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蜷缩着身子，磨损严重的粗布毯子紧紧的包裹着身子，他压低了那缺口的宽檐帽，下巴处杂乱的胡须显得十分邋遢。
背街的小巷，阴暗而潮湿，地上留着泛黄的尿渍，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臭味，几个酒瓶随意的堆在角落，上头的灰尘告诉过路之人它们才是这里的主人。男人低垂着头，慢慢的走着，前方的转角处隐隐传来男人女人错杂而粗重的呼吸声，他走到了路口，好奇的望了过去。
打扮艳丽的女人即使用厚重的眼影也无法掩饰她的疲惫，她看到了这突然经过的男人，吓得一哆嗦，用力的抱紧了正十分努力的秃头男人，秃头男人望向了路口，恶狠狠的骂道：“看什么看，滚！”
男人并不想惹事，他礼貌性的低了低头，继续往前走着，拥挤的巷子上方挂满了清洗后的衣服，一些还在往下滴水，滴滴答答的，整个巷子都显得有些危险。男人却丝毫不在乎，稳步走过，任凭那些水滴落在自己破败的帽子上。
走出巷子，到了一处略显空旷的居民区，年迈的老人们簇拥在一起，用沙哑的声音谈论着从晚辈那听到的见闻，几只野狗慵懒的趴在一家餐馆的后厨，见到有外人到来也只是抬了抬眼，又继续打盹。
男人望了一圈，视线最终停留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面，他走了过去，伸手打开简陋的篱笆门，院子里到处都是晒着的衣物，这是家简陋的裁缝店。一名小厮正趴在柜台上打盹，男人走了过去，伸手磕了磕柜面。
“洗衣服三件一铜龙，缝衣服两件一铜龙，订做成衣五铜龙。”小厮头也没抬，随意的摆了摆手。
男人看了看身后，确定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不是来做衣服的，我是来吃饭的。”
来吃饭，到裁缝店？奇怪的是那名小厮听到这话却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抬起头，谨慎的看了看四周，随即压低声音说道：“随我来。”他带着这来吃饭的男人走向后屋，这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魔导灯光下裁剪衣物。
年轻的小厮没有多说什么，像那个老人打了个特殊的手势，便退了出去。老者将皮尺随意的挂在肩头，走了过来，“客人吃什么？肉，还是菜。”
“菜。”男人干脆的回答道，探手入怀，随后取出一个厚实的牛皮信封，信封之上没有任何文字，火漆完好。他将这个厚实的信封递了过去，叮嘱到：“快些上菜，我很饿。”那老者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男人便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离开了那家不起眼的裁缝店，他在街头随意游荡了近半小时，最终拐进了一家小酒馆，他径直的走向后方的厕所，等到再出来时已是换了一身装扮，他来到吧台前，轻叩几下，“一杯玛吉宁。”
酒保娴熟的拿出酒瓶酒杯，倒了一杯酒，推到了男人面前，男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眉头略皱，自言自语道：“味道淡了点。”他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铜龙币，叩在吧台上，戴上帽子走了出去。
繁华的街道人来人往，和煦的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他径直穿过马路，走向前方的公馆，看门人远远向他行了一礼，拉开了那扇紧紧闭着的铁门，男人踏着台阶正要进门，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巴特，等我一下。”
巴特不用回头，就知道叫住自己的是谁，他站在台阶上，转头看着正拾级而上的奥维利亚，笑着问道：“有什么收获吗？”
奥维利亚撅着嘴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利，倒是你，刚回来？”
“嗯，去催了一下，不过从订货到到货似乎还要些时间。”两人结伴踏入那富丽堂皇的公馆，巴特继续说着：“港口那边似乎也要些时候，北极星号需要置换一些临时装上去的板材，要不然可没法挡住强气流。”两人说着话上了二楼，在转角处分别，奥维利亚走到了一间大房间前，敲了敲门。
“进来吧，奥维利亚。”屋内，传来威尔的声音。
奥维利亚走进房间，看到自己的主人正站在窗台边，意兴阑珊的打量着街道上来往的人流。
“还是没有进展吗？”威尔转过身来，为奥维利亚倒了杯水。
“是的，大人，天空学院看似很重视我们，但其实一直提防着我们，再加上我们所做的事不能声张，要找到合适的人确实有些困难。”
