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六十一章

  • 作者: 王说ws
  • 更新时间: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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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柿是一个身娇体弱的大家小姐。

开春的时候落了水,救回来以后发了半个月的烧,等烧退了,她什么都记不得了。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不记得自己的过往,连自己的房间都不认得。

她只记得她一睁眼,床边就坐着一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公子衣冠楚楚,珠光宝气,却端着碗药亲自喂给她喝,从此以后晨昏定省,仿佛她不是寄人篱下的小姐,而是家中的老佛爷。

风柿从别人口中逐渐得知,这位是具灵宗的青芜君,自己的远房表哥。

她父母早夭,从小就寄养在具灵宗,与他定了婚约。

“宗主待表小姐极好,表小姐真是有福。”伺候她的老嬷嬷这样说。

风柿看着青芜君英气逼人的容貌,心想,表小姐算什么福气?哪天真成了少夫人,那才叫有福。

闺阁无聊,青芜君又不准她出院子,来来去去都是这么几个女流之辈,风柿每天闲极无聊地翻着话本子,盼星星盼月亮地盼他。

但青芜君最近要竞逐仙尊之位,显见忙了起来,原本准时的晨昏定省逐渐变得随意,有一搭没一搭的。

风柿这天亲自煲了鸡汤给他补身体,可是从傍晚等到子时,他都没来。

夜凉似水,东院里飞来丝竹管弦。她住的院子很僻静,但听得到别处的热闹。

风柿看着手边的话本子,《霸道魔尊的掌中娇》里,女主角为了追逐男主角,闯出了修真界亲自去了魔域。

她翻拢了纸页,将视线投向了那株爬过院墙的树。

等老嬷嬷出来给她添衣的时候,她已经骑在了墙头上。

嬷嬷的药展啪地一声摔碎在了地上:“小姐!你要到哪里去?!万万不可啊!少爷吩咐了小姐不能出院门的!”

风柿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关节:“我知道表哥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身体没有这么弱——看!”她说着就从墙头上跳了下去,听着嬷嬷的大呼小叫暗自一笑,冲宴会的地方快步行去。

这还是她病好以后第一次出院子。

具灵宗是名门正派,守卫森严,没走几步路,她就被人拦住了:“你!什么人!”

风柿微微一扬下巴:“我是表小姐。 ”

侍卫皱了皱眉:“什么表小姐?”

风柿:“青芜君是我表哥,你说什么表小姐?”

侍卫:“我家宗主从来不带女眷上山,你说是,那你把你的通行令牌拿出来!要不然,甭管你是什么表姐表妹,统统按照刺客治罪!”

风柿自然拿不出通行令牌,气极反笑:“好好好,我是刺客,你把我送到青芜君面前,看看他治你的罪还是我的罪。”

侍卫不甘示弱地将她捆了起来,送到了宴会上。

青芜君的宴会,觥筹交错,丝竹悦耳。舞娘袒露着洁白的肚皮翩翩起舞,妖娆惑人,连围在他身边给他敬酒的女子都娇俏可怜。

当风柿出现在门前的刹那,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

青芜君面色铁青,从主位下来,拽着她出了门。

他质问:“是谁让你们把她放出来的?”

在场的侍卫谁都不敢说话。

风柿扯了扯嘴角,她没有想到,她和侍卫,没有人是赢家。

她挺直了脊背:“没有人把我放出来,是我自己要来的。是我不小心,让别人知道你院子里养了我,坏了你声名碍了你的路,我走就是了。”说完拂袖便走。

她没有那么软的腰肢,惹他生气也不会跳舞哄他高兴。

青芜君额角青筋暴跳,拉住了她的手腕,冷着脸命令她:“背过身去。”

风柿看他一手拔剑:“你还想杀了我不成?”

青芜君暴喝:“背过去!”

