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响起一声又一声的闷雷,看来很快就要下大雨了。
手里拿了一把碎花雨伞,莫君妍跟随津云来到之前遇袭的公园里面。平日总是热闹的公园现在变得冷清清的,就连每天都会在公园前面摆摊子的小贩们也不在,大概是看到天气不好早早就收摊了。
“哼,果然很有问题。”
津云环手看着冷清的公园,倏然冒出这一句。
“真、真的吗?”她戒备地环着雨伞,前后盯视。
“你看哪里?我指的是这、里!”他用力踏在草地上。
她低头看去,本来想说什么也没看见,一股淡淡黑气蓦然掩至,就如同她在雪依姐身上所见的黑气一样。
“哇啊——”她反应很大地弹跳起来,赶紧躲去津云身后。
黑气在津云的面前分划为二,极快朝左右两个方向散开,一下子就隐没入地面。
“看到了吧?”他颇觉有趣地看着她。
“看到了!看到了!”她点头如捣蒜。
“那是阿修罗的戾气。”他看着不断从地面涌出再钻入地底的黑气,“眼下阿修罗的真身还是被囚禁着,如果他的身魂成形,这股戾气就不单止是阻扰生灵的黑气,而是会侵蚀生灵的黑气。”
“……阻扰生灵?”
“我让金雀去查过了。最近公园的人气越来越少,附近的小贩也不愿意在此摆摊,因为他们受到黑气的影响而排斥接近这里。人类天生对于邪恶之气有一种潜意识的保护自我本能,意识到危险或是让他们感到不安的地方,他们会远离这个地方。”他打量着四周。
“你的意思是他们感觉得到这股戾气带来的威胁?”莫君妍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
“嗯,就好像你现在揪着我衣角死也不放手一样。”
“呃……很好的说明谢谢。”
“现在放开你的手,我要请老树公出来说话。”
津云拂开她的手,迳自走到公园中央的百年老树底下。
她犹豫了一下,三两步地跳了上去,紧随在他身后。
“吾乃隶属冥府第八殿八课的外巡部队,代号『九十九』的死神津云,恭请刺桐老树公出来相见。”他毕恭毕敬地道。
如此喊了三遍,天际倏然响起一声巨雷,莫君妍吓得雨伞也掉下来。她连忙蹲下去捡起雨伞,绵细的雨珠落下,登时打湿了她的衣衫。
她撑开伞,走上两步,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从树下缓缓走出的一位老者。
老者约莫六十余岁,穿一件白色汗衫,配上一条蓝色短裤,脚下套了一双NIKE红色运动鞋,看起来有点格格不入。他眯眼微笑,负着双手走了出来。
“刺桐老树公,您好。”想不到对待别人的时候,津云脸上也会出现恭谨的表情。
“你好啊,年轻的死神。咦,这位女娃不就是——”刺桐老树公咦了一声,上下打量莫君妍。
“你认识老树公?”津云回首瞥她一眼。
她摇摇头,有些困扰地看着老者。
说起来,她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位老者,但,一下子她想不起来。
“看来女娃子是记不起我这个老朽了。”刺桐老树公呵呵一笑。
“对、对不起!”她连忙道歉,虽然觉得有些眼熟,但她真的记不起来了。
“不要紧。记忆是摆在心上,而不是寄放在脑海的东西。等时候到了,你说不定会记起。”刺桐老树公再次一笑,视线转向津云,“年轻的死神,老朽有什么帮得到你的地方?”
津云也不转弯抹角,当即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老树公。
两人交谈着,偶尔吐出一两句她不明白是什么东西的术语。老树公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津云倒是一直都保持平日那种面瘫的样子,交谈到最后,她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的是什么,明明每个字拆开来她都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但当这组字凑在一起的时候,她就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她倍感无聊地撑伞站在一旁。有一点她倒是现在才发现到,老树公现身之后,不时会窜出地面的戾气不见了,像是畏惧老树公的存在而不敢造次。
二人谈了约莫半个小时,雨势加上大风,撑着雨伞的她早已被雨水打湿了,冷得瑟瑟发抖。此时雷声隆隆,本想靠在树身上歇息的她连忙弹跳远离三尺之外,刚好这个时候津云和老树公也谈妥了。
最后老树公将一片隐隐发光的金色叶子交给津云。
津云向老树公微微躬身道谢,老树公挥手示意,也向远处的她挥手。她连忙学着津云的样子朝对方鞠躬。
等到老树公的身影隐没入树身之中,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刚才很失礼,和老树公说话说到一半竟然溜走。”走过来的津云白她一眼。
“不是啦,刚才劈雷耶,你没听说过站在树下很容易被雷劈中吗?”啧,没常识的死神!
“有我在,雷部的官员不会乱劈你!再说你命中注定不该死在雷击之下就算站在树下也不会有事!”
“这能怪我吗?我怎么知道这些非人类能够明白的规则啊?”
津云停步看向她,她这才发现他被雨水淋得湿透,连忙凑伞过去,他却推开她的伞。
“老树公说了,罗雪依的确来过这里召唤阿修罗。”他冷冷地道。
“真的是这样。”她的表情登时变得凝重,“现在该怎么做?”
“暂时也不能怎样,课长说了,要我们静观其变。”
老树公刚才也说了,他的结界只能够囚禁阿修罗的真身,无法遏制阿修罗的凶魂作恶。要是阿修罗的凶魂成功占据了人身,就算老树公的法力再强大也阻拦不了化作人身的阿修罗。
看来,在上级的命令下来之前,他必须先有所准备。
“我会叫金雀将此事禀报给课长知道,我们现在先赶去医院。”
只要一拿到课长的准许,他们就可以动手了。
莫君妍颌首,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离去之后,一抹高大的身影撑伞从附近的走廊走出,对着娇小的身影露出玩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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