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 作者: 王说ws
  • 更新时间:2021-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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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华王院中,瀑布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演算,风柿看得脑袋一顿一顿,差点掉落嘉仕兰的衣襟,嘉仕兰拢住她塞回了胸口,隔着白衣拍了拍:“困就睡。”

“我不。”风柿倔强地抓着领口爬了出来,探出脑袋,环顾一片安详、只有沈星绽清朗声音的莲华王院,挑衅道,“你不是要他永世不得翻身吗?就这?就这?”

嘉仕兰:“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台上,沈星绽收手:“……大概的思路就是这样。”

观众席上已经睡了一大半的人,长老席上众人却眉开眼笑。

张衡奖的评委长老们都是在算学上修为高超的修者,与追求飞升成仙的普通修者不同,他们热衷于追求知识,改良阵法,以利万民。

他们大多数来自于具灵宗或者龙渊阁,因为博学多识而散发出凛冽的气势。就算是他们自己的弟子也鲜少遇见过他们这样欣慰的神情,他们平时大多沉浸在冥想中。

这让没睡醒的那一半人即使听不懂沈星绽的任何一个字,也能意识到他的这次文论报告在长老们眼中的价值。

“利用这个基础阵法,再了解了对应三界的坐标,我们可以去往过去和未来的任何时间点。”沈星绽为自己的论道一句话做结。

莲华王院中响起了窃窃私语。

“真的假的,时间旅行?”

“能回到过去?我想去见我一百八十九岁陨落了的道侣!”

“那如果我杀了我奶奶,我就不会出生了啊!”

“……你们都只想去过去吗?我倒是想去几千年后看看。”

“几千年?!”

“想看看我最终有没有飞升成仙嘛!”

长老们互相传递着眼色,他们有幸听见了近五十年来修真界最大的喜讯啊!

有一位花白胡子的老道代表众人问道:“不过,据我所知,这个阵法是星君十八岁时所创,并且在谢师宴上,似乎出了场不小的事故。”

他话说的委婉,观众席上的修者也似懂非懂。他们都听说沈星绽弑师却不知内情,难道鸣鹤真人的死还与这周天转移阵法有关?

沈星绽闻言,嘴角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是一脸正色:“……不错。七年之前我的研究,确实还有瑕疵,导致投入实战的阵法失控,将我的师尊传送去了我所未知的三千界。”

长老:“你知道张衡奖的规矩,不成熟的阵法是无法参与角逐的。”

沈星绽:“我懂。所以我这次来,是带着万无一失的成果。”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修缮完毕的周天星辰时空转移椅:“我有信心将他寻回来,根据周天星盘的指引,一天之后星辰归位,就可以见分晓!”

青芜君身边那个具灵宗高手见长老个个抚着胡须微笑,哼了一声:“要拿根本没有成功过的阵法拿奖,玄龙老祖真是疯了!”

往年张衡奖出的最多的就是具灵宗,在这个场合,玄龙老祖硬要把师弟推上台,还画这么大一张大饼,任是谁都感到了针对具灵宗的对抗之力。

青芜君扫了眼淡漠的玄龙老祖,眼神落在不远处的看台上。

长老和蔼对沈星绽道:“若是依旧没有成功,你可要再等五十年了。”

原本王伟所在的那个空位置边上,穿着移山派制服却拿兜帽蒙着脸的警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身形一动就要站起来。

另一位长老道:“非也,这次云浮宗报了两个文论,都出自闲云星君的手笔。”他展开另一卷卷轴,“无祟养殖……嗯?竟然是灵植学的?闲云星君涉略极广啊!”