风柿被他狞利的样子吓怕了,梗着脖子照做。

然后她在墙上看到了刀光剑影,还有温热的东西溅上她的后背。

她吓呆了。

耳边传来青芜君低沉微哑的声音:“你在这里等我一等。”

他手持佩剑,走向了大厅。

很快,大厅里响起了尖叫,丝竹管弦也停住了。月光阴惨,风柿觉得自己耳后湿湿热热的,抬手摸了一下,是血。

她是没见过世面的闺阁少女,当即就吓晕过去了。

醒来时,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伺候她的嬷嬷已经换了一个。

青芜君依旧端着小瓷盏,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给她喂药。

风柿吓得语无伦次:“&;;*&;;*&;;@#*¥&;;*@&;;*%&;;*@&;;……”

青芜君搅拌着汤勺:“你的身世特殊,舅舅、舅母与魔教有关。你若听我的话,乖乖呆在院中还好,你若出去,大家都会杀了你。”

风柿:“所以你就杀了他们吗?!”

“当然。”青芜君答得行云流水,手掌抚上了她的脸,“他们的命,哪有你要紧。”

风柿:“*&;;#¥#&;;@*&;;¥*@&;;*¥&;;@*……”

青芜君凤眼一斜:“怎么,你很害怕?”

风柿牙齿打颤:“我觉得我们的爱情不需要掺杂这些人命。”

“你居然因为我杀人,便怕了我。”青芜君呵呵一笑,将她拽到眼前,“但怕也没用,这一回,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他眉目英俊,线条锋利,带有强烈的压迫感,野心昭彰。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方才还亲手杀了很多人。

能守住具灵宗的家业且眼见着蒸蒸日上,青芜君可不是什么废物,更不是什么好东西。

“别忘了我们还有婚约在身。”青芜君戴着绿玉扳指的手掌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表妹,我们……择日便完婚。”

*

风柿连夜收拾了行囊,偷摸下了山。

表哥虽然好,但是她不可。

她以为,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只是寻常的她爱他,他却为了江山社稷迟迟不肯与她成亲,只将她养在深宅大院里,娶了名门正派的仙女政治联姻云云。

没想到,这剧情跟她想的不同,还牵扯到了魔教密辛!人命关天!

只是两个人谈场恋爱,就谈得血流漂杵伏尸百万,那算什么嘛?!

她虽然不是什么行侠仗义的剑仙,但也受不了这样草菅人命的做派。

表哥很快意识到娇妻出逃,派人来追。

风柿栉风沐雨,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躲避着众人的追捕,最后误打误撞,闯进了山下的龙王庙里。

龙王庙中供奉着玄龙老祖。

风柿听照顾她的嬷嬷说,玄龙老祖是天上地下首屈一指的好神仙,两年前救了明州城万千百姓,是故天南海北都立有他的生祠,治疗不孕不育特别灵验。

风柿听着外头的马蹄,朝玄龙老祖的神像虔诚跪拜:“龙君在上,夫君不仁,还请庇佑信女。信女愿一辈子供奉老祖,洗清身上的杀孽。”

窗外一道惊雷闪过,照亮了风柿清秀的侧脸。

鸣马嘶嘶,马蹄声接二连三地远去了,似乎在害怕些什么,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雨声。

风柿停顿了半会儿,偷偷睁开了眼睛,下意识朝窗户望去。

落着雨的窗外,电闪雷鸣,黑暗与亮光交错。

在某个亮如白昼的瞬间,一只雪白的巨爪,出现在窗上!

随即是一只巨大的、淡金色竖瞳,直直看向她。

风柿:“@#¥&;;@*(&;;#@*&;;#*@*)……”

在被硕大龙爪掏出龙王庙的时候,风柿在铺天盖地的雨水里失声尖叫。

她万万没想到,神仙的应答会如此之迅速,以及玄龙老祖,他真的是条龙。

风柿:“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白龙硕大的利爪摁着她,仔细审视了半晌,将她攥紧,一飞冲天。

风柿看着底下的城池农田都缩成小小的一点:“&;;*#&;;¥*&;;*@&;;*&;;¥……”

她现在觉得,和表哥成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他也只不过是因为太过爱她胡乱杀了一点人而已。

要早知道接下来的剧情是叶公好龙,她一定会乖乖呆在房间里等着表哥来娶她的的。

她一个闺阁少女,究竟做错了什么非得要经历这些??????

