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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亮的LED灯下，戴着铅灰色假发的法国男子低着头，被绑在中世纪的木椅上，一旁的壁炉中，还燃着火。他对面的沙发，坐着一位中国男人，他的身后，站着潘凤。这间屋子被鲜明的装饰成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一边是冷硬的古堡，另一边则是纯现代的风格。
“他们都叫你疯狂穷举的笛卡尔，却也只是背后这么喊喊。毕竟连长老会都要敬你三分，我又怎么敢为难你？我需要的，只是一份资料。”希特勒躺在沙发上，说这话的时候，就像一个流氓。
“对，一份资料，关于须佐之男的资料。”潘凤补充。
听到“须佐之男”三个字，笛卡尔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眼中似乎有种惊恐稍纵即似。
“你们会后悔的，没有外乡人可以活着离开幽坊。”笛卡尔抬起头，憎恨而愤怒的看着希特勒。ILOA的成员总是称呼那些与组织不相干的人为“外乡人”，他们的生死在ILOA看来不过如蜉蝣朝生暮死一般平淡。
“后悔的应该是你。”希特勒坐起身，“你的邻居，也就是幽坊105号的家主，ILOA军情部部长孙尚香，似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是他的异能太迟钝？还是我们的动静不够大？”
笛卡尔的脸上出现了少许的不安。
确实，以孙尚香的异能发现这里的异样并不是难事，唯一的解释就是孙尚香刻意而为。潘凤想，我都为这案子出生入死，那个傲慢自大的大少爷提供些便利也是应该的。
“你们到底是谁！”笛卡尔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不需要知道。”希特勒说，“现在没有人能救你，除了我。说吧，关于那份资料。”
“我不会告诉你们的。”笛卡尔说，这个数个世纪前本就该死去的人早已看淡了生死。希特勒笑了笑，好像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他走近勒奈·笛卡尔，弯腰在他的耳旁轻声说了句什么。后者疲倦的眼中忽然闪动着欣喜，他有些发乌的嘴唇颤抖起来，用力握住希特勒的肩膀。
“现在，你可以说了。”希特勒起身，为笛卡尔解开手上的绳索。
那个憔悴的男人忽然哆嗦了起来，眼中仿佛蒙着一层雾气，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他的手臂在胸前用力的挥舞，似乎不受控制，铅灰色的假发掉落在地上，露出他那毛发稀少的头皮。
笛卡尔在低声的喃喃，他说的是：“不要……不……”
“住手！”潘凤惊呼道。
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以至于还没有人反应过来。潘凤喊出那句话时，笛卡尔已经一头撞在了壁炉之上，力道之大，导致他半个脑壳都碎开了，瞳孔涣散，死了。
希特勒也有些措手不及，这些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马上就要得到的线索就这么断掉了。
“你和他说了些什么？”潘凤将一块白布盖在笛卡尔的头上。
“我告诉他我有办法让他看到克里斯蒂。”希特勒道。
“克里斯蒂？”
“笛卡尔和克里斯蒂的故事。你没有听说过么？”
潘凤摇头。
“那是十六世纪九十年代的事情，当时的欧洲大陆爆发黑死病，笛卡尔流亡到了瑞典。他凭借杰出的数学才能，成为了瑞典一个小公国的公主克里斯蒂的数学老师。后来的故事烂俗的就像是言情小说，数学大师爱上了公主，这件事传到了国王的耳中，国王自然是勃然大怒。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国王和公主同属异能者，而且国王的异能显然要比笛卡尔的实用。他可以改变人的瞳孔构造，让其一生都看不到某些东西。于是国王改变了笛卡尔的瞳孔构造，毒哑了亲生女儿的喉咙。勒奈·笛卡尔再也没见过这位公主，几个世纪就这么过去。”
“你真的有办法让他见到克里斯蒂？”
“自然是骗他的，那个国王已经死了，死于ILOA的一场内乱。此后，ILOA历史上再无此类的异能者。”
屋内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穿着中世纪晚礼服的贵妇人冲了出来，疯了似的冲向笛卡尔的尸体。她的鞋早已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头发更是凌乱不堪。她跪倒在地，捧着笛卡尔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她似乎是在流泪，却听不到丝毫的抽噎。
“她是……”潘凤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女人感到有些惊愕。
“克里斯蒂。”希特勒又点了支雪茄，声音有些萧索。
“她一直都跟着笛卡尔？可是为什么……”
“大概是觉得某一天他就会忘了吧，就这么一直想着，几个世纪就这么过去了。”希特勒吐了口浓重的烟，那烟雾在极亮的LED灯下挥之不去。
“我们走了，孙尚香应该马上就会赶到，这里也会戒严掉。”希特勒暗灭雪茄，戴上了礼帽。
潘凤又回头看了眼克里斯蒂，那个憔悴的女人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她似乎是在流泪，却听不到丝毫的抽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