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第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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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有一种花

它开在阴阳两界的交际处

如果有人在看着花

那我们就是在守花人眼前摘花的人

/////

“小可爱……别让我等太久哦~”

坎宁岩寺看着眼前高高的座椅上的人,扣紧了地面……

面前的这位,是一个打着透明的伞的女子。

而她脚下躺着的,是自己。

“快点投降吧,这样或许我还能温柔一点对待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无聊的问题,现在的你配问吗?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哦~”

“我不相信你。”

“哎呦呦,怎么能吧别人的好心这样践踏呢?我不会骗你的~”

岩寺虽然对很多东西记不清了,但是几个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肯定能回想起来……

/////

离开凤岗走了一段后,路凯斯突然停下了:“飞鹤,你想回去吗?”

“啊?当然啊,不知道灰鸽被那两个丫头折磨成什么样了。”

“好,”路凯斯卸下了沉重的背包,拉过飞鹤,“你们在这里等一等,我去邀请几个老朋友回来,顺便送他回家。”

“啊?这么快就回去啊?我们才刚刚认识没一天呢!”坎宁拉斯难过的说,“那你家在哪里啊?我们能去看看吗?”

“这个啊……我家特别远的,你们可能去不了,”飞鹤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他背过身摸了摸眼睛,“放心啦,不会有事的,这个你留着吧,当个纪念。”

飞鹤按了按太阳穴旁的处理器,片刻后,一个小小的芯片一样的东西弹了出来:“这个记得保管好,不要让它碰到水和灰尘。”

“这个小东西……有什么用吗?”

“当有一天你看到像我脑袋上的这个东西一样的插槽时,你把它放进去就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了。”

“哦……谢谢你!啊,等等,”拉斯翻了翻自己的兜,拿出了一罐可乐,“这个送个你,非常好喝!”

“好了,就此打住吧,送别的时间到了,该回家了,异界的旅人。”

“大家再见!”

“再见!”

拉斯挥着手看着路凯斯和飞鹤消失在视野里,看了看手里的芯片:“这个玩意……岩寺,你来保管吧,我怕自己又弄丢了。”

“飞鹤……等等,说道离开……菲尼特?”

“离开离开……啊!”菲尼特突然的尖叫吓坏了坎宁兄弟,“艾琳!艾琳她去哪里了?!”

“对哦!艾琳呢?!她好像一两天前就不见了啊!”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菲尼特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不行!得赶快回去找她!她那个精神状态鬼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们得赶紧回去找她!”李雯快速背起包,拉起菲尼特,“这样放任她太危险了!”

“艾琳,是谁?为什么要找她?”岩寺歪着脑袋看着火急火燎的李雯和菲尼特。

“她是我们的朋友!你们之前不也是见过面的吗?!可是我们竟然忘了她!可恶可恶可恶啊!”菲尼特准备好了,看着坎宁兄弟,“你们要不要跟上?”

“这个……”

“哥哥,我在这里,你跟着吧。”

“可是,你没问题的吧?”

“我是僵尸,是死的,不会有野兽来袭击我的,放心吧,如果你们没有回来,我会跟……唔……对,路凯斯去找你们的。”

不久,只剩下坎宁岩寺一个人看着路边的树丛发呆了。

看着太阳以极慢的速度落下,岩寺伸了个懒腰:“好困哦……先碎觉吧……”

/////

“唔……嗯……”岩寺搓了搓眼睛,从行李上坐起来,“咦?我不是那行李当枕头的吗?”

岩寺看了看周围——许多行李都不见踪影,有些地方甚至还留了几张纸币,明示东西都被“买”走了。

“糟糕,哥哥又要骂我了,”岩寺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朝凤岗的方向看了看,“咦……他们都没有回来啊……那我还是接着睡吧……”

刚刚躺下,岩寺不知为何又起来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脏早就停止跳动了,但是……

“为什么感觉胸口一直在跳呢?好不舒服啊……”看了看周围一片漆黑的平原,岩寺拿出一张纸,写了什么,那一块石头压住,背上行囊,向凤岗走去。

“沙沙。”

待岩寺走远后,路凯斯拉着飞鹤从树丛里走了出来,他收起地上的钱,看了看身后的行李:“真是的……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话说我到底到哪里才能回去啊?我们在这附近转悠了十几个小时就是没有回去。”

“这里就是你回去的地方,”路凯斯的手里开始凝聚一股强大的能量,“来自异乡的人终究要回到自己的故乡,很多游子最大的愿望,在这里,你能实现了。”

“嗯!”飞鹤的右手捂着左胸,看着面前,“灰鸽,我回来了!”