风柿:“龙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病急乱投医,’信女愿一辈子供奉老祖’那句是我胡诌的,我要是知道您会当真,我肯定不会讲的。龙君你把我扔回去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白龙:“……”

风柿恐高:“呕——”

白龙:“你敢。”

风柿喉咙一动,死命憋了回去。

眼看面前出现云雾缭绕的浮空岛,巨龙吞云吐雾,毫不犹疑地往浮空岛上最高耸的山峰飞去,风柿想到了老嬷嬷临时前给自己讲过的那些睡前故事。

风柿惊恐万分拍着白龙的巨爪:“你虽然是条龙,可你是东方的龙神啊!你不是西方的恶龙,我也不是什么公主,你为何要抢我去你的洞府?!”

白龙终于落到了山峰之巅。

他一松爪,风柿就地打了几个滚。

她滚起来,抬头所见是桂花与明月,还有一道尘灰遍布、结了蛛网的牌匾——碧梧宫。

“顾深雪,你有九条命吗?”一道清冷寂寥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遍一遍死而复生。”

风柿回头。

白衣广袖、满怀天风的仙君立在明月里。

山水雍容,凤眸凛冽。

*

风柿此时并没有心思听仙君究竟说了什么。

她只是左右瞧瞧,发现那玄龙老祖,不见了。

她松了口气,也不管这个仙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看他眉清目秀也不像个坏人的样子,赶忙躲到了他身后,揪紧了他衣角:“仙长救命!我因为胡乱许了个愿望,就被玄龙老祖抓上了山。这里是他的老巢,他很大,很胖!请仙长帮忙带我下山,若是拖得太久,我们俩恐怕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嘉仕兰:“很胖?”

风柿比了个水桶腰:“我没骗你!有房椽这么粗!”

嘉仕兰:“……”

他一甩袖,抬步往里走。

风柿也不知东南西北,以为他是答应了,胆小怕事地牵着他衣角坠在他身后:“多谢仙长。”

嘉仕兰:“你还会说谢?”

风柿:“我不但会说谢,等下了山,还能给你很多很多灵钱聊表谢意。”

嘉仕兰讥讽道:“这就下山了?”

风柿料想这里当是玄龙老祖的云浮山,彬彬有礼道:“把我放在扶风城就好,谢谢。”

这在二十年前的身躯中重生的嘉仕兰,此前从未与顾深雪说过话。

旁人都说,魔尊傲慢自大,出口成脏。

今日一见,却是个有礼有节的大家闺秀。

不过魔尊向来为人奸诈狡猾。死而复生闯进他的龙王殿中故意挑衅,必然有什么阴谋诡计。他倒要看看,她又要耍什么花招。

果不其然,风柿走着走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药粉,偷摸洒在他衣襟上。

嘉仕兰:“冲我下药?”

风柿非但没有被人识破歹计的恼羞成怒,反倒给他拍匀了:“这是硫磺粉。”

嘉仕兰嘴角微沉。

遇到硫磺粉,他会痒。

风柿浑然不知地解释:“龙蛇同源,这里既然是玄龙老祖的老巢,也应该有很多蛇,说不定还会咬你一口,仙长你小心一点。”牵着他的腰带,让他远离青砖中的野草丛,同时往自己头上又豪迈地淋了半包硫磺粉。

闻到主人的味道蜂拥而来的烛九阴耷拉着舌头,在几步之遥紧急刹车,眼中盈盈有泪:“汪汪!”

风柿吓得一头扎进嘉仕兰背上:“仙长,真的有蛇!”

