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自我审视

看着那朝思暮想的身影就这样意外的出现在自己眼前,她胸口中那炽热的火焰熊熊而起,转瞬间又化作一眼清泉,透彻的清爽凉意传遍全身,千言万语汇做一句话:“大人,好久不见。”她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上扬的嘴角难以掩饰内心的情绪。

许久未见的艾琳娜略略有些陌生,夏日的阳光让她的皮肤略暗了些,威尔笑着点头招呼,后方骑乘着银白飞马的小女孩咯咯直笑,之前那群孩子正在地上兴奋的追赶着,大声的呼喝着,引得不少人的注意。

“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来村里?”

简单的一句话中却是透着股怨尤,威尔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他确实觉得自己做的不太好,自从龙巢展开之后,真正待在村里的时间少得可怜,他总有忙不完的事,连带着与过去的朋友们也少了联系,他告了声罪,充满歉意的说道:“明天要离开了,来跟你们告别。”

艾琳娜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眼中明显有着不愿相信的痛楚,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令人心疼的了然,“是嘛……”她低着头,双手捏住长裙,用力的揪着,当再抬头时却已又是灿烂的微笑:“那今天可是要好好热闹一下,我去通知其他人。”

“艾琳娜。”威尔轻声唤住了这正要转身离去的女人,艾琳娜转过身,脸上已又是那柔和的微笑,“嗯?”

“能陪我走一段路吗?”威尔有些紧张的问道。

“什么?”艾琳娜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眉眼间又再次充满了那并不切实的飘渺希望。

“就是简单的聊聊天,说说最近的事之类的。”

“哦……当然可以,稍等一下。”艾琳娜叫住不远处的一个少年,拜托他去通知洛林,那皮肤黝黑的瘦削少年很干脆的应了声好,快步的跑向村子。

“大人的事忙完了?”两人在一起,倒还是艾琳娜率先开了口。

“嗯,差不多忙完了,接下来就要去验收成果了,是不是有用就看接下来的了。”

“一定会成功的,那可是大人您努力的结果啊。”女人的话语中透着极大的自信,似乎一点都不认为会失败。

“希望如此,村子最近怎么样,有什么麻烦吗?”

“挺好的,除了天气有点热以外,都挺好的。”艾琳娜的目光望着那潇洒的飞在村子上头的小汉娜,后者开心的发出爽朗的笑声,惹得下头的人指指点点。“这段时间可说是这一年中过得最安心的一段日子,这多亏了大人们。”

“我们并没有做太多。”听到这样的赞誉威尔略略有些不自在,坦白说他确实觉得对这个村子做的并不多,明明他可以做的更多,更好,让这里的人过得更加自在。

“这便够了,溪谷村的人们可不是贪得无厌的混蛋,谁对我们好我们都记着。大人,这一次去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威尔抿了抿嘴,“也许不会回来了。”他敏锐的觉察到身边女子的身子一僵,赶紧补充道:“至少最近这段时间不会回来了。”

艾琳娜的眼神黯淡了许多,她又低着头看着那土黄色的地面,“是嘛……”她轻声的应和着,“我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嗯……我也不希望如此,但达亚斯人已经展开行动了,我们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去的话,西线将陷入大麻烦。”威尔耐心的解释道。

“大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你跟我说这些可没有多少用哦,不过我了解大人的为人,大人是做大事的,有大人在我们不需要考虑太多,只要安心的过好日子就好,你说对吗,大人?”

女人的回答让威尔略略有些不自在,他正视自己这才发现似乎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与周围的人离的很远很远,他关心的不在是吃穿用度,不再是儿女情长,他所着眼的都是大层面的概念,比如某个空域,比如种族间的恩怨,比如说人类的未来。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这样的转变,追根朔源也不知道是何时开始了这样的变化,是在溪谷村中完全觉醒记起一切的那天,还是将龙巢抛入地火之中的那一刻,又或者是在那无名岛上获得液态武装的那一时……

正如同艾莉娜所说的那样,如今的他整天考虑的都是“大事”,有关千千万万的人,有关种族,有关于那些深藏于世界的谜题。明明几年前的自己不过是个毫无存在感的孤儿,孤独的活在那个并不起眼的西部小城,那时的他甚至只有远远注视艾琳娜的勇气,毕竟她可是城主的女儿,尽管只是并不光彩的私生女,但这身份也绝对不是身为平民的威尔可以高攀得起的。