“回去吧,还有,记住,”路凯斯回过头看着飞鹤,“无论在哪里,只要你还在那个位面,你就在家里。”

幻想能量冲破天际,散作无数流星飞下,聚集在飞鹤身前,一个熟悉的漩涡打开了,它正吸引着那异乡的旅人回到最初的家。

“那……就这样,再见了?”

“嗯,你最好干脆点,错过了这次,我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好的,其实……你人还不错嘛。”

“多谢,对了,最后一面了,不如跟我扳一下手腕吧。”

看着路凯斯伸出的手,飞鹤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这时,飞鹤感到什么东西出现在自己手里,而路凯斯用力握了握自己的手。

“以后,不要再离开家那么远了。”

随即,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用力把飞鹤推入了漩涡。

飞鹤那难以置信的眼神最后看了路凯斯一瞬,就这一瞬,路凯斯的眼神深深刻入了他的记忆深处。

“再见了,朋友……”

这是他的意识被漩涡卷走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看着飞鹤消失在漩涡里,不久后,漩涡如路凯斯预料的那般再次剧烈抖动起来,随着漩涡的消散,路凯斯笑了笑。

“欢迎回来。”

/////

凤岗,一个普通的小镇,地处广兰市和青县市之间,土地肥沃,自然资源丰富,作为两个大都市之间的枢纽,生意和旅游业自然也不差……总之,就是普通。

现在正是晚上七八点,夜市最热闹的时候,不远处,一个背着背包的少年正不紧不慢的朝凤岗走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无神,看上去就像没睡醒一样。

走过热闹的夜市,周围叫卖声不绝于耳,人们也熙熙攘攘的,被人们夹在中间不断逆着人流向前的走的岩寺也显得没有那么例外了。

岩寺垫着脚看了看四周:“啊,找到了。”

他走进前一天的旅馆,拍了拍前台的桌面:“喂?有人在吗?”

“啊,您好!请问是来办理入住的吗?”

“不是,我是想问一下,有没有见到一个长得像我这样的人从附近路过?”岩寺指了指自己的脸,“大概……唔……几个小时前吧。”

“哦……抱歉哦小男孩,我是刚刚才轮的班,你等一下,我去叫一下哈,”服务员转身走进门内,大声喊,“李姐!李姐!有个小男孩找你!”

“唉!来啦!”一个肥肥的女士走出来,扶了扶眼镜,看着岩寺,“哟,今早儿刚走,咋又回来了?”

“我哥哥他们有没有回来这里?”

“哦,有啊,他们往后山走了,拦都拦不住,等下,难不成你也要去?”李姐看了看岩寺,“我劝你还是别去了。”

“为什么?”

“小伙子,你不知道,我们这儿的后山原本是个乱坟岗,十几年前政府派人整改了才好些,可是老是有些找刺激的年轻小伙儿上去还没整的地方搞探险,这不,都不见了几百号儿了,还是要往上冲,听都听不进。”

“哦,谢谢你。”说完,岩寺转身要走。

“唉唉哎,小伙子,你不会真去吧?”

“我要去,至少要找到哥哥。”

“那你等等,”李姐摇晃着身子,给岩寺一个桃符,“这个拿着,听说能避灾。”

“谢谢,到时候我会来还给你。”

按照李姐的说法,岩寺一下就看到了后山——死气沉沉。

“或许……我本来应该躺在那里的……”

越往山上走,身边就越荒凉,但岩寺早就感觉不到这些了,相反,他甚至觉得温暖,泥土上的墓碑好像一个在地下的居所的门口,而它们正在召唤岩寺进去做客,就像曾经的家一样。

现在,岩寺听不见闹市的声音了,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一个突兀的小房子在前面,房子里散发着微弱摇曳的光芒,似乎有人在用蜡烛照明。

“咚,咚,咚。”

岩寺敲响了房门,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出乎意料的是,是一个红头发的少女打开了房门,她先抬头看着天空,随后才慢慢把视线往下移:“呀,怎么会是一个小男孩呢?”

“我不小。”

“哈哈哈,那你今年多少岁啊?”

