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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骤然停了。
所有人像是搭降落伞一样，落到了地面上。
白无常的追魂锁链像是回旋镖一样从公输休身侧绕过，“叮”的一声，发出脆响。
燕笙将一切看在眼底，惊愕地瞪大眼睛，心里暗自吐槽：“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白无常怎么和《银魂》里的冲田总悟一样，专挑自己人下手？不过，为什么他会老觉得店长碍眼呢？”
面对白无常的偷袭，公输休应对起来像是家常便饭了，他轻松将白无常的招数化解，看起来，并不当回事。
白无常看起来很正儿八经，正儿八经的话从他那张正太脸上说出来，却分外违和：“果然是你们几个，公输休，人间可不是随意由你任意妄为的。”
“谢七爷过誉了，严格意义上说，若不是幽冥地府的糊涂账太多，这事还真轮不到我来管。”
公输休的笑很谦和有礼，风度翩翩，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但他的言下之意很明白。勾魂夺魄的差事，素来都是鬼差的工作，几千年前也好，如今也好。如果不是千年之前，他们漏掉了杜海生和那个巫师，今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闻言，白无常的脸上又黑了几斤。看样子，他们两人的梁子结得很大啊！
与白无常过于严肃的神色不同，黑无常则是秀美微蹙，他的两只青葱玉手按压着眼角，似乎很是不满：“行了，行了，七哥哥，咱们赶紧把人带回去得了，人家刚在用老君炼的‘驻颜膏’就接了这么个鬼差事，这样下去，我的脸还怎么见人……”
说完一看，周围居然这么多人，黑无常怪不好意思的脸颊一红：“人家也不是天天做保养，事实上，人家很天生丽质……”
“咳咳……”酒吞摸了摸浑身敬礼的鸡皮疙瘩，对于一个男人的扭捏作态显然很不适应。对于酒吞的反应，黑无常回应他的是一个极为不屑的冷哼。那眼神似乎在说：“哪里来的邋遢乞丐，你懂什么是品味？太不修边幅，脏死了。”
黑无常不着痕迹地掩鼻，离酒吞又远了几步。
“张小二、杜海生、敖彬，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跟我兄弟二人上地府走一趟吧！”黑白无常异口同声道。
众人满脸恍惚，张小二是谁？
巫师暴跳如雷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不打自招：“你们信口雌黄，我明明叫张易德。”
“张易德？你想叫什么就能叫什么？你还可以叫张三丰呢！哼！你生于灾荒之年，父母逃荒时将你半路遗弃，幸亏路过道士将你抱走，粗茶淡饭将你养活。怕你不好养活，赐你贱命张小二。谁想你，不好好修习，六根不净，七情六欲不灭，还犯下欺师灭祖，恩将仇报之事。后叛出师门，修炼邪门歪道，以至于肉身被五雷轰顶，谁想你遭了天谴，仍执迷不悟，夺取活人肉身掩盖恶行，今天，我兄弟二人奉命逮捕你，还不束手就擒？”
黑无常一一揭发巫师，也就是张小二的罪行。就像是人死之前，倒放的黑白胶卷一样，将他一生所做之事毫无遮蔽地暴露出来。
“不！不是我做的，我叫张易德！”巫师神色大变，捂着脑袋，像是极度不愿面对。
谁曾想，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的恶人，却有张小二这样烂大街的贱名？
张小二仍要反抗，黑白无常立刻从腰间掏出两块桃木令牌。令牌的上下两头被削尖了，下面挂着红色的穗子，牌子上用黑色书法写了大大的令字，还有红色带金的颜料勾勒了一个圆。
此令牌一出，张小二顿时被定住了身法。他的四肢百骸像是被无数条透明锁链穿勾而过，居然动弹不得。
黑无常上前将张小二铐住：“老实点！”此时，白无常已经将杜海生的魂魄也拘了出来。
灵魂状的杜海生身上没有了可怖的伤痕，他依旧是清瘦憨厚的样子。只是，一笑间，原本阳光的酒窝，此刻看起来，多少有点哀伤和愧疚。
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眼莲兮，垂头，始终任由白无常摆布。
正当黑无常准备走到敖彬面前的时候，莲兮突然迈开了一步：“等一下。”
黑无常绷着张脸：“他的命数尽了。”
“没有。如果我把龙珠还给他，他就可以得到续命了，不是吗？”
黑无常也不反驳，深如黑潭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可以，但这样的话，你自己……”
莲兮被做成长命烛之后，灵魂一直附在龙珠上。如果不是因为有龙珠存在，她自己说不定早就灰飞烟灭了。
千年过去了，虽不至于到了海枯石烂的境地，但是时间万事万物都已经时过境迁。莲兮再也不是当初娇纵任性的鲛人公主了。没有了龙珠庇护，她也只是一缕残魂。如果鲛人烛的蜡油燃尽了，那么，她所要面对的命运……
敖彬一把挡在黑无常和莲兮之间，伸出两只手，像是一个自愿被带上手铐的犯人：“走吧！我自愿跟着你走。”
“敖彬……”莲兮没有妥协，如此这般，两人执拗地你推我挡。黑无常的脸上已经现出不耐烦的神色。
莲兮见此，停止了动作，只是用平淡如水的语气道：“敖彬，哪怕过了千年，我对你的，始终不是爱情。”
敖彬深吸了一口气，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他的这三个字，几乎是用胸腔憋出来的，“但是，和当初一样，我对你，始终不变。”
燕笙看到莲兮的瞳孔骤然瞪大了，有水雾从她眼睛深处升起，润湿了眼睫。其实，莲兮不可能对敖彬无感吧？杜海生要被带走的时候，莲兮的神情都未曾太多动容。已经一千多年了，很多事情不可能一点改变都没有。
“长生不死并不是美好的祝福，很多时候，他更像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诅咒……”莲兮道，“龙珠是你的，将它还给你，或许，从今往后，我们都能够成为正常人，哪怕要再等上一千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