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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鸿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这一觉难得的踏实，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一睁眼的时候，突然发现师父柴夫就坐在身边磕打着烟锅子。
“师父！”陆鸿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您怎么还没睡？”
“不是等你小子吗？”柴夫笑眯眯道：“师父想徒儿了，还不能来看？”
“说得也是。”陆鸿讪讪应了一声，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他索性不去想，挨着柴夫坐下来，习惯性的偎着老人的肩膀。
“又长高咯。”柴夫不紧不慢地压实烟叶，对着火折子点燃了火，美美地嘬了一口。他瞅了徒弟一眼，半是欣慰半是感慨。
“对了，师父！”陆鸿忽然想起一件一直困扰着他的事情，觉得提出来问问，应该能找到答案。
“你是想问惊鸿大侠的事情吧？”
柴夫简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陆鸿还没开口，他就已经说了出来。
看见徒弟点头，柴夫脸上却露出思索的表情。
“惊鸿大侠的事迹……我虽然常年在山上打柴，偶尔也听人说过几句。不距离他最近的时候，是他唯一来杭州的那次，杭州万人空巷，只为一睹一代大侠的风采。我在人群里挤掉了鞋和帽子，也只到了距离他半里远的一座桥上。据说那一次他在杭州使出了成名绝技‘惊鸿一刀’，不过和我教你的那套刀法，显然不是一路。后来我曾听人说过，咱们的刀法，与军中的刀法有些相像。”
听柴夫说起这个，陆鸿不由得想起曾经在七里坡见到的北方军掌棍洪坤。
“可是北方军？”
柴夫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师父我最远也就去过杭州城，北方军长什么样子见都没有见过。你也不用为此事纠结，等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师父，你到底是人是鬼？”陆鸿突地明白过来，自己是躺在白鸟号的船舱里。跟最亲近的师父此时已经隔了数百里的距离。
“嘿！臭小子！”柴夫屈指赏了他一个暴栗。“师父怎么能是鬼？当然是人了！”
“可是我明明……”陆鸿想起，如果自己一说出那个真相来，眼前的幻境立时就会破灭。他不忍打破这难得的温馨，纵使它是虚假的幻想。
“你明明已经把我葬在杭州西山了，我怎么还会出现在你梦里是不？”柴夫呵呵笑了几声，摸着陆鸿的脑袋道：“傻徒儿，我一直都住在你的心里啊。”
“住在……心里？”
“只要你没忘记我，我就一直都在你心里啊。”柴夫大声笑着，身影渐渐消散。
陆鸿睁开眼睛，怅然若失。他摸了摸胸口，那颗炙热的心一直在跳动。
“师父！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耳边似又回响起柴夫的笑声，陆鸿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继续沉入酣甜的梦乡……
与此同时，白鸟号的船帮旁，迎来了六个奇形怪状的客人……
“五十金，五张通铺！”金算盘——段素安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爱答不理的瞅着眼前如落汤鸡一般的戏装大汉。
“你怎么不去抢！”恶头陀怒喝了一声，撸起袖子就要一拳打上去。
“且慢！”戏装大汉拉住身边兄弟，面现肉痛之色。“五十金就五十金吧！”说完，他伸手入怀，摸出一把金票，塞进段素安手里。
五人依次上了船，却不急着去休息。这次顺路还搭了一个客人，是个干瘦的老者。鸡鸣山五鬼可没有心思替他也把船钱付了。就站在船舷旁等着看那家伙的笑话。
却见段素安朝那干瘦老者点头哈腰，满脸堆着谄媚的笑容。“尚大先生，您终于又来坐船了。刚好还剩下一间一等铺，小的这就领您过去。”
那干瘦老者矜持颔首，似漫不经心地问道：“最近船上可曾来了两男两女四个江湖客？”
他这话一出，不仅段素安变了脸色，连同鸡鸣山五鬼都跟着将自己的耳朵竖了起来。
（第九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