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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玩我问你干嘛？”
唐笑哂了一声，抽出三枚铜筹掷入管事水手的怀里。
“那你准备押什么？”管事水手问。
唐笑摆了摆手，诘问道：“不是说没有限制吗？”
“那我总得知道你押什么。”管事水手干笑了几声。
“你若知道我押什么，这位漂亮的铁匠姐姐万一出千怎么办？”唐笑眼波流转，似笑非笑。
笑容僵在管事水手脸上，白鸟号在新安江上纵横多年，第一次遇上一眼就叫破名堂的乘客。
这圈套虽并不高明，却是时时处处都将人心利用到淋漓尽致。都说人心是天底下最难琢磨的东西，然而归根结底也不过是求名求利的各种嬗变。
从馈金示好到百业博戏，一步步引人入彀。直到输光最后一枚铜筹，才恍若梦醒。
也有输光之后才堪破一切不过是个局的人，也有输到负债累累都执迷不悟的糊涂鬼。所幸白鸟水帮做事尚有分寸，定下“书生、农家、良人三不入博；老弱、病残、妇孺三免船资”的铁律。这许多年来，除了钓走无数贪求名利者的浮财之外，亏心事竟一件未做。倒也算得上千岛湖水帮中一支独特的异类。
“难怪师父总也赢不了，原来道道在这儿！”小男孩心道。
唐笑正等着看管事水手的好戏，却听耳旁一人淡淡说道：“唐大小姐放心下场就是，有我在这儿，定然不会作出有辱白鸟水帮名声的蠢事。”
众人闻声回头，只见白鸟号的船长白红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
即使有她亲自为之背书，唐笑却依然不急着下场。
“不知要赌什么？”
“莫非你怕了不成？”白红道：“有我在此，断无作弊之理。”
“倒不是怕白帮主指使手下作弊，而是——”唐笑围着那女铁匠转了一圈，目光凝在那头齐腰长发上。“若是铁匠姐姐铁心不走，那自然我也带不走白帮主的赏钱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众人都一头雾水不知唐笑意有何指。
白红却是懂了。
“那也简单，判断铁匠能不能成功就是。只要别人无法反驳，自然便是你赢。”
“天下间哪有绝对正确的道理？”唐笑悠然长叹，朝着白红盈盈一拜。“白红姐姐，这一局小妹认输了。”
说完这话，起身便离开了铁匠铺。
白红望着她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不是说好了要博戏吗？怎么突然又不玩了？”路人纷纷表达不满。
“那还用问？自然是这位小姐觉得赢不了，自认输去下一个铺面找回场子了呗。”
“那咱们还玩不玩？”
“你觉得能胜过那小姐吗？”
“……”
白红听见周围人等的议论，恍若梦醒。她扬起手臂，振声道：“今日之博戏，暂且中止。再开的时候，自会派人通知。”
水帮令行禁止，随着她的话音，甲板上众铺面纷纷关门歇业，看客也被闻声赶来的管事水手带离甲板。不多时，甲板上就只剩下白红与陆鸿、唐笑、小男孩四人。
白红从地上捡起铜筹，款步走到唐笑面前，将铜筹递了回去。
“一语打消了甲板上众客人的贪利之心，这一局是你赢了。你放心，从现在开始到你们下船，白鸟号上的博戏再也不会重开。”
唐笑却是没接她的铜筹，脸上怅然若失。只是幽幽自语道：“人心、人心……”
第十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