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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潘凤来说，那个来自北京的少年不过是他漫长的生命中的一滴微不足道的水，丝毫不会影响他早晚一碗牛杂面，睡觉卖书的平淡生活。顶多后来从街尾以圣女贞德为首的妇女口中听到一些关于那少年的八卦。贞德总是喜欢煽动点暴乱，缅怀一下在奥尔良的往昔。
“被校长赶了出去？”
“是赶了出去，听说脸上还印了好几道血印子。”
“这是虐童吧？”
“我们是不是应该组织一下游行？”
……
潘凤对此嗤之以鼻。阿尔·卡彭早已不是那个风衣下藏着冲锋枪，火并时用手榴弹开路，强硬残忍的作风令其他黑帮胆寒的黑手党教父了。他现在的身份是西太平洋大学校长，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所谓的脸上好几道血印子的谣言的始端，或许只是阿尔校长轻抚了下少年的头。
不过那个少年应该是早已被遣送回去了。西太平洋大学虽然收留废材异能者，却从不收留未成年。那些狡猾的老狐狸更愿这些人在世间饱受歧视，几年之后再给他们发去那发霉蛀虫的录取通知书以换取更高的忠诚度。通知书上通常是山姆大叔竖着中指说：“I Want You come home ”，那群人事部混吃等死的人把这幅随便从网上下载的海报改的惨不忍睹，潘凤更愿相信海报上画的是自由女神而非山姆大叔，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曾经的少年看到通知书无不痛哭流涕，在那份卖身契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西太平洋大学惯用的骗取忠诚度的手段，就像打你一巴掌，再给你个枣吃一样。
太过琐碎的事情总是容易让人遗忘，当潘凤再次见到孙尚香大少爷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入夜的时候，潘凤半裸上身，穿着大裤衩，正剪着脚趾甲。由于刀口过钝，潘凤剪脚趾甲的时候通常都是全神贯注，丝毫没有注意到店门口街道上的人。
男子倚在墙壁上，穿着黑色的风衣，他低头点燃雪茄，高顶的礼帽压得很低，遮去了他的脸。
按照通常的剧本来说，这时候会有一辆老式的货车驶过，上面坐着爱尔兰人和狂妄自大的西班牙人。当货车经过男子身侧的时候，男子按灭雪茄，拿出风衣下的重机枪，明灭不定的灯光下，有威士忌混着血液在下水道中流淌。
这种事情孙尚香在“禁酒令”时期倒是经常做，只可惜现在已经不会有所谓的禁酒令，亦不会有老式的唱片在留声机中回响。
但孙尚香还是拿出了枪。
火光四溅，潘凤手中的指甲刀飞出了数十米，后者抬起头，呆呆的看着身穿风衣的男子。
“孙尚香？”潘凤第一反应是拿出那卷发黄的竹简，确认了下那被划花掉的“孙尚香”三个字并没有被框起来。
“叫我孙尚香大少爷！”男子还是那般狂妄自大。
从建安年间到现在还活着的，也就只剩下孙尚香、潘凤和星彩这些异能者了。不同的是，孙尚香和星彩服务于ILOA，而潘凤则只能在这所满是废材异能的学校开家书店。
“是，孙尚香大少爷。”对于孙尚香的到来潘凤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高兴，反而有些不耐。
“要抽么？”潘凤递给孙尚香一支中南海，孙尚香没有接。
“忘了你不抽国货。”潘凤满不在乎的将烟夹在耳朵上，拿起锉刀开始挑他那脚趾甲中的积攒了很久的灰尘。
“我这次来……”孙尚香说。
“我室友前些天死了，你可以睡他的床。早上七点左右离这儿不远有牛杂面卖，老成吉思汗知道吧？就那养马的，做牛杂面也是一绝。大概到十点就会有离开这里的飞艇了。”潘凤打断了他。
“够了！难得你想就这样过一辈子？然后哪天想通了，就从后面的悬崖跳下去，懦弱的像猪狗一样死去？”孙尚香抽出武士刀插在潘凤面前的书上，“你真的忘了星彩，忘了ILOA么？”
听到星彩两个字的时候，潘凤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那个名字离他如此的遥远，他甚至都不记得星彩的长相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潘凤的心中有股莫名的烦躁。他唯一还能隐约记得的是，这个女孩似乎已经死了。
“我现在过得挺好……”
“砰”的一声，潘凤面前的书摊整个的被孙尚香踢翻，那些书劈头盖脸的砸在潘凤脸上，他却只是木然的站在那里。
孙尚香咬着雪茄，拍了拍礼帽上的尘土，戴在头上。他将武士刀扛在肩头，转身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