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她的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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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之岛,暗街。

有光的地方就存在阴影,即使是在繁华的原初之岛,同样有着一处终日照不到阳光,藏污纳秽的所在,这便是暗街。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成为别人期待的那种人,许多人在人生轨迹中或许只做出了一两个错误的抉择,这便让他们迅速堕落,而暗街便无私的敞开它阴冷的怀抱,迎接这些人的到来。

逃避兵役者,犯罪者,嫌疑者,酒精中毒者……这里你能看到一切不被主流社会看好的存在,他们在这阴冷的街道居住,没有工作,没有理想,没有未来,被人类社会彻底遗弃。

一旦走进了暗街,就不要再想着出来了。

堕落的感觉过于可怕,最让人无法想象的是一旦堕落,再想要爬起便需要百倍千倍的勇气,没有的话那便沉沦吧,沉沦在那失常的秩序,破败的街道,友人黯然的目光中。

狭窄的街道中常常能听到人们的低语声,女人用宽厚的斗篷遮掩住自己的身躯,将大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下,快步的前进着,路人都盯着她的篮子,那里或许并没有太多食物,但足够引起这些饿极了的混蛋的贪念。对于别人他们或许没有勇气,但对一个女人出手的勇气他们还是不缺乏的。

终于有人动了,一个丑陋的男人站了起来,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又走出了三四个男人,跟在了女人背后。那个女人似乎感应到了身后的动静,开始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跟了上来,同时响起的是带着肆意嘲弄的卑劣话语。“那个家伙,给我站住,我怀疑你偷了我们的东西!”

四周的哄笑声更加刺耳,在这里律法与常理才是稀罕的东西,人们更加爱好用暴力解决问题。

女人没有停步,她跑了起来,斗篷随着她的动作向后飘起,露出隐藏在里头的紫色长裙。曼妙的身姿让身后的男人们咽了口口水,他们眼神中的贪婪更盛,或许今日的收获不单单是那些可以填饱肚子的吃食,或许还有一具可以填饱欲望的美丽胴体。

杂乱的脚步声在拥挤的街道中扩散,女人没有回头,灵活的穿梭在那拥挤的街道中,她随意的拨倒路边堆叠的废物,这些东西给后方追来的人带来了许多麻烦,他们烦厌的大声嚷着,话语污秽难听。

当追到下一个拐角时,男人们惊讶的发现那个女人不见了踪影,他们以为是自己看漏了,烦躁的来回查看,不时敲响那一扇扇紧闭的门。

“给我出来,我知道你躲在里头了,我们人多,信不信把门给撞开!”

回应那人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离开这里,蠢货们,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只有肮脏与贫穷。”声音浑厚,语气冰冷。

一群人找了一会没有找到,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拐角处的一扇厚实木门之后,靠着门的女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对着面前的那个男人点了点头,后者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用那双疲倦的双眼看着她。“你这样太危险了,奥维利亚。”

“总得找点吃的,不然要饿死了。”奥维利亚将身上的斗篷脱掉,挂在长钉上,将篮子里的食物一一取出,千篇一律的食物,没有任何新鲜的花样,但在这暗街,这些不起眼的东西已经算是美食了。

维吉尔盯着这些摆放在破损木桌上的材料,心中并没有什么波动,他吃惯了粗茶淡饭,对于食物没有任何意见,只要能支撑着他活下去就好。

“我的东西呢?”

“在这里。”奥维利亚从篮子底下取出一小叠纸笔递了过去。后者接过就直接离开了房间走进了里屋。

“省着点用,不多了……”奥维利亚轻声叮嘱了一句,尽管她知道那个男人根本不会听取她的话语,说这些无非是让两人彼此不痛快。她轻叹了一口气,脸上依旧洋溢着不服输的坚毅。三年过去,曾经青涩的面孔愈发的美丽。她迅速的整理着这些珍贵的食物,将她们一一妥善的安置好,随后擦了擦手,离开了这阴暗的房间,扶着陈旧的楼梯扶手,踏在吱嘎乱响的楼梯向着二层走去。

二层是她的房间,她休息的所在,在这暗街中很难再找到一个这样干净的所在,尽管物资匮乏,但心灵手巧的她依旧努力的将这里营造成温馨的小窝,只是为了能够每天晚上抱有期望的入睡,在暗街,保持希望是太难太难的事,她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天,没有跟着沉沦已经很不容易,毕竟她所期望的事太难太难,渺茫到无法触碰。

