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第二节

上帝有无数种让我们孤独的方式

世界有无数种让我们格格不入的办法

宇宙有无数种让我们变得无比渺小的方法

人,有无数种让他人变得像他一样的手段

/////

推开门,夏日的海风迎面吹来,淡淡的咸味夹杂着些许腥味,脚下的细软的沙子随着海岸延伸至远方。

“哟,没想到你还真的挺过来了。”蓝头发的夏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眺望着海平面,“而且……哼,看不出啊,你竟然还是个暴躁老弟。”

“我没有,”岩寺看着几只海鸥在天上盘旋,手里的火焰也熄灭了几分,“我只是想快点找回哥哥。”

“所以,你就那样把她的植物给烧了个精光?”

“没有烧光。”

“呵,那你还是烧了啊,”夏跳下石凳,慢慢向岩寺走来,“本来我还认为你做事没有那么绝的,这样一来,她怕是好几千年都缓不过来了。”

“什么意思?”

“跟你讲个小事情吧,你听着当个乐呵就好,”夏在岩寺面前站定,身后的烈阳让岩寺有些看不清夏的脸,“是一千年前还是四千年前来着?我不小心把春的一盆满天星给打翻了,那时候她气的好长时间没有理我,最近几百年,我玩杂耍的时候一颗火星烧着了她的一颗灌木,那藤蔓打的……现在还疼呢。”

“为什么跟我讲?”

“你是真的木头还是在装不知道?你难道还没抓住重点吗?”

“什么?”

“植物,不,或者说生命,对她而言是能跟自己的生命画上等号的东西,你是真的傻还是装啊,这样解释就算是僵尸也能听懂了吧?”

“生命?”

“呵,她的那一面你应该见识过的吧?是不是在想那样的家伙竟然会如此重视生命,我这么说吧,春天是万物复苏的时候,懂了吗?”

“那么夏天呢?”

“夏天,就是尽情盛放的时候!”

脚下奇怪的感觉让岩寺向后撤了几步,几乎在同一时间,巨大的烈焰拔地而起,炽热的热浪冲向四周。

“当你杀死一个人的心爱之物时,对你而言,不过是世界上失去了什么东西,甚至是你拯救了什么事物,但是对他们而言,整个世界已经躺进了坟墓里,”夏的周围开始凝聚火焰,海水腾空而起,涌向岩寺,“你一定也失去过这种东西,你一定也经历过这种事情,但为什么还要把这种糟糕的恶心玩意强加给别人,就像那些糟糕的家长一样,硬要用一句‘为了你好’把自己的一切想法强加给孩子,就像他们曾经也被自己的家长强加一样?”

岩寺开始奔跑起来,身后的海啸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穷追不舍,身边时不时袭来的火球表明夏也在什么地方追着自己。

奔跑,奔跑……

沿着无边无际的海岸一直不停的奔跑,细软沙子不断被脚后跟抛起,洒落在身上,远处海鸥的叫声传来,为单调的潮水滚动的声音和爆炸声增添了一点奇妙的节奏,听着潮水声,岩寺的睡意又上来了……

“咚!”

一道透明的墙壁挡住了他,岩寺急忙用火焰往上一跳,巨大的海啸一下扑打在墙壁上,溅起的水花至少飞起了十几米高,岩寺感到水瞬间淹没了自己,又在一瞬退下,自己紧跟在水花后从二十米高的高空狠狠摔在地上。

在湿漉漉的沙坑里,岩寺慢慢撑起身子,看着夏从另一端慢慢走来,他身边的火球不停袭来,岩寺一抖双手,火焰升起,冲向那个有着浅蓝色眼睛的少年。

“如果我是你,我会看看你右边,然后好好思考一下遗言是什么。”

岩寺往右一看,地平线处,一个横扫海面的白线正以极快的速度袭来,不到十秒,目测几百米高的海浪出现在岩寺眼前——清澈的海水里游动着各种不同的鱼;一些水母在顺着海浪悠哉悠哉的漂浮;海龟正在吃着一个牡蛎,尝试把牡蛎坚硬的外壳咬开;海星贴在一个被拔起的珊瑚上随波逐流……

瞬间,岩寺透过海水看到了自己——惨白的皮肤,没有表情的脸,浑身上下沾满沙泥,就算这能让人瞬间崩溃的巨大力量已经如此接近自己,自己的头脑依旧异常冷静,四只青色的眼睛互相对视,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荡,只有双手上炽热的火焰与自己格格不入。

是啊,死了,都死了,自己已经死透了啊。

但是,为什么会感到自己的胸腔内依然有什么东西在悸动?