青芜君摇扇的手势微微一顿。

沈星绽看了眼沉静如渊的师兄。

嘉仕兰微微一点头,沈星绽鼓足勇气道:“我讲的第二个文论,是如何利用血液,将无祟培养成人形。”

无祟养殖是修真界一个古已有之的传说。但是无数代修者都没能成功将这种灵植化作过人形。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关注这个领域。

主要是在修真界,化人是个非常简单的把戏,什么妖魔鬼怪有了一定的法力都能做到,似乎无需再多费工夫去培养地里的两株大白萝卜。

所以即使是龙渊阁,在一千多年前也已经停止了无祟化形的尝试。

“……无祟养殖周期,七七四十九天。培养液成分为:禽类或兽类的血液三十石,钟离花的花汁七滴,人参果两个,梵天晶一枚,河洛蜘蛛网七尺,九尾狐毛一匹……”

随着沈星绽一字一句报出所需要的灵物,观众席上的修者瞪大了眼睛瞧着瀑布,那上头出现了一个大白萝卜逐渐变成人形的全部记录。

沈星绽能不能扭转宇宙洪荒没有人知道,但是看这些清晰的影像,他似乎真的搞出了无祟养殖诶!

若说周天转移这个阵法可能还太高端,离普通修者太远了,那么生命炼成就有了最直观最富有冲击的证据。

具灵宗的高手听见自己的宗主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手握着座椅把手,脸颊边咬肌紧了紧,眼神紧紧盯着瀑布上。

高手也在灵植学上颇有研究,安慰道:“宗主莫要担心,这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把戏,张衡奖万万不可能颁发给一个,人人都会的法术。”

“不入流?”青芜君眉梢一挑,戾气横生。

高手连忙收敛了神色,低下了头。宗主为人骄横,听说月前才杀了一屋前来做客的修士,连跳舞的舞娘都没有放过。在他手下办事当真是伴君如伴虎。

他的言论虽为青芜君所不喜,但是却料事如神。相较于观众席上的躁动,长老们倒是没有方才那样兴奋了。不过他们还是儒雅随和地询问沈星绽:“那么请问这个化形的无祟, 有什么用?”

沈星绽噎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嘉仕兰。

他作为文论的撰写者,自然也清楚,周天转移和无祟化形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的术法。养殖无祟这种小法术,根本不值得拿到张衡奖评选现场大书特书。

可是,偏生不知道为什么,师兄就是将此相提并论给他报了上去。

见他眼神催促,沈星绽只能硬着头皮道:“无祟化成人形,有血有肉,外观与功能与原生的人体一般无二,若是不切开根本无法分辨。呃……所以若是有些同道不小心在历劫时伤到了腿脚,或者器官,可以利用无祟进行器官移植,避免落下残疾。”

长老:“……这对于凡人来说求之不得,对于修者嘛,似乎比较鸡肋。”

修者已锻炼人体为根本,只要修为上去了,什么长生不老,什么青春永驻,都能轻易得到,更别提生病残疾了。

沈星绽涨红了脸,小声道:“如果有重要的亲人陨落,无祟可以作为替身陪伴在身边,以慰相思。”

此言一出,青芜君面如金纸,望着台上眼神晦暗,深不见底。

长老们面面相觑,觉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观众席上更是掀起了一阵新的狂潮。

“死者复生?”

“不,你没听说么,是替身!”

“替身也好啊!若是能让我再见到我的道侣,我愿意散尽我所有的家财,就换来她再跟我同处一日。”

“听血魔老祖的意思可不止同处一日,无祟的命,貌似不比你短。”

“闲云星君!”有性急的人已经忍不住趴到台下讨好地向沈星绽招手,手里捏着一叠灵钱,“定制一个养殖无祟多少钱?”

一石激起千层浪,家中有人往生的纷纷挤到台前掏出了身上的灵钱灵宝,生怕自己被挤到了后头去,他们一口一个闲云星君,似乎完全忘记了一刻前自己还在讨伐血魔老祖。

沈星绽看着这犹如丧尸出笼的画面,不安地倒退了一步:“你们听我说,我其实……”

“你其实为了研究无祟化形,害了不少人命吧。”看台上,身穿移山派制服、披着黑色斗篷的警修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掀开了兜帽,露出了一张极为苍白的脸。

他的声音低沉却宽广,压过了所有的人声鼎沸,恍若一把锤子垂在众人的心上。

沈星绽记得他的脸。两年前他在伊川洞府隐居,这就是伊川派出院的警修之一。爱唠叨,发际线有点捉急,每天早上都绕着村庄晨跑健身,不知为何会在这种情境下再见。

长老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尚显镇定,若是一次正常的张衡奖评比,没有修士为了荣誉不惜利用邪术,反倒不正常了:“你是何人?”