她走进了房间,快步来到窗边,将那打着补丁的窗帘拉开,偷偷望向窗外,那里矗立着一面巨大的高墙,高墙不断向两边延伸,直到她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奥维利亚特意选择了这个住处,只因为这扇窗户,她能从这里看到那面被人笑称为“叹息之墙”的高墙,因为那面墙后有她的希望,有她在等待的人。

她看的有些出神,心中却在想着要是重逢时,要对他说些什么。是告诉他这些年她过得很苦,为了他的事她几乎断绝了所有亲人好友的关系吗?那样会不会过于苦闷,他应该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是告诉他外头乱了,那你所希望存在的和平年代随着那次事故一同结束了吗?这或许也并不是他想听到的。那么,该说些什么?

我想你了……

简单的四个字从心头升起,她叹息着长长吐出一口气,是啊,我想你了,我傻乎乎的主人,你在那扇墙后面过得可好,可还保持着昔日的温柔,可还会抱怨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可还为着同伴的死去黯然神伤,三年时光过去,你身上太多不公,太多不该背负的罪责,只有少数的一些人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该为那天的事负责,相反你才是真正的英雄。他们暗中支撑着我现在苦闷的生活,只是为了看到那叹息之墙开启的那一刻,看到主人你踏出黑死狱的那一天……

那么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到来?

奥维利亚抚摸着窗檐下的痕迹,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她每过一天便在房间的木墙上刻下一刀,她需要靠着这个来记住时间,毕竟暗街无序无希望的生活方式可以让人数不清日子。但日子过去太多太多,屋里的刻痕太多太多,即使要细细去数都难以数清,她只是习惯性的刻着,并不多数,她预估着时间,或许已经过去三年,又也许只过了两年。这算不得长,她说服着自己,毕竟那是黑死狱,那是灭绝希望之地,想要从那里出来,只有战争的到来,只有在前线的激战中猎龙士损伤严重,那些被关押在黑死狱中的罪人们才会有被押解上前线的一天,戴罪立功,是他们唯一摆脱这样生活的方式。

但,战争什么时候会来呢?

奥维利亚觉得这样过分期待战争的事实在有够糟糕,但那种想法却是一天一天变得消弱,她觉得再过一段时间,当墙上的刻痕触及到墙角时,或许她就会打从心底中期待着战争的到来。

在这没有希望的地方,看着那面叹息之墙,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让人觉得绝望。但奥维利亚却并不觉得后悔,当初第一次遇到那个男人之时,她在屋子门口,打开房门对着那名将是自己主人的男人鞠躬时,她眼中带着挑剔,她无数次设想中的主人应该更加高大,更加英俊,他会有着迷人的微笑,对于任何事都能够立刻做出正确的判断,在他身边,自己只要做个听话的管事就好。

而现实呢,回想起那日的那一幕,奥维利亚的嘴角忍不住上扬,那个腼腆的男人并没有太多猎龙士该有的英武果敢,那是一个过于温柔的男人,他总是会问,奥维利亚,这样做可以吗?

亲爱的主人,你才是主人,这你自己决定就好。

她很想这样回答,但最终还是没有,因为她觉得能听到这样的话也是挺有趣的,毕竟并不是每一个猎龙士对于管事都能这般礼貌平等的对待。

昔日曾经觉得过于优柔寡断的那份温柔,在回忆中却是有着太多闪光点,孤冷的女人多么希望自己耳畔在响起那个男人清晰的话语:“奥维利亚,你瘦了,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幻想总是美好的,当夕阳的余晖斜照在那面高墙之上,渐渐消失,天空被星空接替时,一天又将过去。奥维利亚黯然神伤的轻轻叹息,取出一把小刀摸着墙上的痕迹来到墙边,在那里轻轻的划下一道,她看着那个痕迹与墙角的距离,估计着或许只要不到一个月时间便能刻满这面墙。

收拾好心情,她的眼神再次坚定,尽管日子很艰难,但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倒下,不允许当主人离开黑死狱的那一天看到的是如疯婆子般邋遢的自己,她是奥维利亚,猎龙士苍炎的贴身管事,这是她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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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命运的十字路口

第二卷:混乱之世

第三卷:人龙战争

第四卷:最后的龙骑士

第五卷:西线风云

第六卷:反击时刻

第七卷:终止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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