前世,嘉仕兰一生都在玄霄峰上清心修道,从未有过与女子的接触,此时被软玉温香抱了满怀,红着脸扯开了她的手,面色却愈发得冷:“别再装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着了你的道?”

“嘘!”风柿不知他为何发疯,手掌捂上他的唇,“仙长,你小声一点,不然会惊醒玄龙老祖的!”

嘉仕兰:“……”

“这么喜欢演?好。我让你演个够。”他拖着风柿的手进门,把她丢在了寝殿中,伸手,就要探入她神府一窥究竟。

但是食指点在离她眉心一步之遥,停了下来。

然后不着痕迹的,挠了挠手腕。

风柿对仙长的所作所为一头雾水,此时倒是看懂了,就着月色仔细打量他的脸:“你是过敏了吗?”

嘉仕兰冷冷瞥她一眼:“拜你所赐。”

“你硫磺过敏怎么不告诉我?”风柿二话不说拉着他到桌边坐下,点灯关门。

回来时,一手握着痒痒挠,一手握着风油精。

嘉仕兰痒得出奇,抢过了痒痒挠,奋力挠背。

风柿:“仙长,你好像流血了。”

风柿:“我的鼻子很灵,你身上有股香味,现在香味特别浓。”

见嘉仕兰脸色阴晴不定,风柿举起那瓶风油精,软着声儿哄道:“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药膏,很好用的,止痒祛痛,防蚊虫叮咬,居家旅行必备。你转过来,我给你上药。”

嘉仕兰:“我劝你死了这条心,寻常的毒药对我没用。”

风柿:“那寻常的风油精,对你有用吗?”

嘉仕兰:“……”

风柿:“试一试总没有坏处,你把衣服脱了。”

嘉仕兰凤眼圆睁:“魔头,你想干什么?!”

风柿:“??????”

风柿:“虽然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宽衣解带是有不妥,但我都没说什么,仙长你这样大惊小怪,也未免太自恋了吧。”

“自恋?”嘉仕兰冷笑一声,“整个修真界都在传你我之间的三嫁之约,难不成还是我逼你的?”

风柿:“??????”

风柿:“仙长,从刚才起,你就对我冷嘲热讽,好像我欠了你的情。我们明明萍水相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嘉仕兰:“呵。”

风柿觉得他阴阳怪气十分可恶,不欲与他争辩,转身想要离开。

背后随即传来闷哼。

那仙长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灯光照不到的床上,蹭来蹭去,辗转难眠。

风柿在门前犹豫了两秒,回身抄起了那瓶风油精,撩开了帷幔。

嘉仕兰背对着她坐在大床上,一瞬间不再动弹。

然后,他感觉有温暖的指尖,从背后剥掉了他的衣服。

白衣娟娟委地,露出开着三五朵龙血凝的脊背。

风柿倒抽一口凉气:“仙长,你还会开花啊?”

见嘉仕兰沉默不语,她倒了点药油在手心里,小心翼翼拂开花朵,涂抹在花茎处:“仙长是花妖吗?”

嘉仕兰:“……花妖?”

风柿:“我表哥说,花妖是妖精里最好看的一支。怪不得仙长如此好看。”

清凉的药油渗进肌肤, 嘉仕兰松了口气,心底里的弦却绷得更紧。

——顾深雪竟然是个嘴甜会哄人的,真叫人始料未及。

风柿:“仙长方才说,寻常毒药对你没有用,是从小就……就吃毒药长大的吗?”

嘉仕兰:“?”

他沉默,风柿就以为八九不离十,觉得仙长可恶的同时,也不禁觉得他身世十分可怜。

她以为只有画本子里才有从小将小孩子用毒药喂养的情节,没想到还真在现实中碰见了,修真界真是无奇不有。

她小心翼翼给嘉仕兰上了药,龙血凝全都脱落了。

风柿:“仙长,把手伸出来一下。”

她神神秘秘的,嘉仕兰越发怀疑她心机叵测,正色合拢了矜衣:“做什么?”