警修:“伊川派出院警修顾决明。”

长老:“你说闲云星君在无祟养殖的研究过程中谋财害命,可有证据?”

顾决明举起了手中的云镜:“有。”

长老要顾决明将云镜呈上来,顾决明嘿然一笑:“玄龙老祖手眼通天,这份证据,两年前被移山派和云浮山联手抹去,我可不知道掌议会中到底还有没有玄龙老祖的人混淆视听,瞒天过海。”

风柿胆战心惊地抬头:不是玄龙老祖要对表哥发难吗?怎么先是药王谷,再有伊川警修反水?她情不自禁为老祖捏了一把冷汗,却只望见了嘉仕兰不动如山。

顾决明转向众人,目光凛冽:“恰逢仙门大会,不如请诸位同道做个见证,也好剔除咱们正道之中的害群之马。”

沈星绽虽然不算做过什么害群之事,但他这匹“害群之马”叫的人多了,连他自己都怕了,面孔霎时变得煞白。

幸而嘉仕兰踱到他身边:“无妨。”

他身上有一股镇定自若的气质,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沈星绽的心紧跟着放了下来,想起师兄方才的话。

这次来仙盟大会,师兄从启程前就举止古怪,不似平常行径,加之他与顾深雪吵架时颇放了些狠话,沈星绽猜测他有后手。以师兄的多智近妖,恐怕对手的招式路数统统都在他谋划之内。

因了这样的想法,当顾决明在瀑布上开始投射所谓的“证据”时,沈星绽除了惊讶,倒也少了几分恐慌。

顾决明拿到的证据,与嘉仕兰前不久去伊川、细柳、刀庭鬼狱以及明州城看到的一模一样。

“沈星绽”雇佣血魔杀害少女吸食人血,又利用洗脚婢搜集生魂,试图将生魂附着于无祟身上,制作出没有记忆、容易操控、却又与原主一般无二的生灵……

台下蜂拥而前的修士们都感到了不对劲,明眼人都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哪里是利用无祟养殖替身……他是在研究起死回生的禁术吧!”

“不错!他已经掌握了将三魂六魄放入无祟躯壳中的方法,这样一来,化身的无祟拥有本尊的魂魄!”

“不愧是血魔老祖!”

投向沈星绽的眼神,一半是畏惧,一半是越发的狂热!

他竟然当真打破了死者往生的铁律!扭转了生死之间的界限!

这样的术法若是可以公开……

“安静!”评委席上的长老声如洪钟,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威严,所有人感到一股清心寡欲的灵流流入识海,压下了那些贪婪的欲念。

“好了,顾警修,收起你的云镜!”长老喝道,又将目光投向沈星绽,“起死回生是为禁术,更遑论用无数活人的命才能医死人肉白骨!沈星绽,法术的进步不能以人命为代价,这是所有炼器师入道时发过的毒誓,你啊你!”

两年前,沈星绽第一次看到这些影像时,就从心口冷到了指尖,此时更是百口莫辩。

幸好,他身边这一抹高大笔挺的身影,始终如一。

白衣微动,挡在他身前:“不是他。”

顾决明:“玄龙老祖这是想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指着瀑布上清晰的身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敢说,这个不是你师弟?哈哈!好一出只手遮天!好一手指鹿为马!这修真界到底还有没有个公道了?!”

“连无祟都会化形了,一个与我师弟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又有什么可稀奇。还是说顾警修身为一方父母官,连最最简单的化形都不会?”嘉仕兰语气平和,尖酸刻薄却一分不少。

“强词夺理!”顾决明的脸色发青,“普天之下还有谁会研究这么奇怪的术法,在座的各位今日可全都听见了你师弟的报告!”

“我师弟的论道中,只有无祟养殖,可没有移魂挪魄,诸位同样也不是亲耳听见的吗?把小小的灵植培育变作了起死回生,这样大的功劳,我们云浮山玄霄峰可不敢擅领。”嘉仕兰一扫群伦,“不知哪位英雄好汉天纵奇才,那么好心,谦让功勋。”

顾决明:“你说的冠冕堂皇!你也不想想,这是禁术!你师弟怎么可能堂而皇之拿来谈说!”