血液早已凝固,但流动的火焰为何出现在冰冷的双手上?

情感早已抛弃,但当初的那份躁动又从何而来?

心肺早已萎缩,但那充满活力的搏动感为何会出现?

错觉,一定是错觉。

人都会感觉失去的东西依然在自己身边,现在的自己肯定也是如此。

炽热火焰不该出现,属于生者的事物不该属于我,现在的我,只有……冰冷的墓穴才是我的永恒的归宿,是啊,死人是不能温暖他人的,只能向那些温暖的家伙传达无限的冰冷。

汹涌的浪潮瞬间吞没了岩寺,夏拨弄着指尖的火焰在巨大的浪花上看着海浪席卷万物。

“那么,短暂的游戏时间又结束了,呼啊——是不是有点认真过头了?要是不小心玩过头了,冬又要甩脸色给我了……嗯?”

在静止的波涛下,夏注意到了违和的东西,夏慢慢降落,海水被夏排斥开,深邃的漩涡随着夏的降落直指海底,在阳光无法触及的海底,只有闪烁着微弱荧光的珊瑚礁和灯笼鱼诱捕猎物的灯光反射着夏眼前这个冰冷的半圆形。

苍白的烈焰在幽暗的海底隧道亮起一片光芒,伴随着水蒸气融入周围漆黑的海水,厚厚的冰罩慢慢消失,透过模糊的冰面,一个夏不想看到的人影正双腿交叉坐在地上。

苍白的火焰龙卷恶狠狠的冲向冰球,霎时,白色的水汽散发出去,空空如也的冰球出现在夏眼前,夏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想用深海的水把自己托向海面,但是冷气慢慢从脚下的水流里传来,当夏借助火焰升上海面时,看到那个无情的人类正坐在冰面上吃着什么。

“冰冻寿司,你要来一点吗?”

回答岩寺的,是巨大的白色烈焰。

“去死。”

巨大的水雾升起,岩寺若无其事的嚼着鱼片看着身后烈焰不断凝聚的夏:“不来点?还不错。”

“你摧毁了她的一切,现在又要摧毁我的一切?”夏语调冰冷的说,“那些植物,那些她最珍视的东西被你烧的一干二净,现在这片生机勃勃的大海,这些我最珍视的东西,你要用你的冰带走这里的一切生机?!”

“因为你们挡了我的路,”岩寺冷漠的吃下最后一片鱼,升起身边的寒冰与夏对峙着,“这片海的生灵如果也是被你们囚禁的人,我也只是帮助他们解脱罢了。”

“你这个……无情的狂妄之人!”

“轰!”

夏感到身后一凉,白色的炽焰瞬间阻挡了偷袭的冰块,夏的眼睛被白色覆盖了,一头蓝发瞬间变白,岩寺脚下的冰块开始传出碎裂声,远处的大海再次咆哮起来,岩寺身边的冰块变得尖锐,准备应对袭来烈焰。

“就让这苍白的火焰吞噬你吧!”

“啵噜啵噜……”

海面下发出了不详的声音,刹那,冲天巨炎破冰而出,吞噬了岩寺周围的一切,这震撼的火柱突然出现,又刹那消失。

夏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腹部出现的寒冰长枪,岩寺冰冷的背影慢慢走出夏的视野。

“冰是最好的傀儡,也是最好的代表。”

夏捂着肚子慢慢跪坐在碎裂的冰面上,他眼中的火焰熄灭了,白发也恢复到如天空般湛蓝的浅蓝色:“你……就是个麻木的僵尸,不是吗……”

“是,但也不是。”

伴随着寒气,岩寺走过了下一扇门。

/////

凤岗,一小时前还遍布着欢声笑语,现在却如同死城般死寂,只有全副武装的人员在挨家挨户的排查着什么。

“队长,我们现在还未发现目标异常。”

“那就继续,根据情报,他们应该藏在这里的某个角落。”

一个虎背熊腰,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关闭了手腕上的全息投影,他严肃的看着眼前的凤岗——这样的镇子上,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异常才会派遣这么多的人手来?

“发现两名人形异常!警戒!”

