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达科、艾瑞丝,和陈遥恶战的山道,距离之前报信童子被艾瑞丝一次远距离狙击狠狠爆头的山道,垂直差距也就数十米。
但是走过山道的人都知道,除非你有着艾瑞丝那种神乎其技的飞炮技巧,可以直接跳过纵深空间,否则的话,数十米的落差,就意味着要绕着山头走上一圈左右,才有可能达到。
如今达科完全没有自主行动力,为了防止被有可能追上前来的落凤门弟子们杀害,艾瑞丝又不能把达科丢在原地不管。背着达科和重炮,再要施展飞炮,那可就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山道蜿蜒,一路沿之而上的话,或许要走上一两公里。艾瑞丝的体能和速度,自然比普通女孩儿要强悍一些,但是背着一个“重物”,速度上怎么也快不了。
心急如焚的艾瑞丝用最快速度进发,可她自己的身体也受伤不轻,所幸报信童子的伤势比她要重的多,否则的话,谁胜谁负还很难说。
对了,报信童子……
它的伤势怎样了呢?
“呵……”
山道之上,一声呼吸声传来。
报信童子是水蛭化成,理论上呼吸什么的,不是依靠口鼻之类的器官进行的。
水蛭的呼吸,大部分是依靠皮肤表层,还有部分水蛭,比如鱼蛭,体侧会有搏动囊之类的呼吸器,也有类似鳃蛭这样,依靠鳃来呼吸的水蛭种类。
报信童子究竟是什么水蛭变的,恐怕连他自己也不一定说的清楚。等到机缘巧合,多少年月过去,与自己同龄的水蛭都早已死绝,它们的子孙后代,几十代一百代都已经死绝的时候,报信童子还活着。
这个时候,它终于有了一种微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内心感受,就像是多少年来,一切都在蒙昧混沌之中,前路完全迷蒙,什么都看不清晰。
突然有那么一道光,从体内的某一处闪烁起来。那道光芒所过之处,一切都逐渐清晰。埋藏在体内多少年的记忆都被瞬间唤醒,被这道光芒串联起来,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宿命意味。
这些过往回忆,和那些支离破碎的思维碎片一起,组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像。报信童子试着伸手去触碰,却无论如何都抓不住。
那影像是如此的模糊不定,小小的水蛭与它进行着猫鼠游戏,不断的追逐,驱赶,用自己的求生本能去追寻最后一丝踪迹。
终于某一日,又是多少代同伴死去,小小的水蛭依旧生存。
它的体型已经变大,在水蛭之中简直好比是一头大象。
它一次性可以喝下不知多少血液,哪怕是碰到了一头小型动物,都有可能被它一次就给吸的昏厥过去。
它的生命力顽强的不得了,它甚至依稀能够感觉到,这世界之上,自己所生存的空间之中,除了水流、震动、湿度之外,似乎还有某种特别的方式,可以与自己的感官产生互动。
那是什么方式呢?
“吧嗒”一声,它睁开了一只眼睛。
“……呼!!!”
外界的一切,好似一阵飓风,汹涌浩瀚的冲击着它的身心。所有的一切,这些色彩,这些光亮,这些不可思议的形状和运动,都一次又一次的震撼着它的所有记忆。
在它面前,似乎有无数副古怪的画面不断涌入,一切组合在一起,将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都给唤醒,与那道在体内攒动许久的光一起,组合成了名为“意识”的滔滔洪流。
这是,我。
这是,世界。
世界之中,我。
我活了千年,终于甦醒。
这是,我。
和所有的妖族一样,报信童子总算找到了“自己”,再回头去看自己的种群,只觉得又丢脸又可笑。
如此低级的生物,如此低级的本能,连智能都没有,连“我”都不认识,连世界的本源面貌都“看”不到,连什么是风,什么是雨,什么是水,什么是世界都不能分辨。
真是太低级了。
“啪吱”一声,报信童子身形一挪,压死了几只晕头转向,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的水蛭,发出了轻蔑的声响。
“呵……”
这是从口中,将腹内的气体轻轻摁压而出,所产生的奇妙响声,是报信童子表达自己轻蔑的第一种方式,也是它和这个世界交流时,所发出的第一种声响。
这声响陪伴着它,从巨大的水蛭,到千年之妖,并终于找到了心智,到在某一片地界之中称王称霸。
它惊奇的发现,整个世界,似乎都被它踩在脚下了,身边的所有生物,即便体型比它还要大上不知多少倍,但却没有一丁点的“头脑”,没有丝毫的“意识”,不懂得去“思考”和“判断”,所作所为,皆出自肉体最深处的本能。
这样的对手,对付起来实在是太简单了。
完全不需要担心会不会有内奸,会不会有背叛,会不会一觉睡去,醒来之时自己已经被绑在火刑架上,身边围满不怀好意、高喊不止的同类,然后一把火将自己点燃焚毁。
因为自己身边的同类,都是蠢的不能再蠢的傻X。
利用它们的习性,用我的方式和地位去指挥他们,对大型动物展开围攻,然后分享它们的血肉。
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就是王。
我是这片世界的王!
不断开疆拓土,报信童子的自信心也在不断膨胀,目力可及之处,所有生物都是傻X,稍微用用脑子,立刻就可以将它们打败。
可是这种打败,逐渐变得没有了成就感,所有生物都是一样,被打败了就开始求饶逃生,它们中的一部分会恐惧,也会瑟瑟发抖,似乎可以体会到我的一些感受。
但是没有意义,它们终究还是生物而已,张开大口咬中它们的咽喉,感受着血液吱吱流入自己口中和体内的时候,它们依旧会害怕的痉挛,最后莫名其妙的就死去了。
没有意思啊。
作为一个王,很没有意思啊……!
直到那一天,报信童子突然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古怪生物,从自己的王国之中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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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报信童子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