威尔有些郁郁的点了点头，那本关系着阴谋与死亡的研究笔记可不能随随便便拿出来，谁也不知道那样做会惹出什么事，他们所有的举措必须小心翼翼，这庞大的爱尔文城中不知道藏着多少敌意的目光。
“那也没有办法，只能谨慎的进行，你上回说我们可以待多久？”
奥维利亚计算着天数，很快给出了答案：“应该是两周，剩下的不到十天了。”
“十天……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该找的人。”威尔坐回摇椅，这皮制摇椅触感舒适，让人十分喜爱。“如果找不到的话该怎么办啊？”
“大人不必太过担忧，元老会那头应该已经收到了我们送回去的抄录本，相信他们会重视这本研究笔记的实际价值。”
威尔知道奥维利亚所言非虚，但心中也十分清楚要想还原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必须要自己来，元老会确实力量惊人，但并不一定会将一切都告诉自己，这件事牵扯的越大，自己能得知真相的可能性便越小，这也是他此趟来到爱尔文城求助的原因，只是这件事情还是过于理想化了，要想找到能看得懂那本研究笔记中的内容的学者，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刚遇到巴特了，他说我们订的武器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送到，大人还是放宽心，就当是休假好了。”
“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大人，你上午的约会怎么样了？”奥维利亚轻笑着走到威尔身后，用手轻轻捏着威尔的肩头。
“他没有来。”说到这里威尔愈发困惑，“奥维利亚，是不是我昨天说错了时间地点，为什么他没有来？”他回头望去，目光正好对上女管事带着温柔的双眼。
“大人，或许他不想见你吧。”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威尔的意料，他疑惑的皱着眉头，用不解的语气问道：“为什么？”
“大人，他是你儿时的玩伴吗？”奥维利亚却并不急着解答，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嗯，是啊。”这个问题让威尔回忆起了童年时光，他的眉头略略舒展，嘴角也扬起了不易察觉的笑意。“打记事起就几乎每天待在一起，维格哥哥比我大三岁，我们住的很近，同一条街道上其他的都是女孩，娇滴滴的，所以我们就走特别近，他很聪明，也很照顾我，我总是跟在他后头叫着‘哥哥，哥哥’。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还真是有趣，无忧无虑啊。”他长叹一口气。
“维格哥哥的父母都是工匠，家里各种工具很是齐全，我还记得叔叔的小胡子，婶婶也很照顾我，要是他们在家，我总是能吃到些零食，要知道我的母亲可不让我多吃，说是怕我胖。”威尔笑了笑。
“后来他们搬走了？”
“对，搬走了，好像是我六岁那年，维格哥哥的父母因为工作原因要离开那个城市，分别的那天我哭的很厉害，他摸着我的头安慰我说‘威尔，威尔，你不能一直这么爱哭，我们只是暂时分开，我会回来找你的。’他把他一整箱的玩具都留给了我，过去我是多么渴求那一箱子的有趣玩具，只是那时的我却不想要这些，只想要维格哥哥继续留在那里，但他最终还是走了，唉。”
“之后的这么多年，我没有在听到他的消息，天空太大，住的又太远，我颠沛流离，也几乎忘记了要再相见的约定，只是有时候想起我就觉得维格哥哥他这么聪明，迟早会成为学者的，只是没想到，再相见会是这个样子，对了，奥维利亚，你为什么说他不想要见我？”威尔回头望向自己的女管事，奥维利亚摸了摸眉间。“大人看来是真的不知道他的事啊。”
“他的事，你是指维格哥哥？”
“嗯，确切的说是维吉尔·罗素，他有个鼎鼎有名的绰号，疯学匠，在学术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做了什么？”威尔敏锐的觉察到女管事话语中的复杂情绪。
“他很聪明，年纪轻轻就能从天空学院完成学业，我记得他似乎刷新了最年轻学者的年龄记录。”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维格他很聪明的。”威尔自豪的笑着，仿佛做这事的是自己。
“确实，很聪明。”奥维利亚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应该是六年前开始吧，维吉尔活跃在学术界，他年纪轻轻却拥有着超群的智慧，提出了大量假设，并重新验证了弗罗伦斯猜想，给出了更为精确的答案，在当时人们都称之为天才，认为他的崛起会将人类世界的技术水平。”
本书连载自免费原创小说网站”不可能的世界”www.8kana.com，中国最有爱的年轻小说网站！各大市场下载官方免费APP，享最快更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