突然,他身后传来队员持枪的声音,他猛地拿出了背后大的夸张的剑柄,慢慢走向后山的门口。

“请你立刻停下脚步!放下武装!”

“别那么激动,这是一个老朋友。”

“可是队长,现在就他们……”

“放心,我来应付。”

他面前的是一个熟悉的少年,虽然少年身后的少女很可疑,不过初步判断应该是暂时没有威胁的。

“一阵子没见啦,兄弟。”

“可是我不认识你,”吴立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模糊的记忆告诉他,自己对这个家伙似乎没什么好的回忆,“表明你的身份。”

“哟,这就不记得了?哎呀,女朋友也换了?”

“喂,他是你朋友吗?”莉丝儿在吴立背后轻轻问,“干脆直接杀掉好了。”

“等等,我想想……这是!”吴立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跟熊一样壮的家伙,突然,他看到了一串他最不愿看到的英文缩写——G.P.R.O,“啊……全球超自然现象抵制消融组织……‘大狗’……你们还在啊……”

“呦呵,想起来啦?就是我们,经人举报我们发现这里有什么严重的异常现象正在发生,不会就是你们吧?”

“个鬼,我现在脑袋乱的很,懒得理这个傻嗨世界,”吴立一拉莉丝儿,“我们走。”

“等一下,”“大狗”身边的人举枪对准了吴立,“你本身作为逃走的异常,现在你觉得我们会放过你们吗?”

“她……在你们手上?”吴立身上的杀气瞬间弥漫了出来,“把她给我。”

“喂喂喂,我可没说我们抓住她了,”“大狗”手上的剑柄一抖,一柄巨大的阔剑出现了,“反正,也是迟早的事。”

“把她给我,”星空一样的幻形围住吴立的脖子,梦幻的围巾分成四段无风飘扬起来,“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全员,警戒!准备武力镇压!”

“亚亚!”莉丝儿低声提醒,“不要这样!”

“星河·斩。”

“亚克斯明!”“找掩护!”

“轰!”

吴立握紧右手用力一挥,伴随着星空一样的颜色,他眼前的一切出现了连在一起的一道规整的裂口,被斩过的地方慢慢往下滑落,士兵的血从断成两截的掩体后面流了出来。

“你这家伙!”莉丝儿用力抓住吴立的肩膀摇晃起来,“闹这么大动静干什么?!”

“再说一次,”吴立慢慢转身看向“大狗”,“把她,给我!”

/////

“喂!那边为什么会有星空啊?”

“那是幻形,笨蛋!”

“这种地方哪来的幻形?”

“难道是哥哥?肯定是哥哥!”

“哦?这么着急干嘛啊?难道……嘻嘻,你想跟他干一些羞羞的事?”

“闭嘴啊!早知道就不让你在那个学校里到处乱跑问这问那的了!”

“我们走吧,去看看他恢复的怎样了。”

“好!”“嗯!”

/////

凉爽的风迎面吹来,几片红叶随着风刮来,岩寺想捏住其中的一片,但红叶还是随着风飘向了远方。

岩寺回头看了看飘向远方的红叶,继续向前走,火红的树林包围了他,温和的秋风裹着红叶不断拂过岩寺,不远处的流水声吸引了岩寺的注意,他走过去,看着河道里的自己。

几分钟后,他抬起头,踏着结冰的水面走了过去。

寥寥炊烟从树林中升起,岩寺走了过去,一个木屋出现在他眼前,一个熟悉的人正挥动着斧头把木柴劈成一块块的。

“哦,你来啦,”秋放下斧头,把木柴端起走进屋内,“进来吧,喝杯茶怎样?”

秋忽视了从背后袭来的数根冰刺,轻轻一撩头发:“放心,这次的茶没有问题的。”

岩寺盯着秋的背影手掌用力一握,冰刺用力朝秋刺去,突然,温和的风变成呼啸的狂风,冰刺眨眼间再次退回到了岩寺身边,不,是被刮回了岩寺身边!

岩寺压低身体挺过狂风,看着眼前回头看向自己的秋,她的头发似乎没有受到强风的影响,烈焰般的红发在红叶的包裹下就像静止的火焰一样静静燃烧。

感受着再次柔和下来的风,岩寺慢慢起身,收起了冰刺,走向秋:“我再相信你一次,这次不要骗我了。”

“啊啦,真是太感谢啦!进来吧!”

