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休看了眼燕笙扯着他衣袖的手。
今天出门，公输休是专门换过装的，职业化的套装穿在这个男人身上，帅气指数直线爆表。恐怕连设计这套衣服的人都预想不到，有朝一日，他设计的衣服会被人穿得这么好看。
不过，美中不足，被燕笙这么一扯，赫然扯出了里面不同材质的内衬，仔细一看，袖口也是带铜钱纹的。
燕笙的嘴角抽搐，差点忘记了自己上一刻问了什么问题。她的脑袋里盘旋着无数个问号：公输休走偏了的品味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他哪里来这么多带各色铜钱纹的衣服？
铜钱纹难道就这么好看？
铜钱纹除了在古代作为商贾和暴发户的象征，请问现代社会，哪一年有大热，时髦过吗？实在不行，你换个豹纹的行不行？
好在，这次公输休很配合，只是，神色中却少有平日里的调侃：“我从不轻易小觑人类，尤其还是女人。”
没等燕笙明白公输休话里的意思，他就迈开大步走了。
燕笙赶紧提步跟上，又道：“店长，我们现在要去哪里，是去找刑律师的丈夫吗？好像资料上说，她还有一个孩子的，离婚之后就判给了她丈夫。”燕笙的心里无端生出一抹怅然。
就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就注定了一个家庭的破裂。在这场混乱的男女关系里，伤害最大的，恐怕是邢律师的孩子。
燕笙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自她记事以来，也曾偷偷打探过自己的身世。
孤儿院的七姑八婆对此却讳莫如深。他们说，她是院长从门口捡到的。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小时候父母有意捉弄诓骗自家孩子的。就好比现在，有家长也会说自己的孩子是充话费送的。
可是，对于燕笙而言，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因为，为了查明自己的身世，她去过当地的公安机关咨询过，事实是，她在当地的确没有出生记录。这么多年来，她不是没有对自己的父母憧憬过。和《对不起我爱你》里的大叔一样，她也曾找过各种的理由，试图用父母的难处，让自己原谅她们的抛弃。
她也想过要怨恨，怨恨她们为什么做出抛弃亲生儿女的举动。是因为她有先天疾病？因为家里经济困难？还是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作祟？
然而，留给她的却是越来越多的谜团。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个人突然冒出来对她说：“孩子，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从来没有过。
没有人比燕笙更明白那种苦楚，其实，孩子的内心都是非常敏感而脆弱的。
邢律师的孩子，如今才上小一班吧？
一手大手有力地摸上燕笙的发顶心，阻断了她的胡思乱想：“丫头啊，饿了吗？”这一次，他的语气中是难得的温柔，温柔得令人差一点掉下泪来，恨不得就此沉溺下去。
燕笙的心口一烫，短暂地脱离了兔死狐悲的情绪。
“诶？时间还早，难道我们不用接着去调查一下其他的吗？刚才，邢律师看见照片时的第一反应，我看很可疑……”
“不了。有的时候，我们越是紧追不舍，越是不会有任何发现。相反，如果那个人真的有问题，过不久，她一定会露出狐狸尾巴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吃顿饭，然后消磨一段时间，等入夜……”
晚上九点，燕笙跟着公输休径自来到一处公寓楼。才到了小区门口，迎面就撞见段玉提着一大袋购物袋准备上去。
段玉看见公输休他们，先是一愣，继而明显一乐，走过来，不顾手里提着东西，对着公输休的肩膀就是一拍：“好基友，我就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理的，走吧，跟我上去吧。”
大楼的保安这段时间和段玉似乎已经混熟了，见是他，也没有要求做登记手续，随便攀谈了几句，就连同公输休他们一同放了进去。
进电梯之前，段玉还在提起谢嘉豪现在的情况：“嘉豪现在每晚都做噩梦。我怕他晚上一个人再吓出个好歹来，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公输休道：“我看，你不止今晚过来看看吧？”
闻言，燕笙看了两人一眼，似乎从中问道了一股醋味似的。她暗自一乐，没想到公输休也会有吃醋的时候，这个段玉小哥果然非常人啊！这一刻，燕笙对于第一次见到段玉时产生的相貌上的遗憾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久违的好奇和腐女心又开始隐隐作祟。
段玉对公输休的调侃浑然不在意：“是啊，昨天从你那里出来，我就跟师傅请假，来看过嘉豪一次，那时候，他的心理医生刚走。医生和我说，他现在的心理状况，不容乐观啊。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把自己逼成精神病都有可能。”
段玉说着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前阵子这么风光无限的一个人，这一下子，算是个什么事么？”段玉既惋惜，又纳闷。
燕笙欲言又止，事实上，她很想问段玉对谢嘉豪的为人到底知道得如何。
虽然和段玉见面不过两次，但是，她明显觉得段玉和资料里提及的谢嘉豪明明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啊，他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呢？对于这一点，燕笙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看着段玉如今唉声叹气的样子，应该是真心把谢嘉豪当做朋友的。燕笙也不想这个节骨眼上背后说人家坏话，于是，三缄其口，跟着段玉轻车熟路地往谢嘉豪家走。
刚到了楼道里，燕笙就听见有人在鬼哭狼嚎。
段玉闻言，脸色一绷，提着购物袋快走了几步，一路小跑着道了703住户门口。门口站着一个穿睡衣的老人，正在朝着大门使劲拍着，见到段玉过来，停止了叫唤谢嘉豪的名字道：“诶，他这一天到晚这样算什么事情啊，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我老头都被他吵得血压蹭蹭往上涨，附近的住户也是怨声载道，大家都还要正常生活工作的。”
段玉一个劲地致歉，一边赶紧用钥匙开门。
老伯伯往门口张望了一眼，口中念念有词，不满念叨了几句，也没敢进去，推开隔壁的门，回自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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