“我今年十二岁。”

“啊呵呵,那还算大啊?真是可爱的男孩子呢~”少女四下看了看,把岩寺拉进屋内,“进来说吧,老在外面也不好。”

看着哼着小曲倒饮料的少女,岩寺又看了看大门,决定暂时先坐一会——要是能睡个觉就更好了……算了,还是先找到他们吧。

“嗯……我该怎么称呼你?”

“哦哦哦,对哦,我叫秋。”

“秋天的秋?”

“嗯!真聪明~”

“为什么只有一个字?”

“因为……哈哈,这可是个秘密哦~来,喝点饮料吧~”

看着眼前黄色的液体,岩寺端起来一饮而尽。

“怎么样?这可是我们的特制饮料哦~”

“嗯。”

“额……没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啊,”岩寺舔了舔嘴唇,看着微笑着的秋,“好喝,然后还要有什么?”

“真的……一点都没有吗?”

“嗯。”

气氛尴尬的冻结了。

“呃……那你现在是要干什么啊?”秋撑着微笑问岩寺,手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托盘,“没准我能帮上忙哦?”

“那个……你有看见长得很像我的人路过这里吗?”

“哦,有啊,他们一直朝森林里面去了。”

“谢谢,我走了。”

“唉唉唉,别着急走啊!”秋拦住岩寺,仔细想了想后,拍了拍手,把岩寺推进卧室里,“先睡一觉吧,夜晚的森林很危险的,你哥哥肯定也不希望你出事嘛。”

“这样不好吧。”

“但是这荒郊野岭的赶你走不是跟不好吗?”

“唔……好吧。”

/////

在后山上,一个少年背靠着一个墓碑,看着山下灯火通明的样子发呆。

“唉?你不去下面逛一圈吗?”莉丝儿嘴里含着棒棒糖从他身后走来,“好多好玩好吃的东西!真的不去看看吗?”

“你以后……叫我吴立吧,”吴立略带困惑的看着山下,耳边传来阵阵虫鸣声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这让他更加安心了些,“‘亚克斯明’这个名字……好像不是现在的我的名字,而且‘吴立’这个名字,似乎能让我记得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啊?为什么啊?”

“那个女孩子……让我想起了,嗯……很重要,不,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我又记不清,所以我需要这个名字来让我记住这些模糊不清的东西。”

“好吧……不过,我还是要叫你小亚!”

“小亚……”吴立轻轻笑了笑,“啊,这个名字也是……充满了回忆啊……”

“哼,随便你,不过,说到底,你为什么不愿意下去?啊,这是你的苏打水。”

“谢谢,咕噜……咕噜……嘶——”吴立看了看手里的苏打水,再次抬头看着山下,“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下山吗?”

“嗯哼,唉,苏打水我能喝一下吗?”

吴立反手把罐子递给莉丝儿,靠着墓碑伸了个懒腰:“嗯——呼……喏,你看那里,”吴立指着山下最热闹的地方,“你觉得那里怎么样?”

“咕呜!咳咳咳!呜啊啊啊——!好难喝啊!”莉丝儿正捂着喉咙疯狂咳嗽,“哕……这么难喝的东西你是怎么喝下去的?”

“还给我吧,我问你,你觉得下面那怎么样?”

“啊……那里?很热闹啊,有吃的有玩的,啊!还有住的,几乎完美啊!”

“那你知道,今晚过了之后那里会怎么样吗?”

“啊?”

“遍地垃圾、老鼠上街、旅店的早饭供不应求、街上的商贩没有干净的地方摆摊、清洁工人心里一边骂娘一边后悔昨晚玩的太晚一边清理那些恶心的垃圾……”

“什么鬼啊?你开玩笑吧!”

“不,这就是这样的狂欢后的代价,我不过是提前预知到这样的后果而已,”吴立银色的眼睛如同平静的水银,反映着眼睛所看到的一切,“而且,我也讨厌热闹的地方。”

“热闹的地方不好玩吗?而且人多一点也方便一点嘛。”

“呼……莉丝儿,曾经的我也跟你一样,喝到苏打水跟喝到毒药一样,宁愿喝水也不愿碰这种奇怪的饮料,直到那件……那件破事之后,我出于一些特殊原因,一口灌下了一整罐苏打水。”

“什么?”莉丝儿震惊的看着吴立,“一口喝了一罐?那你还受得了?”

“呵,不如说,就是这样,我才明白了苏打水的神奇之处,”吴立反复看了看苏打水,“你要试试吗?”

“唉?我……呜呜呜呜!”

