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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令我非常疑惑，不过说实在的我并不是很担心什么人或者事情是冲着我来的，毕竟在游戏里我的金手指是无敌的，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自问虽然愣头青一个，但真的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想不通，但也没选择报警，一是我没有什么实实在在的凭据证明厕所的事情是有预谋的，二是我觉得一个游戏而已，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也不是我心大，如果是现实生活的话我肯定早就去报案了，我还是很怕死的，只是在游戏里我不会死。
所以深知这一点的我就像刚获得了大招的牛逼哄哄的动画主角一样，不管面临的反派是什么人物，都敢叉腰大喊一声：你过来呀！
上班除外。
这个人类从古至今延续下的劳动程序和女性的生理期一样令人萎靡，我忽然觉得动画片还是有点不合理的，你见过哪个主角开启了新世界剧本以后还要上学上班的？
而我，在急诊门诊一觉醒来就该直接去另一栋楼上班了，有没有搞错啊系统？有没有搞错啊剧情？我昨天刚被人打了哎！现在后脑勺还一个大包呢！
我垮着脸站在内科楼下，手里捧着林郁刚买来的豆浆，再一次感叹这个游戏真的超现实，让打工人体会到了和现实一样的残酷。
甚至门口的风都落井下石，一早起来就呜呜地开始吹，把我冻得一个哆嗦。
“灿客？”我正抖着，循声转头，发现我以为买了豆浆就已经离开的林郁就站在我身后，带着一点擅作主张的忐忑递过来一袋小笼包，“刚才问你吃什么你没回答，我就买了酱肉包……可以吗？”
我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问了我，可能是我刚发呆吐槽的时候，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他是去买包子了。我看着那袋在晨起的冷空气里散发着热气儿的小笼包，上面还粘着一两根软软的松针，估计是老板装的时候起得太急，我一下想起了小学早起排队买用木蒸笼、松针垫底蒸出来的小笼包的那段日子，我一直觉得那样蒸出来的小笼包才有灵魂。
“谢谢，太谢谢了，还有昨天也麻烦你了，下次放假请你吃饭。”
我赶紧双手接了过来，小笼包乍一入手，我刚被寒风吹冻了的双手立刻就被烫了一下，我没想到这么烫，差点儿连包子带豆浆一块甩出去，林郁被我吓了一跳，我只听到他非常紧急地“哎！”了一声，就看到他的手飞快地伸出来垫在了我的手底下，正好托住往下掉的塑料袋。
我松了一口气，赶紧把塑料袋提起来，还好还好，我的包子幸免于难。
“好险好险……”对于晨起反应还慢半拍的我来说，刚才那一瞬间都把我吓得够呛，几乎让我立刻就不迷糊了，“还好你眼疾手快。”
林郁握着自己的手搓了搓，垂着眼笑，仿佛幼儿园里被老师夸奖而不好意思的小朋友，因为说话带着笑音显得很轻，像气泡水里浮起来的气泡一样，轻飘飘的我差点没听清，于是习惯性地前倾了上半身听他说话。
“……什么班啊？”
“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
林郁一抬眼，见我凑上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大眼睛里还透着点怔愣，大概是不习惯有人突破安全距离，我赶紧直起腰来，示意刚才只是没听清，为了不让男主尴尬，又笑着问了一遍：“你刚才问我什么？对不起，我实在没听清，耳朵不太好。”
据我估计，林郁的尬点应该挺低的，我也是有一瞬间忽然觉得他是那种看起来很和善但是很难交心的人，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我也觉得奇怪，我基本上不自以为是地对别人随便做判断，毕竟世上有太多表里不一的存在，人就不说了，就举个最简单的例子，臭豆腐虽然其貌不扬、“臭飘十里”，但是它真的好吃。
大概是因为他是男主，多少有点特别是不奇怪的。我潜意识里觉得要真正获得他的信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过刚好我的专业也有一份需要获得对方信任的前提，为此我们还学过一点心理学的知识，只不过我学得不好，最后我只能总结为：过硬的技术+真诚的情感。
不过六一就经常笑话我，说我跟病人交流，“没有技巧，全是感情”，我也不知道她丫是不是在内涵我留置针打得不好这件事。
“我是想问你，你什么时候上夜班？”林郁的话很快拉回了我跑偏的思绪，我一听到这个，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其实我不太喜欢除了工作伙伴以外的人问我上班的安排，因为这让我有一种把自己的行程暴露给别人的被掌控感，但林郁毕竟不一样，他是男主，如果我想知道他的信息的话理所当然应该交换，这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因为他是男主，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信任他，认为他是“安全”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拿出手机打开排班表，截了个图发给他，顺便一看时间，竟然已经七点半了，我得赶紧去挤电梯，今天我们组上班的人少，我不能迟到了，不然太明显。
