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错愕之间，刀光沾起灯光寒芒，在他们的脖颈和胸腹之间横飞。很快，惨叫与枪声齐齐地响了起来。当人们感觉到来自身体要害部位的剧痛时，伤口已经涌出了鲜血。
这一过程迅疾如风，当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泊中时，首先被攻击的酒保依旧没有死去。他侧躺在地上，视野越来越模糊。生命快要到达尽头，他却依然不甘心地支撑着。强韧的意志就像是他不肯离去的灵魂一样，支撑着他，想要知道最后的答案。
关于自己观察异能失效的疑问。
他恍惚地看着她的双脚踩在自己的血中，激荡起一波又一波微小的涟漪。尔后，他感觉到她正俯下身来，在自己的耳边不断轻语。当罗琳说完一切，他终于支撑不住，长长地呼出最后一口气，身体逐渐僵了下去，再也不会动弹。
“不要对自己的异能太自信。”罗琳笑道：“这种隐形可不止是可见光的隐形。”
听到枪声并赶到现场时，金奇超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一场见到自己同事尽数死去的梦境。
然而，在时光回溯的异能出现之后，金奇超的额头和后背开始渗出了冷汗。罗琳在15分钟之前的话语被他知晓，他完全想不到还存在着这样的异能。
一切观察手段似乎都失效了。
方大仙也愣住了，震惊之后的兴奋也更加浓烈了。
那些尸体们的残血依然在飞快地流出，致命部位全部都是一刀毙命。凶手的匕首技巧出神入化，无比精准地在各个死者的要害划上一刀，既没有多也没有少，像是为画卷点缀上画龙点睛般的一笔似的。
方大仙自己就是用刀的好手。她发现这样的手法，就算自己也办不到。
“见鬼了！”金奇超似乎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盯着酒保的尸体，双眼的血丝满布：“他怎么可能会看不到呢？”
染血的徽章再次被方大仙掏了出来了，她盯着正面有些生锈的99标志发了会愣。继而，金奇超难以置信的话语都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那枚徽章上的鲜血和现场的鲜血在她的眼中重叠了起来，无意中又好像润滑心中被压抑多年的某种感觉。
那种感觉开始在她的神智中流动，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克制，越来越让她有种吸毒成瘾的感觉。
“……借助周一希犯案的名义……”
“……那个人不可能是你……”
记忆中，陡然跳出了金奇超刚刚说过不久的话语。方大仙就着回忆的声音，忽然又自言自语地补充道。
“如果我想成为那个人呢？”
“你说什么？”金奇超一脸错愕，方大仙如梦方醒，这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竟然说了出来。她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引开话题道：“到底是谁干的？这个刀伤……而且枪声只响了一声！”
现场共有埋伏的99异能者结社成员7人，各个都携带有武器。从尸体的位置上看，他们相距不远。凶手要来回奔袭，各个击破地杀死他们，且不说自己不会中枪——现场除了他们的血迹并没有发现更多的人。然而凶手却办到了，在一声象征性枪响之后就取了所有人的性命。
空气中忽然开始弥散起一股像是恶魔体味的血腥。月光照在尸体上，他们的未闭上的双眼瞳孔反射出了星点寒芒。金奇超沉默不语，眼神涣散地盯着虚妄的街道。方大仙循着他的眼神看去，却没有看到任何除了尸体之外异样的东西。旋即，金奇超忽地开始呢喃自语起来，就像是对着看不见的恐惧祷告着。
“她是看不见的！”他不断重复着，似乎难以相信。
“难道还真的存在看不见的异能者？”方大仙再次逼问起来。
“她的声音和刀是看不见的虚影，她的杀戮就像是……”金奇超有些失控，“一刀杀一人，百步不留痕……”
“比我的刀还快么？”
“恩……”金奇超用鼻音发出了轻哼。
“那么，她离开了吗？” 方大仙如是说道，一只手悄然摸向了背后的刀鞘。修长的手指打开了皮扣，她的五指耷拉在刀柄上，如绷紧在弓弦上的箭矢。
“我在这种状态下看不到。”
“那么那些监控摄像头也看不到的吧？”
“既然她的异能扭曲可见光，那么通过摄取可见光的监控设备也是无法捕捉到她。”金奇超指着远处的一具尸体说道，“摄像头大概之拍下了他们无端惨死的画面吧。”
“不，我的意思是问，这里是监控死角吧，摄像头是拍不到我们两个的吧？”
沉默，忽然如冰霜一般蔓延在两人之间。金奇超回身盯着方大仙，发现她的眼神似乎变了，让他感觉无比陌生。他盯着这样的目光许久，陡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拔腿狂奔起来。
方大仙的脚尖轻轻一勾，毫无反应的金奇超顿时被绊倒。尔后，她猛地按住了金奇超的脑袋，让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就像是被屠宰的羔羊一样。
“你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只是一句话，马上就能想到了！金奇超！”方大仙狰狞地说道，半蹲下来，将他禁锢地更紧了。
“方大仙！你要克制！已经多少年了！那个本性，早就该消失了才是！”金奇超大声后者。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方大仙说道：“因为你，因为你的异能力，任何谋杀都无法被掩盖！但是竟然也有你看不到的东西！”
“我明白你要干什么！这里不是你出生的地方，到处都是监控摄像，你总有一天会暴露的！”
“现在已经暴露了不是？”方大仙俯身在金奇超的耳边轻语：“我受够了扮演警察的游戏。明明是如此地羡慕那些杀人者，却为什么要反过来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从现在起，我要回归自我，做回真正的自己。我，方大仙，不是弱者的保姆，是永恒的杀戮者！
不光是恶魔的气息，连恶魔的话语，他都听地如此真切。绝望就如头顶盖来厚重的阴云，将夜晚最后皎洁的月光完全地遮盖。
“披着人皮的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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