吴立瞬间起立,把罐口死死靠在莉丝儿来不及合上的嘴巴边,一只手手用力一扬罐子,另一只手靠着她的后脑勺,固定住这个姿势长达一两秒。

“噗呜!嗳……咳!咳!咳!啊啊……咳咳!呜噜噜……呜啊啊咳咳咳咳!……”

看了看手里空了的罐子,吴立重新靠着墓碑坐下,听着背后莉丝儿痛苦的声音,他默默打开了另一罐苏打水:“这就是了。”

“呜呜……呜咦——呀啊!”

吴立感到左肩传来一阵压迫感,他冰着脸喝了一口苏打水,若无其事的接着说:“没有味道,只有刺激,挥发的快,散去也快,这就是所有东西给我的感觉。喂,喝的差不多就起来,这样我的肩膀很累的。”

“呜呜……敢这样弄我!我吸干你!”

“啊,终于想弄死我了吗?那快点吧,这样苏打水还不会稀释一部分血。”

背后气疯了的莉丝儿听了这话,立刻找准吴立的脖子,用力咬了下去。

“嗯,刚刚说到哪了?啊,对,下面热闹的人群不过是过眼烟云,所有人短暂的团聚在一起一起麻痹自己,跟所有人在一起之后,终究还是独自一人面对整个世界,而在这么大的世界里面,我自己又算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我不是英雄,也不是什么职业人,只是一个游离在浮生浮世间的一个被永生所困的孤独的灵魂罢了,面对更大的苍穹,我固然可以远行,但是远行之后我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吗?我走了这么远还会愿意回家吗?我还能找到当初一直在等待着我的那个灵魂吗?

“活着的人总是喜欢给自己安一个家,不管在哪里都有一个家,酒店、野外、城市、海滩、孤岛,还有很多其它地方,但是他们只是拥有那个家几十年而已,几十年长吗?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很长,但是对这个小镇,对这个城市,对这个国家甚至是对这个世界来说,几十年只是它们睡一觉的时间罢了,然后接着迎接下一代,直到它们被废弃和遗忘,人死了,照样腐烂成泥土,进入下一个循环,更别说我,对我来说,哪里有真正的家呢?

“人们总是工于心计,一直在想方设法去坑害他人,方便自己从中获利,可是他们总是忘了,自己越是想尽办法去谋害他人,自己越是陷入他人的圈套里面,不清不楚的出生,迷迷糊糊的长大,最后被神神秘秘的做掉,而自己那苦心经营来的一切呢?要么陷入他人手里,变成别人的筹码,要么‘砰’,没了……嘶,头晕,你就不能喝慢点?”

见没有回答,吴立微微低下头看着不断用力吸血的莉丝儿,他叹了口气举起易拉罐:“那我直接说结果吧——世界不需要我,我只是一个孤独的、无用的灵魂,”他顿了顿,像是又想起什么一样,把苏打水一饮而尽,“我……艾斯伯格症候群……”

说完,吴立如同自己预想中的那样被抽空了力气,躺在在墓碑上。

见吴立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莉丝儿松开了吴立鲜血淋漓的脖子,她反复品味着吴立的血,卡住吴立的脖子把他举过自己的头顶:“哼,弱小的人类,又在说什么疯言疯语呢?”

“我不是……弱小的人……”

“哦?那你现在倒是反击啊,就会……咦!”

无数长矛瞬间包围了莉丝儿,长矛上浮动着星空一样璀璨神秘的东西,而尖端更是精准的描在莉丝儿的身边。

“我只是……懒得去理会那些糟心事而已,”吴立闭上眼接着补充,“况且,我也不是人类。”

长矛消失了,吴立跌坐回墓碑上,血液顺着左手流下,染红了半边墓碑,他走下墓碑,聚拢一些泥土在墓碑前,靠着墓碑躺下了:“好晕啊……希望这次能来一个半生不死的梦吧,还有,不许趁我睡着的时候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突然,山下传来人们刺耳的尖叫打破了吴立想要睡觉的愿望,他无奈的朝莉丝儿摊了摊手:“看,人多的麻烦说来就来。”

/////

“唔……好吵啊……”坎宁岩寺听着来自上方的吵闹声醒了过来,“咦?秋呢?为什么这里那么黑?唉?对哦,这里是哪里?”

“嚓!”