“我发给你了，我先上去啰。”
林郁点开那张图看，听到我说要走又抬头，张嘴好像想说什么，冒了一个字节出来，我都跨出去两步了又赶紧停下来，回身问道：“怎么了？你说。”
“嗯……”林郁在原地呆呆的站着，好像是用视线追着我走了两步的样子，应该是有话要说，但“嗯”了一声又闭嘴没了下文，给人一种要说的话难以启齿的感觉。
不会吧？我心说，有什么不能大大方方说啊，社恐又犯了？
我自认不属于一大早就很有活力能笑得出来的那种人，甚至在进入工作状态之前都几乎很迷糊，木着一张脸，六一老说我冷着脸像要来炸医院，所以我刚才面对内向的男主已经拿出了十二分的热情，一直笑脸相对，甚至现在为了鼓励他把话说完还笑出了十二分的真诚。
我自觉非常真诚，真的，没有感情全是技巧，笑容的弧度我对着镜子练过不下百次肯定没毛病，但是他应该没有体会到，因为我只看见他抿了抿唇，然后摆摆手说：没事，拜拜。
那感觉就像幼儿园老师哄着学生做个自我介绍，下边的小朋友都起哄欢迎他了，他憋红了脸只说出一句谢谢，甚至连名字都不讲。
忒不爽利。
“好吧，那我上去了。”
我转身走进大厅里，空调的暖气立马包裹了我，刚才冷风快把我刮僵了，我忽然想起早上都没刷牙，但还是笑出了自信，笑出了强大……等等，男主刚才忽然后退，不会是因为我有口气吧？！
我赶紧伸手半遮住嘴，一连呵了好几口气，不会吧……林灿客，你惨了，你不是灿客而是磕碜了。
莫名丢人啊。
我多少有点抑郁的开始在电梯前面排队，恹恹地排了将近十分钟才坐上电梯，早上下楼买早饭的病人和家属多，我被挤到最角落，闻着电梯里各式各样的早餐味，稀饭、花卷、面条、米线、卤蛋、咸菜，就连味道也是热热闹闹的。
小笼包在我身前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肚子很配合地咕了一声，我咽了咽口水，脑子后知后觉地开始转动。
该不会，他刚才，是想问我要包子钱吧？
这个解释，好像很合理。
他肯定是不好意思找我要钱来的，要不，我待会儿就把钱转他？
虽然我是这么想着，但我换完工作服就忘了这件事，我上的班制是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中午没有休息时间，也不方便看手机，以至于我下班了才想起来。
我也不是主动想起来的，下班的喜悦冲昏头脑，我出医院的时候都完全没想起点开微信看一看，甚至都没看见大门旁边的石狮子前面还有人，不过我下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半，天色昏暗，没看见也是情有可原。
“灿客！”
我都走出好几步，听见有人叫我，一回头才发现有人在后面，我有点惊讶，边往回走边疑惑道：“林郁，你怎么在这儿？你身体不舒服吗？”
八点半门诊可下班了，要挂号只能看急诊了。
“没有。”他背着光，我只能看见他稍微朝我笑了笑，然后从石狮子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可能是晚上气温降了些，他换了件风衣外套，看起来高挑又惹眼。
哦不对，他本来就很高。
“我……我看过你的排班表，又碰巧路过医院，想起你这个时候下班，顺路送你一程。”他说完伸手指指车库的方向，“开的我哥的车，停在里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探头一看，其实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但我能看到林郁手冻的发红，肯定站在下面挺久了，我不好意思再让人等，跟着朝车库的方向走去，“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也不在大厅里面坐着？外面吹着风呢，小心别感冒了。”
说完我听见一声轻笑，这次不在他对面，换成在身侧看他的表情，还是那个我比较熟悉的低眉浅笑，笑起来露出几颗口腔科医生看了都说好的牙齿，软软的头发被夜风吹得轻飘飘飞起来，顿时让我产生了一种想养猫的冲动。
林郁侧头把视线落在我身上，笑说：“进医院的次数太多，不是很想进去了，宁愿在外面站着。”
天可怜见的，男主用这么温柔又淡然的语气说话，我都忍不住开始怜悯他了。
“你因为哮喘来了很多次？”我问。
他一抿唇，扬扬眉毛，显得有点无奈，接着叹气道：“不是啊，我从小就爱生病，来医院的原因很多。”
“比如呢？”我接着问。
“比如……”他似乎认真想了一想，说：“很容易发烧、低血糖，前两年查出了冠心病，安了支架。还有的话，我妈妈生前患有精神分裂症，我小时候……”
他说到这里忽然不说了，停了几息时间，我觉得这个时候不好开口再问，就没说话，只是和他并肩走着。
医院门口到车库的路并不长，车库的灯光是感应的，没人的时候只是开着，光很暗，我们一路向前走，前面的灯管就一根根变亮起来。
“我很小的时候就去看心理医生了。”
我们的脚步停了下来，前面的灯管不再变亮，车库空旷，他的声音在周围低低地回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