嘉仕兰突然轻笑一声,低声念着他的名字:“顾决明。一个移山派派驻伊川的警修,你是从哪里拿到这些卷宗的。”

顾决明振臂高呼:“大家都听见了吗!这些真相,全都被玄龙老祖和李掌门在两年前隐瞒,我本来就是掌管卷宗的警修,看不过眼他一手遮天,才决定站出来将云浮山的恶行揭发!”

嘉仕兰:“你有血魔屠杀十七少女案的卷宗不足为奇,但是璇玑城,乃至刀庭鬼狱中的卷宗,你都可以接触到——”他在此一顿,微微勾起了唇角,“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一介警修,可你不觉得,你这警修当的,可真是让一手遮天的我汗颜啊。”

他提到了其中紧要之处,长老们并一众看客也觉察到了其中的古怪。

但是沈星绽成魔的事,已经在修真界传了好多年,那些无处不在的交头接耳中,也并没有多少人偏私云浮山。

毕竟,顾决明的证据是实打实的,至于他从何处得来,有关系吗?

长老:“玄龙老祖稍安勿躁——顾决明,你先把云镜呈上来。”

一直在台下看好戏的青芜君,直到这时才换了个姿势。他身边相伴的高手靠过来道:“看来掌议会的长老还是公平公正的,没有要偏袒云浮山的意思,属下先在这里谢过宗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顾决明傲然捧着云镜走上长老席时,嘉仕兰抽出了弄月!

白光一闪!

顾决明额头、脸面、乃至身上衣甲上,全都出现了一条细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腹,一些透明的汁液渗了出来。

他抬头,望着震惊不已的几位长老。

然后在下一瞬间,整个人分作两半,一左一右倒下,露出背后沉静握剑的嘉仕兰。

全场轰然散开!

尖叫的尖叫,抽刀的抽刀,前面的掉头就跑,后面的推搡吵闹。

“发生了什么?!”

“玄龙老祖杀人了!”

“???????”

“他竟然当场把那个举报的警修做掉了!!!!”

“天,他为何如此豪横!”

“什么血魔老祖,我看他才是魔头吧!!!!”

“等一等……”

“怎么了?”

“安静!”长老拄着手杖狠狠一敲地面。

他们离得近,最早发现了尸体的怪异之处。

不安的窃窃私语向四面扩散,散开的人潮重新汇聚,抻长了脖子看向空地中央。

——只见方才还一脸阴鸷的高鼻梁警修,此时已经变成了衣服堆里的白萝卜,当中一剑被劈成两半,原形毕露, 流出的汁液在阳光下呈淡淡的青色。一颗金色的内丹正在丹田中熠熠生光,是灵植特有的颜色。

赫然是一只模糊了脸庞的无祟!

嘉仕兰从腰上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弄月的剑锋:“虽说证据比什么人呈上来的要紧,但要是呈上来的,连人都算不上,各位同道是否也像嘉某一样,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呢?”

他收剑入鞘,转身朝向观众,眼神扫过一张张目瞪口呆的脸:“毕竟,若是我们制造了怪物,也断不会叫怪物来举报我们,不是吗?”

青芜君支起手肘,眉眼锁起,低声怒道:“王伟究竟抓到了没有?”

属下眼神闪烁。

“磨磨蹭蹭!”青芜君眼风一扫,他便会意,低头赶去。

长老席上,眉目暗传,都意识到了此间有怪:“玄龙君有什么头绪?”

嘉仕兰道:“两年之前,我师弟被幕后凶手针对,凶手假扮我师弟四处行凶留下线索,还传播他入魔的流言蜚语。他应该与我师弟有旧,也有仇,偷窃了我师弟关于无祟养殖的文论,在此基础上发展出逆天改命的禁术。”

长老:“那……那个女魔头?”