一串火把一个接一个的亮起,岩寺发现自己正睡在一个狭小的洞穴里,自己斜着靠在石头砌成小道上睡着了,身旁还有一两道蚂蚁正在努力搬运着食物。

“做的不错,秋,这样就能实现目标了。”

“嗯!冬和夏应该也会很高兴的,这样……”

岩寺慢慢向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一个宏大的宫殿出现在他眼前,本来已经死了的岩寺不应该表露出任何情绪,但是那些在天花板上吊着的是……

“哥哥!”

李雯、菲尼特、还有一个似乎见过面的女人,以及……坎宁拉斯!

这声话语吸引了站在四人底下的秋和另一位年龄相仿的女孩,她们回头一看,发现坎宁岩寺那似乎冻结了的眼神里首次掺杂了其它复杂的东西,秋抱着胸看着岩寺:“哎呀,怎么自己醒了呢?也好,不用我费神拖你进来了。”

“为什么要把他们吊起来?”岩寺的眉头微微皱起,手也开始用力握拳,“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呦,秋,这小鬼的脾气跟你描述的不太一样啊,看着没有那么可爱啊,”秋一旁的绿头发少女用手指转着自己的头发说,“不过,我喜欢。”

“为什么,我的朋友,我的哥哥会在这里?”

“啊?你说那个男孩子吗?啊哈哈,没想到这么巧,还真的是兄弟呢。”

“放开他们。”

“嗯……为什么我不能从你身上读取任何感情呢?是我失灵了?不,不对……有趣。”

宫殿侧面的门打开了,两个少年走了出来,为是个白发少年,看上去很平静,跟在后面的是一个蓝头发的少年,白发少年看了看岩寺,跟那个少女说:“春,他就是?”

“这个你要问秋,是她把这个小可爱带回来的。”

“嗯,看上去不怎么活泼啊,可惜了,可能撑不到我这里了。”

“唉,夏,他们是第五千到五千零四个过得了春那关的人了,除此之外谁到过你这关?全被春给拿走了。”

“别说了,”冬白色的瞳孔盯着岩寺,“我们直奔主题吧,你是想要要回他们,是吗?”

“嗯。”

“好,那你拿什么做赌注?”

“我自己。”

“什么?”蓝头发的夏有些难以置信的歪着头看着岩寺,“这么干脆?牛啊兄弟!”

“那么,游戏开始。”

岩寺脚下的地板一空,整个人掉进了一个漩涡里……

“噗通!”

一堆藤蔓接住了他,岩寺看了看手心被尖刺扎出的小凹陷,甩了甩根本没有出血的手,跳下藤蔓往前走,一片生意盎然的植物园出现了——树枝含苞待放,绿叶尚未长出,树丫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绿色,而这漂亮的植物中间,摆放着一个玻璃桌,两边是精致的扶手椅,桌上摆着一个点心塔和一些茶具。

“呦,这么快就缓过来了?你可以说是第一个这么快缓过来的人了。”

“所以呢?”

“别着急啊,来,坐下来,喝杯茶吧。”

春打着一把透明的绣着花边的伞,身上穿着绿色的连衣裙,手里的茶壶正倒出散发着花香的茶水。

“嘛,先不要着急嘛,坐下来,喝一杯茶,慢慢想想。”

岩寺看着周围环绕的花朵,慢慢拉开座椅坐下,他闻了闻茶,慢慢喝了下去:“然后呢?我能走了吗?”

“都说了不要着急走啦,小可爱,”春慢慢品了一口茶,一只蜜蜂飞到了她的手指上,春看着蜜蜂,透过它透明的翅膀看着岩寺的眼睛,“你难道不喜欢这里吗?春天可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呢,这些小小的生灵总是会给我带来很多有趣的东西。”

“你听得懂蜜蜂说话?”岩寺困惑的看着春,顺便又喝了一口茶,“这些小动物会说话吗?”

“呵,当然会,”春轻轻抬了抬手指,蜜蜂重新回到了尚未绽放的花丛中,春换了个手拿伞,向岩寺展示着周围,“万物有灵,我何尝听不到呢?”

