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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的周围，人们肃穆地看着她。滴滴作响的心电仪就好像是他们自己百感交集的心声。陈子圆睁开朦胧不清的双眼，发现他们各个面带愧色，好像参加她的追悼会一样。逐渐地，她看清了这些人的面庞，从最右边的人开始回忆，她还依稀地记得那几个人的名字。
在几个月前的那次社团活动中，这些人的脸上可挂的不是这幅表情。陈子圆不明白他们到底愧疚个什么劲。
“我们代表整个99结社向你道歉。”孟珊诚恳地说道。病房中的人们齐齐低下了脑袋，致她以最真挚的道歉。
这也是梦境吗？她冷冷地想着，伸向床头的手无意中抓到了本病历本。将这些人当做幻影一般的，陈子圆也不管他们还想说些什么，自顾自地看起病历本起来。当看完这两页上的报告内容之后，她竟然歇斯底里地笑了出来。
方甲大概已经死了吧？或者是别的的可能性，总之自己失败了。一个对于别人来说不可能的概率，要是发生在其他人头上足以令其欢呼雀跃的偏差，但是对于陈子圆来说，这是个令人愤怒的结果。
她希望继续持续下去的循环被中断了。那个偏差的概率虽然无限小，但是随着循环的继续总会不断累加上去，最后变成一件大概率事件。不过她觉得这个概率的实现还是来得太早了，也不知道是神的庇护还是戏弄。
“其实你是无辜的，有问题的是周一希。”杨梅干咳一声，解释道。就算他这么说，也没有拉回陈子圆盯着人们空隙除的，麻木而呆滞的目光。杨梅感觉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说出周一希的的名字时，至少能让陈子圆注意到他们。
他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尽管陈子圆已经神情冰冷地就像是塑像一样，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们十分惭愧地告诉你这个结果，希望你能理解99结社。我们一直是一个正义性质的结社，为异能者和人类的社会秩序而存在。”
但是总是少不了意外对吗？陈子圆忽然有些后悔，如果在当时意识到这种意外的话，就应该先给自己来一枪，继续跳入循环，寻找除周一希之外的，现场第二个狙击手。但是到头来，还是功亏一篑。
伤害鉴定报告说，子弹偏离了心脏几个毫米，并且还“精确“地避开了主动脉和静脉，最后从隔腔的后方穿出。伤害就类似于细剑捅穿了身体，并且没有害及任何重要的器官。她因此而失血性休克。
陈子圆想起那个笑话，二战时日本有一种名为三八式的步枪，精准性极高，且射程也远地要命。不过这个枪往往杀不死人，高速的军用子弹在贯穿了人的身体之后，除了留下一个口子，便再也没有什么作用了。同样对于周一希来说也是如此。她的手枪是军用货，子弹头是尖锐的，且出膛速度极高，在近距离开枪时，有的时候反而杀不死人。
“我们承认，我们这个组织中也有个别的异能者是丧心病狂的。关于周一希的背景调查出来之后，我们也很惊讶，她作为一名底层探员，不但笃信邪教，还患有狂躁症和精神分裂症。”
陈子圆只听到周一希三个字。她藏在被子下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嵌入肉中，尚不及她心头痛的万分之一。
周一希说，在无数次循环中无不骄傲而得意地说道，她高高在上的姿态深深地刻在陈子圆的记忆中。陈子圆发誓，从现在起到未来的某一天中，她要把懦弱过去的自己所遭受到的屈辱，一滴一滴地收集起来，全都灌到周一希的喉咙中，让她再也不能说话。
周一希大笑着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啊，你太弱小，什么也不配拥有！
一夜暴雨一夜浊流。晨曦来临时，徒留下一片的狼藉。
这条人造河道的起止点已经不可考据，周围的居民没有一个人说得明白，这条河道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根据河道的走向判断，有人猜测河道曾经是东沙区数十个工厂的排污口之一，从远处已经废弃的工厂的废水经由它拍向大海。很多居民都相信这个说法，因而在数十年之前，河道两侧的房价一跌再跌。随着东沙区的排污政策的实施，这条被人猜想用于排污的河道也废弃了。如果不是昨夜的暴雨，人们很难相信这条河道竟然还能起作用。
暴雨带来了洪流，一夜之间滔滔不绝地拥堵在河道中。冲走了附近居民丢弃在河道中的垃圾。第二天，晴空朗朗，河道也迅速干涸下来。居民们没有高兴多久，俯瞰河道一看，浊流冲走了旧的垃圾，却带来了新的污秽。
尔后，恶臭开始弥漫，居民们无不捏起了鼻子，在室内或是室外驱赶着无处不在的腥味。原本美丽的早晨便被破坏了。根据墨菲定律，凡事糟糕的便会更糟糕。果然，还不到10点的功夫，四面八方飞来的蚊虫、乌鸦甚至是远处海洋上的罕见的食腐鸟，铺天盖地飞了过来。干涸的河道好不热闹，铺着一层黑压压的东西，就好像是一场食腐动物的狂欢。
食腐动物的嗅觉是灵敏的，流浪汉和拾荒者们稍微逊色一些。一些衣衫褴褛浑身恶臭的人们也出现了，零零星星地，爬下陡峭的河堤，驱赶走黑色的鸟儿们，在一片嗡嗡作响的声音中四下翻找起污秽。
随后，尖叫声骤响，不知道是来自河道中的拾荒者还是河道两侧围观的居民们，很雄厚的声音顿时像是拉开了舞剧的鸣锣声。紧接着，一些手机或是照相机的拍摄镜头纷纷对准了河道，还有一些人拨通了那个号码。他们原本想打电话叫环保部门的人过来，不过现在很确定地发现，环保部门解决不了这种事。
身穿警服，戴着手套，沿着还有些潮湿的斜坡小跑下去时，方大仙还吹起了口哨。她那双有些发皱的皮鞋刚刚踩到泥地里时，溅起的污泥黏在了她的警裤上。她低头一看，莫名地感觉到了兴奋，满不在乎地又踩了两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