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孤独者的呓语

我很孤独。

我不叫王朗。

哎嘶,其实我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人认得我,也没人记得我,我对这个世界来说,根本不重要。

没有朋友,没有同事,没有家人,连个谈得来的陌生人都没有。

我这样的人,也会有存在的意义吗?

我想不明白。

我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跟任何人都无法建立起亲密一点的关系呢?

是从小就开始的流浪?是不断地转学?还是无法克制有意无意地享受伤害他人带来的莫可名状的快感?

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是真的没办法融入集体,还是仅仅是被集体抛弃。

离群索居。

我早已经忘记了在群体中获得的快乐,就像我实在无法记起,这种孤独的生活,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家人。

是家人让我感到孤独。

最初的无助,沮丧,和当时无法形容的痛苦。

悲哀。

我常常一个人靠在墙边,远远看着其他人,角落是最安全的堡垒。

我也曾试图敞开心扉,努力融入群体,假装和他们一样,笑容欢畅。

可是回到家里,我对着镜子,努力还原自己的笑容,突然感到一阵恐怖。

笑。

我怎么会笑?

笑是什么?是感到开心所以不自觉露出的表情吗?可是,我什么时候有表情呢?

笑,标准的笑应该是什么样子?裂开嘴角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还是扯开一边嘴唇,试图高深莫测表示不屑与之为伍?

哦。对了。

我就是这样的,高傲,冷漠,不屑一顾。

然后被碾碎了所有的骄傲,在众人面前,被打碎,软软的塑胶拖鞋在脸上跺了又跺,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前有些模糊,摇晃,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嘶喊,围观的人们像是扭曲的画卷,画卷里不是可怖的妖魔,而是隔岸观火的清淡,或者,也有围观不曾见过的新奇的那种些微的惊讶?

我没有朋友。

也没有家人。

是家人让我感到孤独。

也有人这样跟我说:“可是,没有他们,哪来的你呢?”

是啊,人是应该感到幸运,来到这个世界,最先感谢是自己的父母,阴阳结合,孕育胎胞,再然后我们呱呱坠地……

生命真是奇妙啊,让无意识变得有意识,有意识的我们开始思考,继而变得无聊,无聊透顶,因为无聊,才想要去发展一些兴趣,让这个世界变得有意思……

世界是这样变得多姿多彩的吗?

可是,这样多姿多彩的世界,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人的幸福,远远羡慕,近一点的最多也就是祝福,剩下的呢?嫉妒?

哈。

朋友会远离,恋人会变心,不合群就不合群。

唯有家人陪伴左右。

家人才是真心。

可是家人的束缚,家人的期许,自己对家人的看法,观点,矛盾,摩擦,碰撞,窒息。

我是为你好。这是家人。

我也是为你们好,这是我。

我啊,是个极度依赖症。

可是,又的的确确想要彻底摆脱这种依赖。

很绝望。

说了这么多,是不是特别无聊?

可这就是,我啊。

文以载道,抒发性灵,我以为,这是没有高下的。

自然,这是我的狂妄,不过,人生匆匆百年白驹过隙,狂妄也好,谦忍也罢,岁月如刀之下,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既然如此,有什么关系呢?

当个人的情绪飞腾于理智之上,个人的喜恶凌驾于道德之上,这样的人,是个性?还是不容于社会的怪胎?乃至毒瘤?

我想不明白,于是去了监狱,突然发现确实应该控制自己,哪怕这世上没什么是我自己可以控制的,但是我起码应该去尝试,去努力。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无论是怎样的失败,只要自己不放弃,除非死掉,那我们总是可以前进的。

可我真的好累。

很累。

想休息。

于是我就安心休息了。

没人认识我,我和谁都没有利益关系,所以我不必为此扮演任何人,我只是我自己。在这不到十个平方的小天地里,我有生之年,第一次感受到了“自由”。

这份自由,以我的前途和未来做代价,以我青春的当下为赌注,可我只是感到平静。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孤独。

我的抑郁和躁狂乃至精神分裂,不药而愈。

我并不是真的绝望到非死不可。

我试图活下来。

所以我活下来了。

外界并不存在让我走上极端的反馈。

我就是在这样一段时间,发现了内心深处真正的那个自己。

我的内心装满了一整个世界,我从未孤独。

于是我开始看书,逐渐找回理智,修正偏激。

自然,最终,作为普通人的我,依然没能免俗,我开始为自己的利益辩论。

人性是无法逃避的。

身在红尘,何以作山中高论?

我接受了自己。

不那样好的自己,堕落的自己,丑陋的自己。

这世上什么最重要?是内心的安宁。

钱是一般等价物,权是勾心斗角,吃喝拉撒才是常人的生活。

固然,每个人都存在于自己的认知当中,有偏见,有陋习,有不堪的过去,辜负过昂贵的时光。但也正是这样,大家都在行走,构成了这千姿百态的世间、众生相。

所以要写故事的,不写不行的,哪怕是断句残篇,写出来,因为这世间我来过,更重要的是,我喜欢。

我人生的意义就现在于此了。

既然不幸把世间一切都看透,也无人可以共我看细水长流,那么唯有故事,只有“故事”,正如那句小诗——我与梅花两白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种烂大街的经典,其实早已经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尽了。

人生是真是假?是实是幻?若真能切实分辨,那就不该有认知“失常”的精神病人。

可是真假真有这样重要?对错真的不能共存?聪明的前人们,提出了“辩证矛盾与统一”,关于存在与怀疑,也有“历史唯物主义”。

信则真,不信则伪。

孤独。

假装孤独,模仿绝望。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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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就这样结束吧,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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