见秋快活的样子,岩寺冷冷的看着她进了屋子,又回头瞥了眼火红火红的树林才慢慢走进屋子。

“你想要喝什么?”秋挨个提起壶盖闻了闻,不多时,茶香味填满了屋子,“乌龙茶,黑茶,菊花茶,荷叶茶,杜仲茶还是茉莉花茶?或者你想喝点别的?”

“随便你,”岩寺带上门,环视了一圈屋子,“好多茶壶。”

“是啊,我们四个都很喜欢喝茶,”秋边把柴挨个递进一个个火炉里,边用扇子扇着火说,“虽然那些什么好茶坏茶和喝茶的道方面我们一窍不通,但是只要知道茶好喝,茶的种类很多和我们爱喝就足够了。”

“嗯?是那里的茶香味……”岩寺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这股花香味是……”

“玫瑰花茶,”秋走到一个壶子提起壶盖,扇了一些气味到岩寺脸上,“这是她最喜欢的茶,这里所有的茶的原料都来自她的后花园,好笑的是,明明自己那么爱喝茶,摘花摘茶叶的时候总是一副要死了的模样,”突然,秋的语气低沉下来,火红的眼睛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像个冰块一样杵着的岩寺,“可惜,现在她估计真的要死了。”

没等岩寺开口,秋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拍手站起来:“哦~还有,这些水是我和那两个兄弟提供的,那个蓝头发的小子,明明就只要水,结果一直站在旁边挑这挑那的,多一两都不行,不得不说,他的大海真的好好看,可惜……”秋盯着不远处的一桶雪说,“今后那蔚蓝的大海估计再也动不了了。”

“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一阵风从打开的窗子外卷来,带着锯齿的树叶在岩寺身上划出一道道口子,但是没有血从伤口里流出来,“只是让你好好想想,你真的是在做‘正义’的事情吗?”

“我只是释放了那些人,让他们不再受困。”

“谁跟你说,我们真的把那些可怜人困住了?”秋放下茶壶,端起两个满满的木碗走到一旁的木桌子坐下,“在事情完全弄明白之前就凭借自己的愚见妄下定论,这样的你,不是狂妄之人又是什么?你的茶,自己喝。”

透过疯狂飞舞的树叶,岩寺半走半摸索着坐在秋对面,他身上的口子如同织网一般密密麻麻的,但是让秋期盼的红色液体并没有流出来。

看着手里滚烫的茶水,岩寺想起了很久之前,不知在哪里跟哥哥闻到了这种熟悉的茶香味。

那个地方在哪里,那个给他们茶水的人是谁也忘了,不过那个地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茶窑。

茶窑是一个小木屋,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是有一群人喜欢来茶窑喝茶,春天和秋天时,他们喜欢坐在屋檐下看着窗外的景色,夏天到了,他们会躲在屋子外,边喝着跟气温一样热乎乎的茶边闲聊天气有多热,冬天来了,他们会挤在满当当的、冒着热气的屋子里喝茶,所有人的体温聚集在一起就像一个大暖炉,白色的热气塞不住的从门口流出来。

掌柜是一对总是笑眯眯的夫妻,旁边还有一个总是天不亮就来,人都走光了才走的小老头,每当岩寺和拉斯走进茶窑时,那对夫妻总是笑着给岩寺和拉斯满满的打上一碗大麦茶,然后笑着跟岩寺和拉斯聊天,旁边的老头也会笑眯眯的凑上来听哥哥那带着吹牛的生活中的趣事。

茶窑总是很热闹,岩寺自己也不止一次问过夫妻俩和老头为什么如此乐此不疲的过着这么匆忙的生活,经营这么火热的茶窑,而每每他们都这么说:“你看,这里多热闹啊,这么多的人聚集在这小小的茶窑,一定会带来很多很多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无论是欢快的、悲伤的还是可怕的、温馨的,都是让这一方小小的茶窑变得生动无比的一颗颗火种,只要往这里一坐,喝上一碗茶,就能听到各种怎么也听不腻的故事,了解到我们不曾了解的新鲜东西,这就是这茶窑活下去最棒最好的动力啊!”

茶窑里总是充满各种声音,有愤怒的、有快乐的、有悲伤的、有害怕的,但是听的最清楚的还是那句:“再来一碗茶!”