嘉仕兰眼神闪烁,拢上了胸口:“她……只不过是卷入其中的倒霉虫。我之前以为是她所为,直到……”他没有再说下去,眉眼之间颇有憾色。

长老体恤他年少丧妻,不再多问:“那关于这个凶手,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沈星绽看向嘉仕兰。

所有人都看向嘉仕兰。

但嘉仕兰不做声响,只是眼神不停搜略着全场。

长老瞧着顾决明那具显出原形的尸体:“玄龙君方才不应如此冲动,杀了唯一的知情者。若是将他审问一番,说不定能查出幕后真凶。”

嘉仕兰掏出怀中风柿,落地成人:“莲华王院中的无祟,不止他一人。”

风柿:“!”

她平白无故站到了擂台的中央,方才一直在嘉仕兰衣领中作壁上观,浑然不知这场大戏竟然还有自己的份。

“她,转世重生的顾深雪,也是个无祟。”嘉仕兰掌住她细弱的脖颈,抬眼看向其他人,“说出来,你是谁的人。”

青芜君目睹嘉仕兰大变活人,差点要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中已经下意识凝了杀招。

站在他身边的具灵宗长老也捏了一把冷汗。当他们得知顾深雪转世重生的那一天,便觉是个隐患,可宗主一意孤行要强把她留在身边,终于酿成了今日的局面。宗主一世英名,还是下了昏招,如今变作了玄龙老祖手中的一把利刃,眼见要攀咬出整个具灵宗。

“幸而还来得及。”他看着青芜君杀气满身。

只是不知为何,平日里杀伐决断、雷厉风行,奉行先动手为强的宗主,剑气到了指尖却含而不发。

明明连他都知道,当务之急就是神不知鬼不觉把风柿做掉,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青芜君却不动如山。

莲华王院中并没有觉察到这小小的华盖一角,所有人都被风柿吸引了目光,一时间喧声大作。

“那不是两年前那个天下第一女宗师吗?”

“什么女宗师,明明是差点毁了明州城的女魔头!”

“听玄龙老祖的意思,罪魁祸首另有旁人。”

“对啊,而且她可是玄龙老祖的未婚妻子……”

“她在明州城不就死了吗?听说死状奇惨,尸骨不全,现在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果真是无祟不成?”

虽然时隔两年,但当年顾深雪可谓是风头无两,加之才貌双全,在座的各位大多在展修会上曾对其有一面之缘。

流言蜚语一股脑涌入风柿的耳朵里,让她嗡地一声,大脑成了浆糊。她成了众人的焦点,怀疑的、兴奋的、敌视的、好奇的目光统统朝她射来,她情不自禁向青芜君的方向求救般地望去,又想到这不就正遂了他们的意,强行敛下眉眼躲到了嘉仕兰的身后。

“宗主!”具灵宗长老已是心急如焚。“她分明已投诚!”

青芜君唇角紧绷,眼神凝定在风柿身上,却依旧是蓄势不发。

嘉仕兰不放过风柿一丝一毫的细微神情,却没想到她在慌乱之下也没有任何破绽,也不着恼,不慌不忙将她拦在了身后。

顾深雪极有骨气,极讲义气,这对他来说,也并非不是件好事。

冰清玉契的玄龙老祖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相反,即使他嫉妒得万蚁噬心,一切依旧像他谋划好的那样,一步一步引诱敌人步入他的陷阱。

“女魔头。”长须长老开了腔,“你虽然冒充女宗师招摇撞骗有罪在身,但若事情真如玄龙老祖所言,明州之劫你有冤情,你也不必担心。我仙门众道今日云集于此,不是你做的,你说出来即可。”

“不错。只要你说出来,就是戴罪立功,也算得上侠义之举!就算不是仙体,也可从轻发落。否则,按照逢魔的论处,你小小年纪如花似玉,可不一定收得了。”

一番恩威并施,几位仙门弟子已经长剑出鞘,步步紧逼。

风柿吓得抓住了嘉仕兰的衣襟,却正中下怀,被嘉仕兰牢牢制住。

“长老在问你话。”纤细白皙的手指,明明看上去优雅迷人,可像是铁钳一样掌住了她的脖子。“说出来。”

毫无波澜的语调,却莫名有一丝奇怪的低沉,让人听出他心情不愉。

风柿咬紧了牙关。

若是在这里喊出表哥二字,那表哥岂不是……

她偏不让这条这群龟仙人如愿!

