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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在无疆大陆之上，任何生物只要活过了一定的岁数，似乎都会在一夜之间，或者说的更准确一些，在一瞬之间得到天启。
原本对世界毫无感知，只知道循着自己的生命欲望行动的低等生物们，在得到那一缕天启之光后，就会开始启智，拥有了所谓的“心智”，成为可以“思考”的“个体”存在。
这种过程，被称为“成妖”。
生物成妖，不只是指的动物而已。只要时间足够，昆虫、植被都有可能成妖。据说在无疆大陆上，就有不少成妖的树木，其形态和伊特纳尔的达斯利树妖有一些类似，却又不尽相同。
达斯利树妖是一种同时拥有动物植物两面性的生物，就像是你我所在位面之上的冬虫夏草一般。成为植物的时候一动不动，和其他植物没有半点不同。但成为动物的时候却又可以来回移动，做出一些植物绝对做不到的事情。
而无疆大陆上的树妖，才是真正的妖，是已经超越了树木这个概念本身的“树”——它们的本质，还是一棵树。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成妖呢？
“这片墨海，算是一个上古大妖了。”
胖子的脸色一沉，从见面到现在，还从未流露出认真神情的胖子，总算是正色起来。
山川河岳化为妖，古来有之，但少而又少，几乎可以以个位数计。
无疆大陆上，有山川成妖的先例。据胖子说，曾经在某一片地界，有一座山脉成妖，化为人形之后无人能敌。沉默不语的山川，独自在这荒蛮的大陆之上存在了亿万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知晓，它的内心究竟在想什么。更没有半个人可以与之沟通，了解一座山川眼中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
人们只知道，那山川成妖之后祸乱人间，不知残杀多少人类。最终是修士之中的大能出手，才将其镇压，至今还被压在那山脉之下，饱受煎熬。
饶是大能，也无法杀死山岳之妖。
河流也有成妖的，据说是一条地下小河，化为一个阴柔的书生模样，挥手投足都有水波流动，像是水象修士一般。后来也是修士出手，才将其彻底镇压。
这种由山川河岳化为的妖，就被称为虚。
上古时代，无疆大陆上并没有生物，包括伊特纳尔在内的整个世界，都没有所谓的生物存在。那个时候的世界是一片蛮荒，烈焰焚天，浓烟滚滚，烈日直射而下，比如今的世界要残酷不知多少倍。人类之躯，绝对不可能在那个世界里生存下来。
随后，一场雨降临。
这是一场带来生命的豪雨，也是一场彻底涤荡世界的上古之霖。
雨后，气流升腾，世界被罩上了一层保护膜，阳光不能再火辣辣的燃烧而下，生物存在的基础终于被确定下来。
然后在那雨水聚集起来的巨大远古汪洋之中，第一个生物，诞生了。
“这是我们无疆大陆上的土修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在达科向胖子表示，他们不是这个大陆的原住民，是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大陆来的之后。胖子并没有如其他无疆大陆上的人们那么惊讶恐慌，而是颇为淡然的“哦”了一声，随后点了点胖脑袋，居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家伙，见过的世面真是不得了。
达科在心中暗暗对胖子多了几分好奇。
“很有趣的想法，你们这里没有神明什么的吗？你知道，就是造物主那样的存在？”达科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这个世界是大千世界之一，是仙创造出来的啊。”胖子一脸认真的回答。
嗯，世界观还是很不一样的。
“总之，到生物出现，然后慢慢的我们人出现了，妖族出现了，天下各种古怪的生物都出现了。久而久之，历经大战，最后就形成了现在这个世界的模样。”胖子继续道：“但是在那之前，你们想想：远古的汪洋已经存在多久了？”
这……
胖子一句提问，问的众人都是哑口无言。
是啊，在人类出现之前，在妖族出现之前，在野蛮人出现之前，甚至在伊特纳尔的巨魔、无疆大陆的魔族出现之前，那一片无尽之海，又存在了多久呢？
那么漫长的岁月，难道无尽之海本身，就不会产生任何“意识”吗？
从达科的角度来说，一片海洋产生意识，这个提法本身就是非常荒诞的。如果从未离开过伊特纳尔，到现在还生活在落日城的话，任何人向达科提出这么一个观点，一定会被他嘲笑到羞愧自杀为止。
可是现在，离开了伊特纳尔，见到了恐怖的海龙，来到了异界大陆，看到了神奇的修士，古怪的新世界。
达科的视野，早就已经被彻底打开了。
或者说，达科的世界观，早就已经被一次又一次的奇妙冲击，给碾的粉碎。
海洋产生了意识，拥有了思考的能力，它的每一次行动，每一波洋流，那些暴风骤雨，那些可怕的海啸，内里的奇怪生物，不断游历世界的海水们，如果都是海洋本身思考的结果，是有意识的行为的话……
这又有什么太过让人感到惊奇的呢？
在一个连修士这样古怪的家伙都有可能存在的地方，一片不知存在了多少亿年的海洋产生了心智，真的不是什么怪事。
“汪洋一片，从古至今从未改变，你我皆为浮萍，风头浪打而过，随时都有可能被掀翻吞噬，碾个粉碎。”
胖子好似作诗一般，说出来的话语语法奇特，富有特殊的节奏感和美感，就像是阿梅洛一开始教给众人的所谓“古语”一般，听着让人有些神醉。
“这么大的一片海洋，饶是有着亿年岁月，也不可能尽数成妖。但其中的一部分，最最核心的那一部分，却在仙能浸润之下，妖气滋养之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心智和神识。”
说着，胖子几步来到那缓缓流动，时不时掀起一小朵浪花的浓稠墨海之前，双眼看向这片神奇的海洋，呢喃道：
“墨海，就是汪洋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