只要听到这句话,男掌柜准会乐呵乐呵的拿起多的数不清的茶壶中的一个,轻巧的走过去用茶添满空荡荡的碗,紧接着,下一声要求添茶的声音会再次出现,女掌柜便向男掌柜一样拿起一壶茶,走过去添满空碗,而岩寺和拉斯会乘机坐到最热闹的地方,一边喝着有着浓浓香气的大麦茶,一边听着大人们在自己身边唠嗑着未曾听闻的故事。

“岩寺,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一天也会跟他们一样,跟现在的我们一样的大的小孩子讲我们的故事?”

“有啊,这样老板和老板娘就会让我们和那种大人们喜欢喝的苦苦的茶了,虽然大麦茶很好喝,可是老是喝一个东西总是会腻的,而且我们一直没有付过钱给他们呢,只要长大了,找到一份工作,就能把钱全部还给他们,然后就能买到很多很多不同的茶了!”

“哈哈,没想到你们俩小子这么成熟啊,”老头笑眯眯的看着兄弟俩略带惊讶的表情,“长大好啊,长大好啊,但是现在爷爷我啊,还是想要回去,回到你们这个年纪,去潇洒,去探索一番,快快长大没有错,但是记住,不要让你们最重要的东西丢了哦!”

“什么重要的东西?”

“呵呵呵,这个嘛,要看你们自己了,”老头用扇子指了指门外的女人,“呐,你们的妈妈来接你们了,记住哦,千万不要只顾着长大,就忘了重要的东西哦!”

两兄弟急忙把美味的大麦茶喝完,把碗交回去,妈妈总是会笑着把几个零钱放到女掌柜手里说:“哎呀,今天又麻烦你们了。”

“哪里哪里,之前我们还承蒙你们的帮助才建起这座茶窑呢,钱拿回去吧,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思。”

“嗨,哪有白吃白喝的道理啊,收下吧,就两碗茶钱,不多不多……”

“喂,你喝不喝?茶都要凉了。”

岩寺从恍惚间回来了,他看着手里这杯快要凉掉的茶,抬手拨开旋转飞舞的树叶,喝了两口。

“哒。”

他放下木碗,舔了舔嘴唇,又喝了两口,随即一饮而尽。

“是大麦茶,是那种好喝的大麦茶。”

“嗯哼,不错吧?”秋略带得意的看着被树叶包围的岩寺,“这些茶可是我亲手做的。”

“我要……再来一碗,”岩寺有点犹豫的说,他想知道这大麦茶的味道是不是那碗大麦茶的味道,“这个味道……”

“行。”

/////

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不断传来,不少荷枪实弹的士兵穿着有“G.P.R.O”的衣服从天而降,冲向后山入口处。

入口前,一个戴着星空颜色围巾的少年正在大肆攻击着士兵,同时跟他在一起的一个女生夺过电警棍开始用力挥向周围的人,但往往还没有攻击到人就被少年一刀劈成两半了。

突然,一把巨大的阔剑从吴立背后袭来,莉丝儿大喊一声“小心!”,随即挡在了吴立背后,突然四条围巾从后面挡在莉丝儿眼前,轻松接下了这沉重的阔剑的一击。

“大狗”把剑一歪,再次旋转着劈下,但是几秒前还柔软无比的围巾此刻就像钻石一样坚硬,面对“大狗”的重劈就像被塑料刀擦了一下一样毫发无损。

正当“大狗”准备进行下一次攻击时,一根刺突然从围巾里飞出,刺进了“大狗”胸前的防护服,“大狗”拔掉那星空一样的刺,看着差点被刺穿的防护层,脑门上不禁流下一些冷汗。

“站住!你们不想活了吗?”

“异常!他们是异常!压制住他们!”

“子弹!谁还有子弹!”

凤岗的入口突然传来士兵喊叫的声音,吴立看着周围恼人的士兵,左手高高抬起,迅速一拍地面,幻形像湖泊一样蔓延开,所到之处都出现了数米高的尖刺刺穿了阻挡它们的一切。

“被困在那里这么久,终于能好好活动活动了!”

在消音过的沉闷的枪声中,吴立带着脚下星空一样的死亡地带靠近声源,所有打在他身上的子弹都消失了,随后从身体另一侧出现,“当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就像普通的人在雨天走在廊檐下一样,没有被打湿身子。

拐过弯,一个黑发女孩正挥舞着缠着蔷薇的紫色镰刀肆意屠杀着周围的士兵,一个黑发少年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少女。

这时,一股凉意出现在吴立背后,围巾向上一戳,阔剑再次被弹开,四个围巾的末端变化为锋利的触手,迅速戳向“大狗”。

“当!”“嘭!”

