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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讲道理的人，但今天他们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很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吗？
我不讲道理吗？
我不讲道理吗？
好吧……
来，凑近一点，看我的眼神。
我像是不讲道理的人吗？
“你不像，你就是！”昨天那个喷血的警官好凶啊……
我要换人。
换人！
门开了。
来人了。
“王朗，有人要见你。”
时隔好几天……我终于又见到了阳光。
嗯，真是……恍如隔世？
怎么会嘿嘿嘿……我只是觉得好无聊。
这一天我见到了我的父亲。
一个老男人。
我们聊天很不愉快。
他问我是不是杀了人，我说没有。
他问我是不是受了苦，我说没有。
他问我是不是想家了，我说……想。
特别特别想。
我想回家。
真的真的想回家。
而且，我没杀人。
回去的时候，我没看懂他的眼神。
眼神可以读懂吗？也许吧，不过那只是小说里罢了。
眼睛都是一样的，最多能看到眼睑，瞳孔，还有……颤抖。
我的父亲眼睛很亮。
像是太阳。
好吧，我现在失去太阳了。
“在想什么？”同行的那个警官这么问我。
没想什么，我能想什么，我说我想回家，你们给吗？
肯定不会给，我都不是第一次说了。
所以我就懒得说了。
“今天你想讲什么故事呢？”
我不想讲故事，不想讲故事，不想讲故事！
听不懂吗白痴！
“换人！”
终于又是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了。
真好。
又是新人。
连说的话都带着清新气：“我知道你没杀人，你是无辜的。”
但他们不信。
所以你说了没用。
“可以告诉我，你所看到的，诸葛靓是怎么死的吗？”
和你们资料上写的一样，自杀与他杀几乎同时。
她跳河，还有另一个人也跳河，然后后面的人在她身上扎了几刀，她没反抗，然后我把她救上来。
我是最讨厌也最瞧不起自杀的人的，所以我看到她跳的时候选择了袖手旁观，然后另一个人跳下去，我以为是救她，就更没管了，然后那一片就红了。
我也没想什么，就跳下去了。
等我跳下去，她身上插着刀，那个人不见了。
再然后我报了警。
“自杀与他杀几乎同时发生，这概率本身就很小了。”新人抬了抬眼睛框，“更何况，你说的那个人，既没有特征，也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是那把刀，但据我所知，那把刀正是你在案发前几天买的。”
新人围着桌子转了起来，边走边说：“案发现场没有其他任何人，你要怎么证明，那个人是真实存在，而不是你自己编造的？”
“还有一点，你说你看到那个人跟着跳下去，那么这个过程里，他们是在追逐吗？”
没有。
我确定我没有看到他们在那之前有过追逐，他一直就站在旁边，她是后来的，然后她站了一会儿，就跳了。
然后另一个人也跳了。
“既然那里荒僻无人，你怎么会去那地方？”
我路过 。
我看到他笑了起来。
我不可以路过吗？
“你说过你是不怎么出门的吧？”
又来。
讨厌的诱导式提问。
我从没说过这种话。
一切都是推测。
这帮人断案很神奇，总喜欢像做实验那样，大胆假设，小心推断，推断不重要，假设很关键。
果真是脑洞大开，骨骼精奇。
强！
无敌！
“说说你为什么路过吧。”
路过就是路过，需要什么理由啊。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你希望我用这种回答吗？”
我希望你赶紧去找线索，少在我面前唧唧歪歪。
我确实袖手旁观，在我内心深处这和杀人没什么区别，但法律不是这样，法律没有规定看到犯罪不能袖手旁观，我既然没有触犯法律，那我就是目击者，清白的人。
我有错吗？
我有道德上的错，但法律上，我无罪。
所以我不服。
而且我其实不算袖手，我有出手的。
只是，没救得回来。
如果我一开始就跟着跳下去，把她捞起来，也许她就不会被后面那个人杀死了。
我……我觉得是我杀了她。
但我不能说我杀了她。
因为，我确实没有杀她，正相反，我救了她。
她死了。
我心里不舒服。
所以我在这里。
如果一个人的受罪可以让他赎罪，那为什么不去受罪呢？
只是我还有父母，还有朋友。
我对生无比热爱，所以我……无罪。
我没有杀人。
但是没人信我。
我相信自己，但这没什么用。
我想家了。
我想回家。
想吃饭。
想喝牛奶。
想睡沙发。
我很累。
别再让我讲故事了。
我的故事早就讲完了。
就这样，让我睡觉。
“王朗，你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你要看看吗？”
哈？有病推定？
你认为我有病所以给我找了有病的证据？
果然很无聊。
“要看看吗？”
我不看，都是骗人的，又是陷阱。
“你有严重的人格分裂，以及暴力倾向。”他的表情很玩味，看起来非常讨厌。
“你曾经在你父母离婚的时候有过自残行为。”
对啊，一道伤疤，很严重吗？不严重。
很多小孩在父母离婚的时候都有过这种念头吧，只是有的付出实践了，有些憋在心里，慢慢就忘了。
“你十五岁的时候谈过一场恋爱，随后同时遭遇死党与你绝交，初恋和你分手，以及父母离异。这导致了你的精神分裂。”
“随后，逐渐发展为多重人格。”
你其实是个神棍吧，对吧，说得我都快信了！
“你不信？”
废话，我凭什么要信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我有脑子的好吗？
“好，那我们来测试一下。”
他拿出一张照片。
然后是另一张照片。
然后是一沓照片。
“有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啊，白痴。
“这个姑娘，你很喜欢她对吧？”
早恋是不对滴！回头是岸啊小伙儿！
要不是他的脸在照片后面，我真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好吧，看来我要出大杀器了。来看这里！”
哎，是十八禁啊，居然是十八禁啊，要被和谐的吧，哇，你一点都不和谐！
你这个临时工！
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啊！
白痴！
智障！
脑残！
哈哈哈哈哈……
我终于不是在心里，我骂出来了。
爽快！
愉悦！
相当高兴！
我要上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