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生命中的花

  • 作者: 光乙
  • 更新时间:2020-11-05
  • 字数:22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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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梦想才刚刚开始,不,不要死!我天生就是艺术家。不,我不能死。我的血管里流淌着世间绝无仅有的染料。不,快回来!

周一希看到了奇迹,只属于她自己的奇妙。乳白色的血液仿佛仿佛是受到召唤似地,从浴缸中汇聚而来,竟反过来沿着她高高伸出的手臂,倒流回伤口中。

是的,就是这样,我就是艺术其本身。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画匠。

周一希不知不觉开始呢喃自语起来,“我不光是最伟大的画匠,也是最伟大的工匠,最伟大的雕塑家,最伟大的美!”边说着,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百合花,闻着还残存的画像,陶醉在无与伦比的美妙感觉中。

这一束百合花从中挂满了弹珠大小的血红色颗粒。那是她自认为迈向最伟大工匠的第一步。陈子圆曾经的反击又给了她新的灵感。她不满足于用自己血液操控傀儡那么简单,而是想象着更多的奇妙物体。

那些血液,经由她操控的神奇物质。不光是作画的染料,傀儡的关节,更是将来一个个令人叹为观止的奇巧之物的万能零件。

我!周一希,即将留名万古!

在零零碎碎地探讨了关于周一希的生平之后,孟珊等人开始研究起图纸的内容。图纸上关于炸弹的雏形非常简单,起爆触发装置他们都认得,但是在关键的一点上,他们却疑惑不止。

首先是尺寸,如果这种大小的炸弹可以称之为炸弹的话——尤小龙甚至用自己的手指比划起来,炸弹的大小不过一颗钢柱大小。这个尺寸的炸弹能发挥多大的效用,他开始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周一希故弄玄虚。

“是装料。”孟珊指着图纸的正中央说道,“如果用TNT的话,不足几个立方毫米,甚至连一个爆竹都比它有威力。”

守卫终于开始松懈了,眼看交接班的时间快到了,其中一个竟因为尿急而离开了。而另一个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身后悄然靠近的周一希。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时,手枪枪托照着面门疾速砸来。

周一希捧着百合,推门而入。

“这是她的血液?”尤小龙差异不止,“孟珊,你的意思是她用自己血液当炸药么?”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她……难道不会被自己炸死么?”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炸药,需要奇奇怪怪的引爆方式。”杨梅皱着眉头说道,“就连TNT也需要雷管引爆,光是点燃和高压是没有用的。更不要说她那种成分不明的血液了。”

“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死人,陈子圆。”她看着床头的陈子圆,后者用平淡的目光看着她。“看看现在的你,面色苍白,表情麻木,和死了有什么两样。你大概觉得反抗是有用的,但是你还是太小看我了。我周一希的手法就和我的艺术一样,是无法预计到。现在,我不管你被子下面藏着的是手枪还是匕首,或是别的什么玩意,我只想很明确地告诉你,这些都没有用。”

“是的,你有炸弹。”陈子圆平静地说道,“用你自己的鲜血做成的,我一点都不惊讶。”

周一希的表情忽然凝固住了。

但是陡然间,周一希又明白了些什么。

陈子圆是无所不知的未来先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在未来的死亡。而现在,陈子圆竟然没有选择逃跑。周一希冷笑一声,心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等待死亡吧。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坐以待毙。

“是啊,你一直都知道,一直都不会惊讶。”周一希最后说道,捧着百合花的手一扬,数十个血红色的小球从花束中散落而出,噼里啪啦地落在地面上,滚动着铺满了整个病房。旋即,周一希平举起双臂,活像为一首乐章划上休止符。

“陈子圆,这是送给你生命最后的花。”周一希微笑着,转身离去,“短暂生命辉煌地绽放。”

当这些饱满圆润的血球漂浮在半空中,反射出剔透的光芒时,陈子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发现那些小球原来如此地美丽,每一个光滑的球面上都隐约地印着她恬静的面庞,就像是她过去那些美好的、如明珠般晶莹剔透的美丽瞬间

又在一个无声的瞬间,所有的美好都爆裂了,数以万计的凝固血液摧枯拉朽般地毁灭了病房中的一切。

这一切有可能发生过,或者已经发生过。陈子圆短暂地体验了几次,每次死亡的感觉都不一样,有的时候撕心裂肺,有的时候万蚂噬骨。周一希自制的炸弹所产生的高压,让异能血液化作高速四射的微小子弹。她被这些子弹贯穿了前胸后背,死亡来临时眼前一片鲜红的,和她脑海中仇恨的颜色一模一样。

病房在10层楼的高度,她双手抓着窗台的边沿,一双赤脚在下方探着,寻找着可以爬下去的支撑点。死亡是最大的恐怖,但是她却业已习惯这些。死亡时所伴随的痛楚,撕裂的剧痛,割伤的阵痛,钝击的压痛……各种各样的剧痛在她看来已经麻木。她甚至都感觉不到它。

真正的痛苦是什么呢?

她终于找到了支点,那是一颗颗固定管线的铆钉。踩着铆钉抱着管道向下挪动的过程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脚底板钻心的痛苦。

其实真正的痛苦是感受不到的。就像是视觉上的盲点,当你回想起它时,它才会一刀一刀地在你心头割下,让你感到酸楚和胸闷。但是它又是不痛的,完全不会让肉体感受到任何与痛有关的感觉。

陈子圆的脚底板鲜血淋漓。当这双鲜红的双脚踩到铆钉时,就如被肉嵌进图钉一样,她痛地撕牙咧嘴。但是当其中的一只脚悬在空中时,她又感觉到无与伦比的解脱,那只脚就好像从她的身体上消失一样。

记忆中的伤痛也是一阵一阵的,痛苦和快乐相互交错。因为相伴时的回忆太美丽,让分别时的回忆难以忍受。又或者说反过来也成立,因为分别太痛苦,相伴时的回忆才弥足珍贵。

痛苦与愉快,相伴和相离,好的和坏的记忆相互交织,陈子圆趟着血的脚印一步步地向下移动,带着燥热的夏风一阵又一阵地吹来。脚上的鲜血干了又流,流了又干。10层楼,约莫30多米的高度,说高不高,说短不短,越往下爬去,陈子圆心中的过去就越发模糊。

到了最后,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病房和周一希推开病房门时的一脸沮丧。不过周一希还是留下了些什么。她将花束放在空床上,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用血在一侧的床头柜上写道。

“周一希谨献给陈子圆,生命中最美好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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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 循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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