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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哪来的大头葱装相？竟敢乱攀亲戚！知道我们大当家是谁吗？”
见瞎子如此大言不惭，白鸟号二层甲板上的看客立刻跳出来大声鼓噪。
“哦？难道段素安没把话说清楚吗？”瞎子脸上微露讶色，随即明白了事情原委。“不妨，那就把他拉来再说一遍。”
说罢伸出卦旆，将滚到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金算盘拉到脚下。
金算盘打死都没有想到瞎子居然还能活着爬上来，眼见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早就断了一切的念想，脸若死灰，面无人色。
“段素安！老子要你带的话带到了吗？”瞎子面无表情，一脚踩住金算盘——段素安的胸口。
“带……没带……”段素安结巴了一阵，突然脸色一变，冲着瞎子破口大骂：“沈山河你他妈别以为老当家死了就还能糊弄我们白鸟水帮！
当年要不是老当家舍了命保护你，给你提供材料，你也造不出神机船！
说好就用三年，三年之后神机船就归我们白鸟水帮，结果呢？”
“我后来眼盲。当年毁诺是我不对。但我已经修书给若凡兄，也得到了他的谅解和回信。”瞎子听他揭开旧疮疤，脸色虽不豫，但还是冷冷将事情原委解释清楚。
这话不仅是说给段素安听，也是说给红衣女子和在场的看客。
“老当家一生磊落，宽宏大义！
知道你有难处自然体谅你。
但我们做下属的怎忍老当家难过？
因为包庇你，知道我们后来的日子多难吗？”段素安怒道：“北方军的水师搜剿了我们整整三年！
直到老当家交出了白鸟号，才最后放了我们！
可是老当家回来以后，连半年都没撑过去！
这些事情，当然不会让你知道！
我还记得当年老当家躺在病榻上给你回信的情景，他吐一口血，给你写一句话。短短七八行字，就吐了小半盆鲜血！可给你写的信上，干干净净，一个血点子都没留下。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自己宁肯受天大的委屈，也从不让朋友难过！
可我们呢？
我们恨不得立时代替他去死！
现在把船还来，
那又有什么用？”
瞎子神色恻然，微微颔首道：“若凡兄的为人，不用你分说我也知道。这事是我对不住他，所以才来赔罪，让神机船物归原主。”
“老当家已经去了！白鸟水帮再无一个懂得机关术的人。神机船给我们也只能当劈柴烧了！”段素安道：“还不如沉了这鸟船，让你下去给老当家解释！”
“我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瞎子冷道：“现在还死不得。这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管你什么事情！还我老当家命来！”
段素安哪肯听他解释？狠命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是他不会武功，使尽了全身力气，都难能动弹分毫。瞎子的腿如同铁铸一般，牢牢钉在他胸口上。
“够了！”
红衣女子再也看不下去，轻叱一声。
段素安立时停了动作，转头向红衣女子的方向哭嚎道：“大当家！千万不要再信了这瞎子的鬼话，要听老夫人的话，咱们白鸟水帮要平平安安的在新安江生存下去，再也别管江湖上的破烂事了！”
“要是事情像你想得那么容易，当年爹爹遣散了水帮就是。他留下的财富虽不能让我们富可敌国，安安稳稳过几代也是轻而易举。人在江湖，岂能是你想退就退的？”
红衣女子伸展长鞭，长鞭倏地笔直，卷在船帮上。她双足一点，如蜻蜓点水一般踩着长鞭飞步而来，到了瞎子面前。
瞎子侧头聆听，忽然微笑道：“当年扎着羊角辫的红丫头如今已经这么大了。不知道嫁人没有，但我知道的是——你爹爹当年的一条鞭法已经完全传给你了。”
红衣女子眼圈泛红，朝着瞎子大礼拜下去。
“山河叔叔，此去经年未见，甚是挂念。如今重逢，别来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