“你们杀了我吧。”她扬起了脖子,冲着青芜君的方向,倨傲地陈明自己的心迹,“我是不会说的。反正在你们眼里,我本来就是个魔头,魔就魔了,我可没想要改邪归正!”

青芜君坐在百步之外,风柿的身影柔弱不堪,却坚强不屈。

他手中原本已经凝了杀招,听闻此话,脸上出现了一丝呆滞,眼中却又见清明,戾气散尽。

随即覆手向下,收住了那道犹犹豫豫、始终舍不得的杀气。

“宗主!”长老知他心意,苦苦哀求。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杀了她吧!

她终究是忘掉了过去的顾深雪而已!

她回到了玄龙老祖身边,您与她的这一年四季,就只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境。

待她醒来,梦就散了。

她还是仙道第一的女宗师,您却是害死她的元凶。

所以,杀了她吧!

“来人。”青芜君反倒平静下来了,他浑身抽紧的肌肉松懈,淡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计划提前。”他眼里闪烁着的不再是机警与恐惧,而是鱼死网破的决心。“救人。”

看不见的密音在心灵之间层层回荡。

“嘉仕兰,你不要在那里装模作样!”站台上立刻有人站了出来,“谁不知道你对亡妻一往情深,念念不忘!除了你,还有谁会复活她,现在又在这里演什么戏?难不成你老婆反咬谁一口,谁就成了凶手?天底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一番慷慨陈词,说得众人连连点头。

横竖都是玄霄峰上的人一张嘴,又让人如何相信呢?

“一往情深,念念不忘?”风柿听见头顶的男人一字一顿说着,提起长剑,架上了她的脖子。

“喂,你干什么!”风柿用力敲打掰扯着他的手,可是蜉蝣又如何能撼动大树。

嘉仕兰不顾旁人议论纷纷,只俯下身来,在风柿肩头沉静如渊地扫过全场:“你看,你都快死了,那个人都不管你的死活。这样的人,有什么捍卫的价值吗?”

“你都把剑架到我脖子上了,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她是大户人家的好姑娘,她都要忍不住往近在咫尺的脸上呸一声,吐口唾沫。

但是她的唾沫没有吐出来,嘉仕兰倒是默不作声地贴了贴她的脸。

他体温很低,触碰时微冷,但温柔得像是安抚。

风柿:“??????”

嘉仕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扶稳了她的腰,把弄玉架得更高。

这时,看台上就有几个修士腾空而起祭出法宝,向嘉仕兰攻来。

嘉仕兰电光石火间故技重施,剑光一闪连斩八人,统统劈成两半,绿色的汁液与雪白的灵植泼了满地。

人群中一阵骚动!

这莲华王院中到底还有多少无祟!!!

人们警惕地彼此打量着师兄弟、师父徒弟、道侣子女,这会场中究竟混入了多少死而不僵的鬼东西,自己的身边人又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非人之物,他们竟然全都不晓得!

他们终于意识到这场阴谋并不是只单单冲着云浮山玄霄峰去,他们每一个,都是幕后黑手的掌中之物!

不安和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嘉仕兰却极其冷静地劫持着风柿朗声道:“你,就这种伎俩?”

风柿又一次亲眼见证杀戮,站在尸山血海中,眼前君子如玉的剑散发出凛冽的杀意,终于发自内心地颤抖起来,绝望地看向了华盖的方向。

嘉仕兰意有所感,漆黑的眼睛瞬刹追了过去,与霸道凶顽的目光相触。

青芜君嘴角微沉,放下了白玉酒杯,轻轻一声。

下一秒,只见莲华王院中清光一闪!

风烟轰然炸开!

金石相交的声音长远如黄钟大吕,四下激荡,大乘期修士的威压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争斗捂住了耳朵——

待烟尘散去, 众人看到,青芜君的长鞭与玄龙老祖的弄月,死死架在了一处!

“嘉仕兰,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青芜君狂傲的眉眼带着可怖的煞气,盯着被嘉仕兰死死困在怀中的人。

嘉仕兰轻嗤一声:“那你,又在着急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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