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既然那个人不是你，你又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在确定的时间确定的地点，让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爱上另一个人，怎么想象都不科学！”
“她肯定会爱上他的，这十分科学。”方大仙悠然地说道：“他本事为了爱情而生。”
寝室和寝室外就好像两个不同的世界。学生们叫来了宿管，宿管知道自己显然不能处理这种突发事件，又很快通知了校方。校方不敢大意，又火速联络了当地警方。总之这条流程很长，长到当寝室楼下的警笛声姗姗来迟时，寝室中的周一希已经等地有些不耐烦了。
“我和你好像没有什么仇恨吧？”方甲这点还是让周一希有些吃惊的，他似乎镇定了下来，脸上的疑惑和惊愕竟荡然无存。
“这多人我不找别人，就单单找你一个，你知道为什么么？”周一希开始玩弄起手中的匕首。
这时，他们两个面对面地坐着，方甲看不到她的脸，周一希却能看到他的。方甲正如方大仙所说的，天生就为爱情而生。从他英俊坚毅的面庞上，周一希挑不出一点毛病。所有优秀男生的优点通过他的举手投足，都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这些优点中，临危不乱这一点表现地尤其地淋漓尽致。
他甚至都不害怕死亡。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这是你事情。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方甲嘟哝着。
周一希用刀尖指着他的脖子，方甲下意识地摸去，却只摸到了脖子上二维码似有似无的微小凸起。
“要怪只能怪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不过也不能怪你，这是命运，事先在DNA中写好的。”周一希说道。
方甲觉得她越发不可理喻。
“爱情？这种感觉还能伪造？”周一希觉得不可理喻，疑惑地看着方大仙。方大仙点了点头，笑道：“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是这个世界上又有什么不可能呢？不光是爱情，友情亲情，只需要通过特定的DNA段改造，就可以变成针对某个人的致命武器。”
“我还是没法理解。”周一希说道，“我调查过方甲，与陈子圆的第一次相遇完全是随机的，如果那次偶遇不存在，两个人的命运完全是平行的，根本没有交点。”
“看似偶然，实则必然。”方大仙鄙夷地说道，“你以为初遇是偶然，实则必然。”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道：“在知道陈子圆当天的行程之后，又知道了当天的天气，现场就有10多个和方甲类似的人正在待命。”
“计划好的？”
“也有没计划好的，就看谁的荷尔蒙控制器生效，主动上前了。”方大仙在桌子上比划着：“用10多个棋子来包围1个棋子，总有成功的。”
“但是你又怎么确定他和她之后的事？”
“陈子圆？”方甲开始疑惑，说道：“这难道是某种测试么？”
“你还喜欢她吗？”
方甲愣了半响，最终满脸涨红地点了点头。
“那么她喜欢你吗？”
这一次，方甲僵住了，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肯定比你还爱她还爱你。甚至不惜献出生命。”
“我不明白这到底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也不明白，但是现在明白了。”周一希对着匕首刀尖吹了口气，说道：“现在是收割的时刻了。”
当方大仙说出“社交型间谍克隆人”一词时，周一希根本不明白这个词语有什么意义。但是本能地，通过字面意思，她觉得这似乎和方甲有些关联。
人们常说，恋人的相遇、相爱与相离就像是冥冥之中的缘分。缘起缘灭，浮生如斯，情终情始，情真情痴。爱情就像是磁极两头的随机吸引，往往在关系确定之后，便愈情愈近。相爱还好说，相遇才是不确定性最大的方面。甚至连预言者都无法预见其中的不确定性。直到方大仙和她解释了所谓的“社交型间谍克隆人”的技术之后，周一希隐约感觉到可悲。
所谓的爱，原来也可以藉由技术进行伪造。在情的背后，是更多隐晦而丑陋的利益追求。至少，当时研发出这种技术的人，一定是个完全不相信爱情，并将之作为方程式两端变量进行理性计算的冰冷之人。
相比较攻破敌国的信息安全系统，存在于人身上的漏洞更大。为了针对假想敌国中某些官员或是要员，这种专门用于交际的“社交型间谍”孕育而生。间谍们通过各种渠道被送往海外，逐步在海外工作中渗透进假想敌国的组织中。他们在技术和能力上或许不是最强，然而在社交能力上却已经站在了人类的巅峰。
这些社交的技巧原本就被“铭刻”在了他们的基因中，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据方大仙了解，这项计划是这样。当全人类基因测序的工作完成之后。不论是本国还是其他国家，在掌握了克隆人的技术之后，便已经开始着手制造现代版的人工“川岛芳子”或是“菲尔比（注：两人都是历史上有名的间谍）。
基因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偏好、能力，乃至种种有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外表和社交能力也不例外。生物专家们截取了最出色的社交者的基因片段，不光是他们的社交能力，各种令人欢喜的性格，还有他们卓越的外表。尔后在培养皿中，一个个出色的社交专家孕育而生。
“当然，这项计划中也有失败者，比如那些不适合进行海外间谍任务的克隆人们。为了区分身份以及保证日后此类人不会被敌国所利用，军方给他们打上某些标识符号。”
寝室外的噪杂声越来越大。阳台上亮起了一盏盏探照灯的灯光，就在寝室楼之下，警方的喊话有些苍白无力。房间中，周一希和方甲之间沉默了许久，谁都没有再说一句。
周一希就一直盯着方甲的脖子看着，那片方方正正的二维码记录并加密着方甲的所有信息。就在纵横交错的黑色格子之间，方甲的信息破译出来的话，或许只是一段简写的代号。种种与他有关的精彩的，多样的人生都与之无关。
她不禁摇了摇头，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周一希手上已经干涸或是消失的鲜血，到底来自多少个人，她自己也记不清的。那些活生生的人在她看来没有任何意义。但是这一次，知道眼前的男生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时，她反倒感觉很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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