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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韧的藤蔓弹性十足，轻拢慢捻生波浪，拢成一个个圈，只需轻轻一甩，惊呼间，燕笙被送入一个温暖的臂弯。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混和阳光的味道飘进燕笙的鼻尖，恰如其分地起到了安神的作用，无端的令人觉得安心。
心底有个声音小声告诉她，她安全了。
她颤着睫毛睁开眼睛，差点溺毙在那双湖蓝色水瞳中，直到周围的打斗声传来，燕笙才如梦初醒。
她又羞又急地打开公输休的手，眼珠四下乱转。脚下是蓬松覆满草皮的草地，脚踏实地的感觉让燕笙怀念。
根据记忆，燕笙认出这里应该是敖家半山腰的别墅下，但周围的景物却如梦似幻，像是被光渡了一层金边。
不远处，酒吞、招财、敖彬和莲兮正在围攻一个穿黑斗篷的男人。
在附近，曾经装着长命烛的黑匣被打开了，一只白色的蜡烛微弱的火苗迎风跳动。莲兮半透明的身子像是一条烟雾笼罩的白尾蛇从蜡烛里蜿蜒出来，被拖得老长……
半空中传来十字形的光，由远及近，十字星芒也越变越大。一面边镶乌金，背雕貔貅的镜子从天而降，掉在不远处。
显然，由这面镜子制造的幻境已经彻底如碎裂的弹壳一般消失了。
“这是哪里？”虽然这里的一切和当初被镜子的光芒吞蚀前的地方如出一辙，但是，燕笙敏锐地觉得异样。
“结界里，你看好它，站在这里不要动。”公输休指了指燕笙脚边漏气的充气娃娃道。
他还没有转身，却被猛地扯住了衣角，燕笙满脸焦急地要对他解释什么：“那个，这是个误会，杜海生……”
看得出来，燕笙此刻很慌张。但越是焦急，她发现自己越发解释不清楚。
她要怎么阐述自己在幻境里看到的一切？其实，当初将莲兮分筋错骨做成长命烛并不是杜海生的本意。他虽然受到了巫师的教唆，但是，并没有和那些无知遭受蒙蔽的村民一样，对莲兮做下过残忍的事。相反，他还曾以绵薄的力量试图反抗过，只是，他渺小的力量激不起一星半点的波澜，反而被人操控，亲手杀了心爱的女人。
见这么要紧的时刻，自己大舌头一般说不清楚话，燕笙反手拍向自己的脑袋。手腕却再次被人握住。
“那人不是杜海生，放心，我知道的。”
在公输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燕笙惊讶地手指一抖：“你，你都知道了？”
燕笙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是，把嘴合上吧，这里风沙大，小心吃土吃饱了……之前我们都偏信偏听了。乖，很快就会结束的。”公输休手模一般好看的手在她的头顶心撑开，轻轻摩挲，这一刻温柔得令人不真实。
那双骨节匀称的手离开燕笙的发顶心良久，她都回不过神来。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在做梦。
不远处的战斗因为公输休的介入，很快收尾。
酒吞哼哼，满脸写着“杀BOSS杀到了血红状态，就差会心一击，却被人抢了怪，顺便暴走装备”的不满。而某个抢怪的程咬金还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又发作不得，却暗觉得对方多此一举，甚至有邀功耍贱之嫌。
经受不住公输休最后一击的黑衣人仰面倒地，死尸般一动不动。
酒吞走上前，想将满腔的不忿发泄到这个罪魁祸首的身上：“都是你搞出来的这些事，害老子劳心劳力……”
说话间，酒吞就准备去拽黑衣人遮挡严实的蒙面巾。
公输休挑眉提醒了一句：“小心有诈。”背后一手轻摆，示意招财不要说话。
招财露出一个节哀顺变的眼神，同时，快速捂住了眼睛，只在指缝间露出细小的缝隙，用作偷窥观望。
酒吞不疑有他。对公输休过于的小心谨慎嗤之以鼻。如果是别人说出这句话，他说不定还会等上一等，但是公输休？他犹记得他刚才“抢怪”来着。
“大惊小怪，我难道还会怕这个半死不活……”酒吞一手粗鲁地扯住黑衣人的头发，一手扯住他蒙面的黑布，就那么顺势用力一拉，他的豪言壮语突然顿住了，胸口此起彼伏，喉结滚动。几乎是下意识地，他的手放开了黑衣人的头发，抬起就是一脚，将黑衣人重新摁进泥土里，恨不得碾上几脚。
“太吓人了。第二眼，还是吓了我一跳。”招财在旁颇为同情地看着酒吞。不过，要怪也怪酒吞自己记性差，对于这个黑衣人的相貌，他们可不止一次绘声绘色地描述过了，那是丑得人神共愤，天地变色。要知道，他招财也不是一个没有见过市面的小妖，第一次见到他真面目，就被吓得连看家本领都忘记使出来，差点失掉了性命。他酒吞居然不长脑子，还敢去揭他脸上的那块布，不是找死是什么？
酒吞的喉咙里咕噜噜翻涌，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记得我以前见他时，他还不至于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啊！这真是丑出了新高度！”酒吞在成为祸津神之前可是恶鬼啊，能把他吓住，世间罕见。
不光是酒吞，刚在他揭开黑布的刹那，敖彬和莲兮都瞄到了黑衣人的容貌，也是心神俱慑。
无论是莲兮还是敖彬，早就从公输休怪异的语气中看出了点端倪，早有防备。但是，莲兮为了辨认出他是否真的是杜海生，还是选择看了那一眼。结果是，那人早就面目全非了。就连她，本以为杜海生哪怕是化成灰也都能认出来的她，都不敢肯定那人是谁了。
“哦？原来极致的丑颜是这样的啊。”众人之中，唯独公输休始终大睁着眼睛，一如既往如沐春风般闲适。
酒吞拿看怪物的眼神看着他，对他竖了竖大拇指，表示佩服。
燕笙早就下跪了，暗自后悔自己不该好奇心害死猫，又恼公输休既然知道那人模样甚丑，还由着酒吞揭开他蒙脸的黑布，出来吓人。
其实，如果不是燕笙此刻就是已经是灵魂出窍的状态，她大概会被吓出魂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