“大狗”被一下击飞,重重砸向水泥墙。

“接下来……”吴立继续向前走,眼睛闭上了几秒,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红、金、蓝、银四种颜色出现在他的眼睛里,他再次举起星空一样的刀,“让我看看,你在哪……”

/////

上空的震动吸引了秋的注意,秋眼前的岩寺正在落叶的包围下喝下第二十碗大麦茶。

“你不撑吗?”

“……还有吗?”

“你要是想自杀就直说,自己灌死自己像什么话。”

“我是灌不死的。”

“哼,随你。”

说完,秋站起身给灶台挨个扇风去了。

看着空空的木碗,岩寺拿起茶壶倒了倒,但只出来了几滴茶水:“啊,没有茶了。”

“那就快滚吧,跟你说的够多了。”

岩寺站起身,正当大门打开时,一股强风朝他吹来,岩寺瞬间失去了重心,在地上向后滚去,他手里凝聚出一个冰刺,用力扎在地上,勉强稳住了身子。

“自己想办法过去,要是尿急就憋着,”秋站在凌冽的风中注视着岩寺,充满杀意的眼神如同岩寺手里的冰锥一样冰冷,“这狂风还远不及我对你的恨的万分之一, 你摧毁了他们的一切,现在又要故技重施,来摧毁我?别想了!我要亲眼看着你被这凌冽的飓风撕碎!”

随着第二个冰锥扎进地里,岩寺开始艰难的向前移动,见岩寺慢慢靠近自己,秋背后的狂风又加大了几分,岩寺用力向前移动,就像一个步履蹒跚的婴儿。

“散去!”

一股乱流从岩寺腹部向上冲起岩寺刹那向后飞起,狠狠砸在自己制造的冰墙上,冰墙奇迹般的挡下了岩寺,让岩寺得以继续前进。

“滚开!”

在风的力量下,岩寺被死死摁在快要碎裂的冰墙上,动弹不得。

“我要把你的皮给吹下来!”

突然,一个巨大的震动把毫无戒备的秋震翻在地,狂风也停下了,岩寺一个冲刺闪过秋,冲向门,但是更加疯狂的风把他钉在了原地,他尝试继续向前迈动脚步,但脚刚刚抬起就被风向后吹去,岩寺不得不放弃站立着通过门。

“回去吧!”

秋用力一推,岩寺打着旋向后飞去,第一堵冰墙被撞碎了,所幸第二堵冰墙没有碎裂,岩寺青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火苗,他转头看了看之前自己看见的落叶,用力打了个响指。

在冰墙背后,火苗窜了出来,不一会,这小小的火苗开始攀爬到一旁的树干上,在风的助力下越烧越旺,秋把手一扬,剧烈的火龙卷被镶嵌在原地,看似疯狂,但是这样一来其它树就不会被点燃,只需要牺牲一个个体就能保障所有树的安全。

“故技重施?你难道没听过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吗?”

面对秋嘲弄的语气,岩寺看着背后的树林,冷漠的说:“那这片红色的树林就真的没救了。”

“你什么意思?”

“看我背后。”

秋抬起头,咋一看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树冠为什么会左右摇摆呢?等下……

“你!你这家伙!”秋火急火燎的飞向着火的树林,操纵着狂风试图控制住开始野蛮生长的火焰,但是局势已经开始失控了,“为什么?!为什么?!”

“自己解决吧,”岩寺看着越来越大的火焰慢慢走向门口,“这是挡住我解救哥哥的路的反击。”

“你烧了春的花园,现在又要烧了我的树林!我的……我的树林!我的红叶啊啊啊!”秋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良知?!快给我灭了!灭了啊!”

“给你冰块,自己灭去,”岩寺身后出现了几个一人高的冰块,“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在岩寺即将穿过门时,那种熟悉的绝望的咆哮冲进了耳朵里,但这次加上了不少歇斯底里和其它复杂的情绪。

“我的树林……我的树林啊!我的红叶啊!不要,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看着秋扑火的样子,岩寺又转生看了看木屋,他又问了问空气中掺杂茶香的焦炭燃烧的味道:“嗯,大麦茶很好闻,也很好喝,再见了,秋。”

说完,岩寺又留下了一些冰块,头也不回的走进了散发着寒气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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