风柿从随身的小布包里取出一块绿色的小点心,摆在他床头。

仙长从小就吃毒药长大,恐怕是没有消受过寻常甜点,真可怜:“这是荣福斋的绿豆糕,你尝一尝。他们家的点心相当可口。”

嘉仕兰开了天眼,绿豆糕里没下毒,这确实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糕点。

身上的痒已经退了下去,这个魔头没有害自己,还对自己如此殷切,这是什么道理?

风柿看到床上的龙血凝,拢了过去。

嘉仕兰心中一动:莫非是为了这花?

风柿用脸盆打了些清水,将血红的花飘在水面上。

清风徐来,暗香浮动。

月色皎洁,照亮了她明艳动人的脸,不像寻常闺阁少女小家子气,看着竟让他心旷神怡,仿佛这一幕已经出现过无数遍,而只要看着她的侧颜他就能够安然入睡。

但这恍惚只出现了一瞬。

嘉仕兰很快就清醒过来,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想法。明明给他上硫磺粉的也是她,怎么受了一点小恩小惠就心神不宁。

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她为何死而复生。

他下床,拖着长长的龙尾,游到她身后。

风柿一回头,盯着他腰部以下那银白的龙身:“#&;;*&;;*#&;;*&;;*¥@##*Q%&;;*#&;;……”

嘉仕兰周身白色的灵光暴涨,化作尖锐的刀锋刺向她的眉心。

*

强大的灵识探入神府,风柿当即就疼得哭出了声。

嘉仕兰预感到她会反击,做好了十全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她哭得肝肠寸断。

他连忙收了手,风柿软软地伏倒在地。

只接触了短短的一呼吸间,就让他感觉到了异样之处。

这个顾深雪,怎么一点修为都没有。

神府承载三魂六魄,是修士最敏感的地方,更遑论没有半点灵力的凡人。

她现在修为全无,强行神交的确会让她心智崩溃。

嘉仕兰强压下满心疑惑,伸手将她搀扶了起来。

没想到,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黑暗中,一条纯黑的龙尾,亦是非常熟稔地缠上了他。

嘉仕兰:“!”

两条龙尾仿佛有自身意志般,亲亲热热地碰了碰尾巴尖儿,随即不听使唤地纠缠在了一起,嘉仕兰站立不稳,被风柿拖到了地上。

“咚”地一声——

风柿:“!”

她转瞬之间就经历了“仙长就是龙”、“仙长要杀我”,刚从神府入侵的刺痛中醒来,就见月色里,衣衫不整、半人半龙的神仙帝君趴伏在她身上,一手撑在她颈边,一手与她十指交握,姿势十分危险。

风柿惊恐地推搡他:“你起来啊!”

嘉仕兰狼狈不堪:“你放开我!”

风柿:“你再不起来我喊人了啊!”

嘉仕兰怒道:“你喊什么?!明明是你缠着我!”

风柿也觉得身底异样,低头一瞧,失声尖叫:“@#&;;*@#¥&;;@*(&;;¥*@&;;*)#*&;;*!&;;*¥%……”

不知什么时候,她腰部以下也变成了龙尾,龙鳞泛着漆黑的光泽,与带有古奥花纹的银白龙身不断纠缠扭结。

风柿:“我为什么会变成蛇啊?!”

嘉仕兰:“你前世还是含元时与我双修,原本就得了我一半浊气,被我点化成龙有什么稀奇?”

风柿:“我什么时候跟你双修了?!你快把我放开!!!!”

嘉仕兰呵斥道:“别乱动!”

