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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津云喘着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站在她面前，手中正握紧了发出强烈剑鸣声的赤炎剑。
他脸色惨白，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水打湿了，看来进入浮屠殿前是经历了好一番的战斗。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还活着？”妃凛尖声叫着。
慕容津云不理会她的质问，只是冷冷地道：“让开。”
妃凛一怔，只见他神色含愤，怨毒的眼神牢牢地落在痛苦打滚的鬼蝶身上。
这一瞬间，妃凛明白过来。
慕容津云此刻要找的对象是鬼蝶，他压根儿不知道害得他如此凄惨的人其实是自己！
“我不许你接近我妹妹！”妃凛心中暗自窃喜，却佯作维护妹妹的姿态，拦在他面前。
“如果你要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我现在要除掉的第一个人是她。”
慕容津云的表情冷冽，像是索命的阎王，冷冷的眼神落在妃凛身上，再看向她身后的鬼蝶。
鬼蝶的阵痛稍稍缓止，费力地坐了起来，又惊又喜地看着死而复生的他，“……津云！”
“住口，不许你这个污秽的堕神者叫我的名字！”
“我……不是我……”鬼蝶一愣。
“东诸之主舍命打开了黑气的缺口……他们全部都留在黑气里面，把唯一的逃生机会留给了我！”慕容津云愤慨叫着，双目如同喷火地看着鬼蝶，“我背负了他们的希冀，今天无论如何都要铲除你和失落的神子，以慰他们在天之灵！”
“不……不是这样的……津云！”她伸长手，想要握住对方的手。
可惜，她的话语只被慕容津云视为狡辩。
慕容津云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平举起赤炎剑，倏地松手。
赤炎剑漂浮在半空，猛地散发出耀眼的红光。
熊熊烈火般的红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浮屠殿，妃凛立刻明白过来，她大声疾呼出咒语想要阻止，但一切已经迟了。
红光形同屏障，将妃凛驱逐在外。
红光之内，以赤炎剑为中心，慕容津云和鬼蝶彼此对视凝望。
他站在她面前，她委顿坐在地上，彼此在这一刻都没有说话。
在这种时候，没有任何的话语可以化解他与她之间的重重误解。
慕容津云伸手，再次紧握过赤炎剑，剑尖指向鬼蝶。
“赤炎剑的离火将我和你与外界隔绝了。”慕容津云的语气冷淡，眼神冰冷，唤着他从未如此呼唤过她的名字，“鬼蝶，今天我们就来个了结。”
“你叫我鬼蝶……就算当初你知道我是堕神者的身份之后，你也未曾呼唤过我这个名字。”鬼蝶凄然抬头看着他，“这是意味着……我们再也回不去从前的意思吗？”
“夏子柔已经死了。在她以黑刃取出我的心头血那一刻。”
慕容津云凝望委顿在地的她，只觉得无比的讽刺，“曾经我以为我和你可以不顾一切地走在一起，后来我才发现是我自己太愚蠢。堕神者是邪，驱魔师是正，自古以来正与邪之间从来只有对立。”
“不管你相信与否，我真的爱你，也爱过你，津云。”鬼蝶知道此时此刻即便再多的解释也是徒然。
人，只会相信眼前所见，眼见为凭、耳听为实，其中的错综复杂若以语言来解释，只会沦为他眼中的狡辩。
“爱和爱过，都不重要了。”慕容津云脸上的冷漠逸散，换上深沉的痛意，“我爱你，换来的代价是我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因你而死。一开始，我们的相遇就是一个错误。”
那日的烈阳高照下，一场刻意制造出来的小意外造就了他和她的相遇，也造就了以后的不幸与悲剧。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不在识破我是堕神者的身份就将我正法？”鬼蝶凝望他。
慕容津云没有回答，眼神变得讳莫如深，里头有着看不清的思绪。
“在那之后的好几次，东诸八家都遭受到攻击，为什么你不将我交给东诸之主？为什么你还要对其他七家的人隐瞒我的身份？为什么你宁愿背负着东诸叛徒之名，也要将我保护周全？”她咄咄逼人地追问。
慕容津云咬紧了牙关，表情转为沉痛，却始终不发一言。
鬼蝶喘着气，身上的痛已经及不上心底的痛，她惨然一笑，道出了他无法说出口的答案。
“因为，你也爱我，对不？”
简单的一个爱字，却太过沉重，致使很多人付出了代价。
“所以，我说，我们一开始就是一个错。”
慕容津云冷声说着，“我今天就来终止我犯下的错。”
错。你嘴里尽是说着同样一个字。
只有错。
遇上我，是一个错。
爱上我，也是一个错。
但是，津云，你可曾想过在这一切的错之中，我们曾经有过许多值得怀念的欢愉时光？
也许对你来说，这一切都不再值得留恋了。但是，对我而言，那将是我毕生难忘的经历。
即便化为烟灰，我也不会忘记你曾经给予我的好。
谢谢你爱我了。
鬼蝶倏然轻笑出声，笑得有些癫狂，“慕容津云，你口口声声说我们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但是你根本没想过，在整个事件中错得最离谱的人就是你！”
慕容津云沉默不语，她大声说着，“一开始你就拥有选择的权利，但你偏偏一意孤行选择维护我，这才会引致今天的局面！这一切的错，都在你，而非我！”
对不起，我必须这么说。不然，我们始终无法结束这个悲剧。
“现在你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我身上，想要对我兴师问罪？慕容津云，你是一个懦弱的东西！你只懂得逃避责任、怪罪别人！”鬼蝶激动大叫。
“你说得没错。我需要负上大半的责任。”
相对于她的激动，慕容津云显得平静多了。
在他决定对她持剑相向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必须负上责任。
不仅如此，他还必须对那些为了保护自己而逝去的伙伴们负上责任。
“因此，我以自己所有的生息与赤炎剑同化，你会死在赤炎剑的离火之下，而我在离火燃尽的那一刻就是生命终结之时。”他淡漠地道，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鬼蝶，我无法弥补自己的错，唯一的方式就让我们一起同归于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