而现在,短短几年时间过去,所有的一切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德洛里亚成为了一片废墟,当年那个不起眼的少年成了如今的英雄,当年在市场区看到的被众星拱月的围在人群中间的女人,如今成了这样朴实的一个女人,平静的生活在这个并不起眼的小村落中。

威尔发现这些年来似乎并没有真正的正视过自己,他悲哀的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有着崇高目标,并且为之不断奋斗的人。无论是几年前也好,还是现在也好,他总是被推着走,被形势也好,人们的期望也好,推着向前。所谓的目标,所谓的大局观,不过是被推着一步一步向上迈步,等到回过神仔细一想才发现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而自己依旧是那个什么都不去想,听之任之的人。唯一能算得上做自己开始做决定的似乎也就是这最近的几个月,他开始主动的想要改变什么,而不是像过去那样,让时代,让形势,让人情推着步步向前。

想到这里他就不免有些心惊,那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无论结果如何都已发生无法改变,但接下来的,那些由他自己选择的则还未来,也许因为他的一个决定,会有许多人的命运发生改变,会有很多人无法回到那熟悉的土地,会有许多人在那焦灼的战场中化为飞灰,这一切并不只是伤亡表上冷冰冰的数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命,也许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舰组人员,也许是一名努力奋战的猎龙士,也许是像艾琳娜一样的无辜村人。

从何时开始那个倔强孤独的少年已经成长到现在这样,一个念头,一个意想就要决定很多人的生死,当真正意识到这点时,他本能的想要逃避,他想要一个人与自己共同分担,他想到了奥维利亚,内心深处的挚爱,有聪慧的她在身边,或许便没有这么多担忧,这么多不确定,有她在,只要听从她的意见就好。

他悲哀的发现几年过去,无论经历过多少不同寻常的事,经历过多少激烈的战斗,即使获得了现在的一切,但剥去一切,他不过还是六年前那个孤独的,敏感的少年而已。年数渐长,身边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所做的事向着更高的层次发展,而真实的自己却始终是那个生活在破旧平房中,每日为了生机而烦恼的少年,同样未曾改变的是,他内心中依旧熊熊燃烧的希望之火,只是目标有所改变。六年前只是为了赚钱,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风光。六年后他的目标是为了赶走达亚斯人,赶走进犯的龙族,将和平的曙光重新带回这片碧蓝的苍穹,让那些善良的人们可以不用再担心明天会否死去,让他们的眼中重新拥有希望的光辉。

“大人?”女人柔声的呼唤让陷入沉思的威尔回过神来,他歉意的点点头,略略有些不自在的道歉道:“抱歉,想到了一些事,刚才我们聊到哪里了?”

敏感的艾琳娜明显的觉察到苍炎大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他眼神中多了些坚定,尽管不知道为何如此,她却还是为他感到高兴,“没什么,大人是累了吗?最近有没有好好休息,以前还要送饭,现在可是连送饭都不用,也不知道大人有没有好好休息。”

“啊,这个啊,其实还好,我有注意自己的身体。”他略带歉意的答道,这段时间他几乎不吃不睡,整个人都靠着龙巢的魔力维持着,若不是有着魔晶的力量以及这具特殊的身体,换做他人早就倒下了。

“这样啊……那也得多休息休息,大人现在可是承载着许多人的希望啊,可不能就此倒下。”

听到这话的威尔嘴角微微上扬,“我知道的。”简单的回答心境上却是有着天差地别,“家里怎么样?”

这突然听到的一个问句让艾琳娜原本平复的心怦怦直跳,他是问家里怎么样,而不是你家里怎么样……这细微的差别却是体现着完全不同的心态,艾琳娜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意:“还是老样子,挺好的,小汉娜还算乖巧,乔瑟夫已经有开始学走路的意思了,对了,就艾莉丝似乎有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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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命运的十字路口

第二卷:混乱之世

第三卷:人龙战争

第四卷:最后的龙骑士

第五卷:西线风云

第六卷:反击时刻

第七卷:终止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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