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是怎么死的？诸葛亮首先是累死的。”
“夙兴夜寐，事必躬亲，是个人都会死。”
“但他是想活下来的。”
“所以五丈原，七七四十九盏明灯祈命，七日内主灯不灭，可增寿一纪。”
“最后被匆匆忙忙跑进来的魏延破坏了。”
“姜维要杀魏延，被诸葛亮阻止，说死生有命，并非魏延之过。”
“于是魏延无罪了。”
“但此后退兵之时，杨仪却声称丞相给过一道密令，魏延脑后有反骨，命马岱杀掉了魏延。”
“这就是诸葛亮之死在《三国演义》的全部呈现。
你反复提到三国演义，还说故事早就讲完。那好，我认为你有话不能明说好了，假设诸葛靓就是诸葛亮，那你……是否就是魏延？”
我……是王朗啊。
被诸葛亮骂死的王朗。
“我们再假设一下，诸葛靓真的如你所说，跳水之后被人刺杀，但水里本来就不好发力，刺的地方不是太要害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快死吧？魏延在第六天，也就是关键时期，无视了诸葛亮的禁令，冲进营帐，扑灭了诸葛亮的求生希望，那你，是否也作为‘魏延’，扑灭了诸葛靓的求生希望呢？”
“之前你无意中说了，你不是有意杀人，我想，这不仅仅是道德上的负疚吧？”
“我们再来看看魏延是怎么死的吧。”
“魏延脑后有反骨，这是诸葛亮说的。但诸葛亮死了，杨仪却说诸葛亮早有密令，杀死了魏延。”
“诸葛亮已经死了，自然死无对证，魏延也确实很狂，结果被身后的马岱一刀得手。”
“按照我们现代的看法，这应该算得上争权而死。”
“而你，和诸葛靓没有什么明显的交集，诸葛靓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来往。我更愿意相信，你就是那个‘魏延’。”
“诸葛亮主要是累死的，这可以算作‘自杀’，但诸葛亮还想活下去，魏延就是凶手了。”
“六出祁山，魏延和诸葛亮意见早有不合，而你和诸葛靓也常常是意见相左才吵架的吧？”
“所以，我觉得犯罪动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是不是‘魏延’？”
“现在交代出来，过失杀人，主动承认，可以少判几年。”
“故事的最后，你还讲到了诸葛瞻战死绵竹，说到了姓诸葛的死得早，我大概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安慰自己吧？还有王朗是被诸葛亮骂死的，你也作为逃避的借口了吧？”
我，不是故意杀她的。
我没有疯。
没有精神分裂。
魏延踩灭明灯，到底是不是蓄谋已久？我觉得不是，魏延是很怕孔明的，而且一直以来只是意见相左，仇恨没深到那地步。
那魏延作为孔明最后一员可堪使用的大将，有没有可能是受孔明指使，专程来破坏的呢？毕竟之前孔明就一直不顾身体地慢性自杀。
我觉得，是有可能的吧。
“你的意思，诸葛靓叫你杀她？”
我……不知道。
“不知道？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第一次从你口中说出这个答案吧？”
是啊，我也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记得了。
“别装傻啊，你性格确实有些缺陷，但我相信，该知道的，你一定不会不知道。”
要是我真的不知道呢？
“……”
对面突然就不说话了。
随后……
“换人！”
他主动要求去休息了。
真可爱。
另外……这地方就没别的人了吗？
“队长，有情况。”还没等他出去，有人来了。
“讲。”
这个进来的终于又是个我没见过的新面孔，他看了我一眼，然后似乎是下意识压低声音道：“有人投案自首，他说他叫魏延。”
队长看了我一眼，两人就出去了。
没过多久，来了个人，说队长叫我出去。
出去认个人。
这个人叫……“魏言”。
“你认得他吗？”
不认得。
“你再仔细看看，真不认得？”
好吧，有点眼熟。
他说话了：“我俩以前是同学，住得也不远。”
真的？
“真的！”
那行，所以你干嘛来了？
魏言说：“杀人了啊，就来自首。”
我沉默了。
“谁派你来的？”
魏言说：“我来自首，那天其实是我。”
啥？
魏言：“我杀了诸葛靓。”
擦！
我被拉住了。
但我真的想打他。
“冷静点，你再看看，你真的认得他？”
不，我不认得。
我看到魏言在笑，是那种笑傻逼一样的笑。
然后，我听到他向他们供述，他如何心情暴躁，如何临河看景，看到人投河，又是如何临时起意，跳河下杀手。
最后，他拿出一份资料，上面是两个月前医院开具的精神障碍的诊断和治疗方案的证明。
最后的最后，他十八岁，和我一样，还是个学生。
他笑得很灿烂。
我……不太确定。
那天是傍晚，我小时候营养没跟上，有些夜盲，不太严重，但那种时候视力下降很厉害，我没看清那时候是不是他。
而且，时间这么长了，我的记忆一定会有偏差。
我……真的不确定。
浑浑噩噩又回去坐着，我想不明白这件事。
然后，我就被放出来了。
因为我一直都只是嫌疑，没有承认。
而他说的，一切都吻合。
我……不明白。
还是之前那个女警：“你马上就要走了，高兴吗？”
是啊，怎么，你不高兴？没人给你讲故事了？
“对啊，所以，你能再讲一个故事吗？”
我叫王朗，今年十八岁。
“这之前已经讲过了吧？”
嗯，你还听不听了？
“你讲，我听。”
我叫王朗，今年十八岁，是个学生，马上就要开学了。
她忍不住纠正：“早就开学了。”
哦，对，我假期的最后时间是在这里度过的。
我高三了，马上就要高考。
最近压力很大，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排解压力。
学校我呆不下去，在家里也没办法复习。
明明还有一个学期，但我受不了了。
其实上个学期最后半个月我都已经没有正常上课了。
但那时候没有出来，一直闷在家里。
假期也有一大半时间在玩游戏，直到那天，我看了两部电影。
一部叫《阿甘正传》，还有一部叫《肖申克的救赎》，都是好电影，很精彩，很有意思。
《救赎》我没看完，就出门了。
然后就是你们所知的案情。
我救了人，却被你们抓进来。
我救了人，心情还不错，虽然那个人死了，但我觉得我是做了好事，我尽力了。
你们认定人是我杀的，一个劲问我的作案动机，甚至伪造了精神病的证明！
好吧，那证明是真的，不过那是快两年前的事情了。
我很好，我热爱生活，我的病都好了，请问我错了吗？
错了吗！
我病好了难道也需要证明吗？
“冷静点，都过去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男警按住了我的肩膀。
临走的时候，他们对我致谢，说感谢我的配合，让我受委屈了云云。
我笑了笑。
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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