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旧怨新仇(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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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青城山,唐门总部。

千百年来,江水依旧奔流,山风依旧呼啸。山林四季常青,峡谷幽深清凉,泉水淙淙流淌。青衣芒鞋的道士踩着湿漉漉的石阶经过,不远处一座道观香火鼎盛,雾气笼罩中俨然一片仙家气象。

竹林掩映中,一片古意盎然的村落藏身其间。出入都是身着赤色劲装,头戴斗笠的唐门弟子。唐门尚赤,按照门内等级高下区分,身上装束由深及浅。最低一级服色浅红近白,最高一级深红近黑。

村落正中矗立一座七层角楼,门前悬挂着一面匾额,上书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摘星楼。楼前一片广场,广场上所铺条石都是整块花岗。出入摘星楼的,都是深红装束的高阶弟子,四阶以下唐门弟子,依律不得靠近摘星楼百步。

这里便是唐门的神经中枢,也是唐天潮自结束上一次江湖大战之后,潜心研修之地。很少会见到他出现在摘星楼五层以下。

而今夜却有些奇怪,还没过申时,就看到唐天潮身穿一袭玄色宽袍,孤身一人立在摘星楼门前。他身边没有跟着与他形影不离的六十四黑骑,更没有携带他的成名兵器以及唐门权柄的象征——七影琉璃剑。

此时的唐天潮更像是一个文士,而非叱咤江湖的巨头。他神色萧索,似是等待着什么,又似乎在感怀着什么。

远处传来几声沉闷的更鼓。戌时已过,山上的雾气更浓了。唐天潮依旧没有动,仿佛一尊惟妙惟肖的雕塑。

雾气中,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传来。过不多时,一个白衣文士出现在唐天潮面前。

两人沉默对视片刻,白衣文士面露一丝哀戚之色,深深躬身下去。

“先生节哀,昨日她已去了。”

“意料中事,只是不知何时会来。”

唐天潮的回答低沉而简短,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他朝文士摆了摆手,自顾自走进摘星楼。文士迟疑了几秒钟,也跟了上去,小心翼翼的落后唐天潮半个肩膀亦步亦趋。

摘星楼一层大堂之中,立着一幅一丈余高的人物半身画像。画上的人物与唐天潮面容仿佛,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英武之气。

“你是第一次来我这摘星楼吧。”唐天潮在那半身画像前站定了脚步,温声道:“这是我家先祖唐翀,前朝曾在军中情报机构任职。荣休之后回到蜀州直至终老。在祖居照壁中留下《天书遗策》上下两卷,奠定了我唐门日后行走江湖的基础。”

白衣文士仰望画像中的年轻人,恭谨道:“唐老先生是传下前朝文化肱股之臣,在下蒙学的时候,就已经熟读过他的事迹。”

唐天潮微微一笑,领着他上了楼梯。从摘星楼一层到四层,都有这样一幅半身画像,画中所绘人物也都是唐门历代先祖。就这样一直到了五层,一踏进来,入目所及之处却是空空荡荡一片。四面窗户大开,山风吹拂进来,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潮湿的气息。

“从这里往上,就是门中最为机密的去处了。你不要小看这层空置的大厅,这里的机关和轮值的高手,是天下最为安全隐秘的所在。他日我死之后,这里也会立上一幅我的半身画像。只不过跟我那些先祖有些不同,我的身边,是要有她相伴的。”

白衣文士不由动容,这个男人用情之深,绝不是表面上那副模样。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胸口,在那里,有他这次来的最重要任务。而现在,任务已经快要到了完成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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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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