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独在异乡为异客

下了北邙山,从谢归邪的话中可以得知杨山水和净禅没有什么危险,齐奕独自离开蜀地,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去什么地方,曾听说青州风景秀丽,便下定决心前往青州游览一番。

其实也好,自打游历江湖以来,齐奕还从未自己战斗过,或者说,他从未有这个想法,有什么事总是交给小和尚和臭道士,似乎,他忘了自己修炼的目的。

此时齐奕心下迷茫,青州风光美不胜收,然而自己养气之法仍未寻到,自然无心欣赏。便宜师父曾经说过,有很多人,终其一生,不得养气法门,从而停留在学而境难得寸进。

“闪一闪,都让开了啊!”几匹马飞快地在道路上穿行,齐奕正在想着心事,被几个好心的路人拉到一边才避免了被撞的风险。

“老伯,这些人是谁?官府不是说闹市里严禁纵马飞驰吗?”齐奕回过神来,很是不解。当今天子确是位爱民之君,很早就在各地颁布律令:无论何事,也不得在街道快速骑马,伤人者可酌情判处不同程度的刑罚。

“唉,”老伯低声道,“官府那些律令,针对的,不就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去年青州刺史,正二品大员啊,他儿子就在这条街上与几个纨绔跑马比赛,撞死了十三人啊。事后,也就象征性的罚了点银子,就不了了之了。这一次更不得了啊,是西域可汗的四皇子耶律隆昌啊,听说最近天子听了宰辅大人的话,想要对突厥采取怀柔政策,请来了耶律隆昌来青州游玩,当地官员哪一个敢得罪这尊神仙啊。”老人滔滔不绝。

齐奕知道,当今天子虽然疑心过重,但却不失为一个有抱负的君主,前些时日刚刚接到弟弟来信,说天子病重,由太子齐继监国,以齐奕对这位堂弟的了解,他的确容易做出这种决定。

由于夺嫡之争的血腥残暴,天风皇族到了齐奕他们这一代只有四人。长平王齐世昌的两个儿子齐奕齐颉,天子齐世荣一子一女齐继齐寒月。与他父亲一样,齐继此人天性多疑,可却没有当今天子的雄才,耳根子极软,只要有人恭维几句,马上言听计从。这与西域交好的策略,八成是他决定的。

夜间回到客栈,齐奕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与西域突厥势不两立,如今和他们同处一州一郡,浑身不自在。

“不行,我得去给他们找点麻烦。”齐奕走出房门。

根据长平王府的情报,西域四皇子耶律隆昌生性好色,此刻应该在妓院享乐,四处询问下才得知此地最大的妓院所在,齐奕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他身后一直远远尾随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女子,女子并未化妆,依旧容颜姣好,此刻满脸怒容,“这个登徒子,见到他,不是在赌场,就是在妓院,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锦溪大小姐,当时我就说了,要挖其双眼,断其四肢,投入五毒池,你不是心疼他不同意吗?”树上,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

“谁……谁心疼了!楚藏锋,你要再胡言乱语我就割下你的舌头!别以为你是我大哥我就不敢!”楚锦溪双手叉腰,对着树顶气鼓鼓道。

“得,都是我的不是行了吧,看也看到了,走吧。”

“谁说我要走了,我要等他出来捉弄他一下。”楚锦溪狡黠一笑。

妓院内,风韵犹存的老鸨见到进来一位相貌不俗的白衣少年,连忙迎了上去,一动就扑簌簌往下掉粉的脸上写满了谄媚。

“公子,您可好久都没来了,想死奴家了。”老鸨声音千回百转,齐奕听了直冒冷汗。

好在当年在东阳城,齐奕也曾为了打击纨绔子弟的嚣张气焰混入过妓院,不会像初来者一般手足无措,不顾老鸨蹩脚地套近乎,拿出一张万两银票,态度傲慢地扔在她脸上,“去,让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来伺候小爷。”

老鸨接过银票,满心欢喜,回了一句,“好嘞,这就去给您叫。”

旁边一个独自喝着闷酒的富商模样的男子开口道,“这位公子,千万不要被这婆娘骗了,这里的花魁莺莺姑娘,早就被西域鞑子的四皇子带走享受去了。”

“可有此事?”齐奕抬头,看向老鸨。

老鸨见被拆穿,汕汕道,“不瞒公子,的确如此。”

“鸨母,您这么做可有点……”齐奕假作不悦之色。

“公子,看您说的,来来来,借一步说话。”老鸨担心闹下去会影响生意,拉着齐奕往僻静处走。

“公子,您也知道,这西域皇子,我这小小的青楼,实在开罪不起啊。本来花魁历来都是价高者得,谁知这次耶律皇子来了就点莺莺,奴家也是不得已啊。”老鸨率先诉苦。

“鸨母,可否告知在下耶律皇子现下何处?”齐奕满脸堆笑。

“公子,您不会是想……”

“自然不会找四皇子殿下的麻烦,只是仰慕已久,想远远瞧上一眼,此生,也就无憾了。鸨母放心,在下绝不会让他人知道是您告诉我的。”

“这个……”老鸨仍是犹豫。

“可是嫌弃在下诚意不够?”齐奕说着,又取出一张一万两银子的银票,双手递向老鸨。

谁也不会跟银子过不去,老鸨心想此人如此窝囊,肯定不会与四皇子殿下发生冲突,为了银子,冒这么点风险,值。于是点头应允。

跟着老鸨左转右转,终于在妓院的某个角落,看到了一个雅致的院落,“看到没,这就是莺莺的房间,四皇子殿下,就在这里。您去远远看一眼就行,可千万别走近了。”

黑暗中看不到齐奕的表情,老鸨只觉得脖颈一疼,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将她搬到隐秘的地方藏好,齐奕微笑道,“远远看看怎么能行,不过您放心,肯定不会连累到您的。”

房间不算高,齐奕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屋顶,掀开一块砖,向下观瞧。

屋内灯火通明,一浑身赤裸的女子已经昏厥倒在一旁,想必是花魁莺莺,穿着睡袍的男人坐在桌前,满脸络腮胡子,凶相毕露,应当是耶律隆昌。在他对面,坐着一位有着浓浓西域风情的女子。

“这么说,父汗还没有下定决心是否对天风动手?”耶律隆昌问道

“没有,不过现在主战派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可汗内心也偏向他们,今日准备下令让一些江湖人进入天风,搅乱他们的江湖。”

“此计甚妙,多亏父皇有先见之明,利用这几年的时间,韬光养晦,将西域几乎所有江湖人收归己用,才有了今天的成果,你们这些江湖人,可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啊。”

齐奕心中大惊,没想到探听得如此消息,须得赶紧告知阿颉早做准备,正要离开,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响起,“中原小哥,在房顶偷听了这么久,不累吗?进来喝口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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