月光下,那团妖异、湿润又圣洁的黑白龙尾,不断游走抚触。

风柿心惊胆战,强压下异样的感觉,努力控制着那轻飘飘的下半身不再弹动。

嘉仕兰似乎对这种情形也很陌生,上半身凝固成了一座神像,只慢慢摇摆着尾巴,要从那团乱麻般的死结中抽出自己。

白色龙鳞刮过黑尾。

一股陌生的热浪从身下传来,风柿听见自己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嘉仕兰当即捂住了她的嘴,居高临下半阖着眼,不再平静的喘息声昭示着他此刻的感觉与她无异。

风柿忍不住狠狠咬了他一口。

龙君抽紧了脊背,凌乱的发丝滴落细汗,打在她颈间的青花地砖上。

等到黑白两色龙尾终于解开,风柿已经因为太过于强烈的感官刺激加上道德沦丧昏死了过去。只黑色的长尾,还瘫在地上一下一下抽搐。

屋门外的烛九阴等到硫磺散得差不多了,撞开了门:“汪汪!”

嘉仕兰赶忙把风柿搂进怀里:“走开。”

烛九阴:“唔……”垂头丧气地游走了。

嘉仕兰警惕地目送他远去,打开梳妆柜里的腊梅油膏涂抹完她的龙尾,注入灵力帮她将龙尾小心翼翼收了回去,打横将她抱上了床。

等自己要靠边躺下来的时候,他才惊觉有哪里不太对,整条龙瞬间弹出了窗外,落进了碧梧宫后院的莲花池里。

他为什么那么熟练?

龙尾的护理也好。梳妆柜里的油膏也好。

仿佛已经与她交尾很多次了。

嘉仕兰摇摇头。

不可能。

他一直在玄霄峰上清心修道。

一定……一定是魔族擅魅。

顾深雪勾引他的。

玄龙老祖想起方才魔尊在自己身下娇弱无力、辗转承欢的模样,在冷水里泡了一晚上,都不敢上岸。

*

风柿第二天起床时,寝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她并没有躺在地上,而是剩在床上。

她想起昨天晚上的恐怖经历,害怕地捂住了自己的衣服。

一看到被阳光照亮的青花地砖,她就想到昨天晚上,那一黑一白在月光下纠缠扭结的龙尾。

她独自一人出门,第一晚就被玄龙老祖掳上了山,这样那样……

天呐!

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具灵宗上等着跟表哥完婚呢!

他也只不过是因为太过爱她胡乱杀了一点人而已啊!

他更不会像什么玄龙老祖一见面就夺走了她的贞洁。

——她总不能指望一条龙对她负责吧?!

考虑到自己有可能就在龙君的食谱之中,风柿连找他讨个公道的心思都没有,只能一个人擦干眼泪,坚强地在碧梧宫中找寻出路。

天光明媚,深宫幽寂,前方传来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做木工。

她循声走到一处房间外,侧耳倾听,声音是从里头传来的。

她在窗户上戳了个洞,朝里看去。

屋里有一股木屑和油漆的味道,一位穿着工装、头戴面具的人弯腰在里面摆弄锯子,注意到她探究的视线,敏锐地回过头来。

风柿对上黝黑的风镜,提着裙子就跑。

那人却拉开了门:“……顾深雪?”

因为他同时拉下了风镜,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风柿勉为其难停下了脚步,左右瞧了瞧:“你在叫我?”

那人激动地冲上前来,抓住了门上的栅栏:“我不叫你,又能叫谁?!这世上还有第二个顾深雪?”

风柿:“你认错人了。”

沈星绽笑了起来,笑中带泪:“我怎么可能认错你。”

明州之劫时,是顾深雪这个大魔头挺身而出,替他背了所有黑锅。

后来通冥阵梅开二度,他赶到现场时,看到的也是顾深雪残破不全的尸体。

所有人都说,顾深雪是罪魁祸首,师兄都不替她辩解,但沈星绽知道,第二个通冥阵不是无缘无故关停的,顾深雪用了一种尚不为人知晓的方式,以身殉道,救了所有人。也救了他这个本该倒霉的血魔老祖,让他重新变回了云浮山上的闲云星君。

沈星绽掏出一本崭新的《通冥·乙语言架构》打开:“两年前,你过世以后,我就把你给我的书,重新编写了一遍。我在里面加了个小小的搜魂诀,如果你出现,就会这样——”

书里,淡金色的文字一个个浮空,每一个文字都临空旋转着,最后对准了风柿的方向。

“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大魔头。猫都有九条命,何况是你。”沈星绽红着眼眶,向她张开了手,“欢迎回来。”

风柿摇了摇头。

她本想澄清自己不是什么顾深雪,可对着沈星绽真挚的目光,竟说不出口。

她只好说:“你们都跟我说同一样的话。”

沈星绽:“你们?还有谁?”

