他是蛇蝎心肠、作奸犯科，我还是不相信的。”
公输休：“这一点，只有你朋友醒了，自己能够给我们答案。在去外地旅行的这段时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做下了什么。小玉，你最好劝他如实说了，不然，等辟邪找来，一切都或太迟了……开工没有回头箭，辟邪一旦出鞘，魂必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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