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我的眼前，却牵着另一个男生的手。她毫不在意我的想法，只因为看到我而远远招呼着：
“小璐——”
…………………………………………
“怡怡，希望你和王天幸福。”
我说话的时候，带着极力伪装出来的笑容。他们也不疑有它，只微笑着收下祝福。怡怡还说：
“以后我们结婚的时候，小璐你一定要来当伴娘喔——”
我转身时听到这句话，眼中含着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哭的像是永远也拧不紧的水龙头。
——秦璐
………
………
到晚上的时候总令人怅然若失，毕竟这时候总让人感到时光流逝的速度实在快到使人心生无奈。
这一天究竟做了些什么呢？
——不过是逛了逛校园罢了，若是孔烟在且有同样心绪的话，她兴许会感慨一句“真是渺小的一天。”
没错，这是渺小的一天。
其实我本来是少有这样的感触的，如果我要是像孔烟那样常说一些那样文艺的话，也不至于被她说真可惜我不是文艺少女了。
而今天大概因为见到了那篇名为《新生》的文章的原因，心绪里略带了几分激动，才有了现在这样的心境吧。而现在我所做的事也颇有几分文艺少女的味道
——看星星。
由于我睡在上铺的原因，透过门前小小的窗，可以看到星空中明亮的星星。
那些星星在夜空下绽放的光芒连成一个奇妙的图样，似是裙摆被风吹起的少女，微微有些倾斜地躺在这夜空里。我痴迷地看着这星图，我想起自己初中毕业那天的景象。
“那一天才是不渺小的呀……”
我嘴上这样喃喃着，同时想起孔烟对我说，她要给我一个难忘的生日。我不由笑起来，这笑是慰然而想念的……
“真是小小的一天啊。”
在这深夜时分，我竟听到了这般熟悉的低语，我闭上眼睛，以为这只是思念的幻听。可又在刹那间睁开眼睛，看向右边的床。
——那声音是有“质感”的，而且与孔烟的音色截然不同，应该不是幻听，而事实上也确实不是。那低语是睡在右边床上铺的秦璐说的，我侧头看着她，略微有些意外，想不到这位肤色偏黄且短发的少女竟然是文艺少女？
秦璐大概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了，也向我侧过头来，柔和地一笑：
“吵到你了吗？”
我摇摇头。
“没有，我也没有睡。”
我们之间沉默了一阵，毕竟刚认识，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自来熟的人。不过在几分钟后，她还是用那低沉且带些沙哑的声音开口了：
“夏雨希？”
“在。”
我也低低地回应她。
“要听我说些话吗？”
她看向我，微带血丝的眼睛里透出些渴望。我想，她大概很需要一个倾听者吧，我便就说了声好。
“我在、我……”
她似乎还没有理清说话的脉络，在开头稍微结巴了一下。她停下来，又稍微想了一下后说：
“我……我喜欢……”
她皱了皱眉，她最后还是犹豫地决定放弃诉说。
“对不起……突然发现似乎不应该说出来。”
“这样子好吗？”
“啊？”
“你很想说出来的吧。”
我直直地盯着她微微带有些血丝的眼睛，她显然有些心慌，将头侧在一边。
“说出来毫无意义的……”
“真的吗？”
我明白，这是她一定会回答的问题，而且……她将反驳自己。
——诉说的欲望将无法忍耐那种恶心的敷衍说词。这种感受毕竟我自己曾经也有过，所以很是清楚。
秦璐果然没有再敷衍我了，她似乎微微张着嘴，她内心的躁动使她不满足于鼻腔的微弱呼吸，而是转为直接用嘴来换气。
“请不要告诉别人……”
“我喜欢女孩子……”
我怔住了，这是百合？没错，这就是百合……虽然内心从未对这种人有过丝毫歧视，可当发现现实中的百合女孩时，我果然还是惊讶了。
“认真的吗？”
我脱口而出，而仅仅在下一刻，我便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多离谱。对面的秦璐不满地皱起眉头，不过好在现在的中学生虽然嘴上喊着恋爱，甚至幼稚地说到结婚，但其实绝大多数也只是想要尝尝“禁果”罢了。在这种背景下，我的话倒多多少少减少了一些冒犯。
“当然是认真的。”
“我对她！……”
她的声音猛然间增大了，可在其后她马上捂住嘴巴。我和她一起探下头，想要看看自己的下铺是否被惊醒，还好，谷安然只是皱着眉头，却还没有醒来。我看她的样子大概是做噩梦了，可我也无能力。
至于秦璐那边也没有声音。
“哎——”
我听到她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是不想多说。可大概不想刚刚开始诉说就直接放弃，她最后还是概括地告诉我：
“我和她在初一认识……后来初二时我向她表白，她被吓到了，不过我最后还是让她答应了。……一开始发现她有些别扭，只以为是不适应同性恋。……可到了最后，才发现她根本并不是认真在交往，只是当作……。”
秦璐忍不住哽咽出声，她还说，她的头发也是因为她的女朋友说喜欢短发才剪的。可事实上，她的女朋友不过是想看看她能否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剪掉大部分女生所心爱的长发。秦璐做到了，可这无计于事，她的女朋友一直到最后对她也没有半分真正的爱情。甚至到最后还满不在意地对秦璐说：
“小璐，其实我觉得你长发更好看。”
我深身颤栗，虽然我与孔烟之间只是友情，可毫无疑问的，我们情深意重。如果她告诉我，一切感情都只是戏言……
我难以想象秦璐现在的悲伤，只觉得光是想想就已经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我问她：
“你们最后呢？”
我已经在咬着牙说话，担心她听出我声音在颤抖。
“我最后祝福了她与王天。”
这声音已经像是木偶般的机械了，像是毫无感情，可机械化的一字一顿又告诉人她有多悲伤。她到最后用被子闷住头，才勉强让那在剧烈情感下的声音变得如开始般的低声。
我轻手轻脚爬下床，到了她的床上，我抱住她。
“秦璐，我今天看到了一篇叫作《新生》的作文，写得很好。新生、新生……我们是新生，我们也即将新生……下次一定要带你去看看，相信我，香文会带给你新生。一定、一定……”
在最后一个又一个一定之间，我已不知道这究竟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抱住的少女了。我只知道，我为她心痛。或许是因为她是这样得惹人怜惜，可我却觉得，真正的原因是我们都渴望一个新生。
我们同病相怜，在黑暗中抱着取暖。
我们同样受伤，在黑暗中互相舔舐。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不那么哀伤的未来，来淡化过去的伤痛。
我们只是需要一颗不那么脆弱的心脏，来面对未来的新生。
“好……”
秦璐羞红着脸看着我，靠在我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看过那作文……是……我们即将新生……”
我笑了，虽然眼中里带着些红色，我喃喃着：
“新生，你好、你好……”
“新生，你好。”
未来的我在午间悠然地晒着太阳的时候，想起现在的情景，嘴上也还是忍不住这样说了。
PS：可能有老读者对本章与孔烟有关的剧情感到疑惑，主要是因为我改文……
“初中毕业那天的景色”，在修改后的孔烟的番外中有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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