“哦,那我走了。”

“唉?你……你难道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吧,那你走吧。”

岩寺刚刚尝试站起身,一个巨大的拉力把岩寺拉倒在地,岩寺转头一看,两个巨大的藤蔓早已死死缠住自己的脚踝。

“不过,你可是要费一些力气了,唉,真是的,”春漂亮的绿色眼睛此刻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她用手托着脸,喝了口茶,“人类总是这样,明明知道自己眼前的东西就是最美好的,却还是要去追求那些所谓的,更美好,更有用,更重要的东西,你就慢慢挣扎吧,这些点心和花茶本来都属于你,可惜现在,你只能自己挣脱自找的束缚了。”

看着粗壮的藤蔓,岩寺尝试拽了拽脚,结果非但没能动弹,反而感觉身体又被拉了过去,他的手用力扣住地面的缝隙,抬头看着春,但没有说话。

“唉?你那是什么表情?恐惧?惊讶?愤怒?呵,真是可爱,”春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岩寺身前,俯视着岩寺冰冷的青色眼睛,“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来,求我,”春拉过椅子,坐下,伸出了裙子底下穿着短跟鞋的脚,“像只下贱的狗一样恳求我放过你吧,像那些愚蠢的猪一样舔我的脚,把我奉为无上的女王吧,服从我,听从我,顺从我吧,这样或许我能饶你一命哦~”

“你……”岩寺的牙关开始用力,手指也越发施力,“你……”

“小可爱……别让我等太久哦~”春带着微笑看着岩寺,“快点投降吧,这样或许我还能温柔一点对待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这样无聊的问题,现在的你配问吗?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哦~”

“我不相信你。”

“哎呦呦,怎么能吧别人的好心这样践踏呢?我不会骗你的~来吧,只要说一声就好。”

“那要是我答应了我会怎样?”

“看看周围美好的景象,”春向身后摊了摊手,“那些都是我们的朋友呢,你知道吗?你是第七百六十四万六千四百五十二个趴在这里的人,剩下的几千个早就在那里等着你了,听啊,他们都在欢迎你呢,欢迎你加入他们,啊哈哈哈哈~”

“听着还不错。”

“是吧是吧?所以快点决定吧!”

“但是……”

“什么?”

一种奇怪的感觉慢慢填满了岩寺的身躯,他感到……躁动,是的,自从自己变成不死人后一直没有再次找上门的感觉,但是这次,自己的手指下的地面不知为何有一些焦黑。

“但是……我拒绝。”

“咔啦!”“咔啦!”

伴随两声巨大的骨折声,岩寺挣脱了藤蔓的束缚,他默默按住脚踝,用力一扭。

“咯啦!”“咯啦!”

岩寺慢慢站起,直视着春惊恐的目光:“并且,我要解放他们。”

炽焰升起,岩寺的手掌被火焰包裹,他拉住藤蔓,躁动的火焰瞬间淹没了右边的花海。

“不!不不不不!不——!”

巨大的藤蔓疯狂扑打着大火,但是火势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接到了藤蔓上。

“不要,不要不要啊!停下!让它们停下啊啊啊!”春疯狂的冲向火海,水藤在上空爆裂开,水与火开始碰撞,炽热的蒸汽笼罩在上空,无数的树木被蒸汽覆盖,叶子被煮熟的味道散开来……

春看着眼前不堪入目的植物园,跪坐在地上,掩面哭泣起来:“不……不!我的孩子……我的心血……我的生命啊……你,你这家伙!”

藤蔓势不可挡的袭来,但是,在距离岩寺几公分的地方停下了,因为岩寺握住了一株尚未成长的树苗。

“不……不要,不要再这么做了!求求你,求求你放开它们,不要再伤害它们了,不要再伤害它们了!”

“但是它们本来是人类是吗?”岩寺手里的树皮开始散发出焦味,他冷酷的青色眼睛盯着春恐惧的双眼,“现在,我只是让它们不要变成我这样而已。”

“轰!”

“不——!”

代表绝望的大火再次点燃,尽管这次春更快反应过来,但是原本郁郁葱葱的植物园已经失去了接近一半的植物了,到处都弥漫着焦味,倒下的大树比比皆是,死亡的披风在上空游荡着……

春绝望的捧起被烧焦的花朵和泥土,把它们笼在一起,又拿起水藤浇水,期望它能褪去黑色再次成长,但是结果早就注定了。

“不要……我的,我的一切……就这样,就这样被你……”

岩寺慢慢走过春,他没有理会春,他径直走向远处的门口。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它们对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你就这样,就这样……!”

“抱歉,再见。”

在“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中,那声刺耳的,饱含绝望的尖叫传进了岩寺的耳朵里,他微微撇头看了看那昏倒在地面的少女,收起了不断肆虐的火焰,在黑烟的包裹下,走过了铺满黑炭的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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