风柿:“玄龙老祖。”

沈星绽陡然警惕:“你已经见过师兄了?”

“他是你师兄?”风柿想起老嬷嬷给她讲的那些睡前故事,“那你是玄龙老祖的师弟——血魔老祖?”

沈星绽:“??????”

沈星绽:“大魔头,你是不是重生的时候撞到头了?”

风柿:“我没有重生。”

风柿:“我只是开春的时候不小心落过一次水。”

沈星绽:“那还不一样?撞头,落水,之后紧跟着就是穿越重生,话本子里还写得少吗——你是怎么回来云浮山的?不会也是师兄掳上山的吧?”

风柿:“正是如此!”

沈星绽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

他握着栏杆,四顾无人,偷偷与她说道:“嫂子,虽说你与大师兄情深意笃,但你也要防着他点儿,他现在不比从前。”

风柿:“??????”

她听见了什么?

血魔老祖管她叫嫂子??????

还说她与玄龙老祖情深意笃??????

沈星绽:“自从你离开以后,师兄性情大变,把我们统统抓上了山严加看管。”

风柿:“!!!!!!”

风柿:“这玄龙老祖不是名门正派的老祖吗,怎么尽做这种卑鄙无耻的勾当?!”

沈星绽:“他还做什么了?”

风柿女孩子家,脸皮薄,没法当着别人的面说,自己被玄龙老祖以奇怪的方式轻薄了,只能生硬地转化话题:“除了你,还有谁被关在这里?”

沈星绽:“据我所知,还有甄娇,方时晴,殷鸿……连洛剑尊都没有逃出他的魔爪。凡是当年与你有关的人,尽数被一网打尽了。”

风柿:“那怎样才能把你们救出去?”

“救?算了吧。”沈星绽黯然松手,“他行事古怪,跟从前判若两人。”

他还记得两年前,他一身污名时,师兄陪他走了一路,护了他一路,不离不弃。

可自从顾深雪死后,师兄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变得冷酷至极,独断专横说一不二,还把他们统统掳上山,当犯人一样羁押起来。

他不见天日已经有整整两年了。

这其间,师兄除了关心周天星辰时空转移椅的进度,甚至没有跟他再多说一句。

沈星绽重新戴起了面罩:“你跟他好不容易再相遇,就不要再管我了。我在这里好吃好喝,比在外头强多了,只要你跟他好好的,我就放心。”

风柿:“……”

她觉得这碧梧宫里的人都奇奇怪怪。

玄龙老祖独断专横。

血魔老祖自暴自弃。

而且他们统统都把她当做一个叫顾深雪的女子,把她当做了……玄龙老祖的前妻。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为何昨晚她在龙王庙中一拜,玄龙老祖就显灵;为何他们萍水相逢,玄龙老祖就阴阳怪气说怪话,还要轻薄她。

——怎么,她是跟她,长得很像吗?

她正疑惑间,沈星绽隔壁的门扉吱嘎一声往里打开。

方时晴举着画笔,出现在门后头,恭恭敬敬地朝她施了个礼:“女宗师。”

风柿连忙冲他福了福身:“认错人了。”

方时晴定定瞧着她,抬手,自上而下展开一卷画轴。

只见画轴上有一位年轻女子,黑衣博带,冷艳绝伦,右耳上垂着一枚极为耀眼的红凤耳坠,与眉间红莲交相辉映。

煞气逼人,却艳惊四座。

方时晴伸出食指:“你。”

风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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