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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机上开始出现一张模糊的人脸，直到摄像头聚焦后我才看清那人真实面貌。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孔，额头上的褶皱如同斑驳的裂痕延伸至鬓发之中，浑浊的眼睛深深凹陷进眼窝，灰蓝色涤卡上衣包裹着老人瘦骨嶙峋的身子，他佝偻着身子，我很难相信这样一幅朴实装扮的老人会是陈皓口中的著名脑学科领域专家。
张天齐已是满头白发，他佝偻着上半身对摄像头调试着角度，看起来手机应该是被固定在某个支架上。
直到完成调试的那一刻，他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隐约间能看到有类似油脂的分泌物粘附在眼角。
视频中我并没有看到小女孩的踪迹，而陈皓此刻也是极力想要在视频中找寻到方嫣然的身影。
张天齐的笑很有亲和力，老实说如果不知道这一切的经过，我很难相信他会是绑架女童的凶犯。
脸上挂着微笑，他开始慢慢扫视我们出现在视频中的每一个人，此刻出镜的只有我和陈皓还有段文琦夫妇四人，其余警员统统都站在手机无法拍摄到的角度。
张天齐首先把目光看向我，“我认得你，你叫陈文卿，两年前的遭遇或许对于你来说是一次难以磨灭的打击，不过所幸你现在已经走出了暗无天日的地狱之中，这是一个理想的结果，等等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忙，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事后我会给予你满意的报酬。”
我一惊，这个沧桑的老人在我印象中明明是生平第一次见，可他却准确无误的叫出了我的名字，最让我吃惊的是他竟然知道黄英坠楼自杀的事。
“你绑架了一名未成年女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助你？”我刚正不阿回应。
张天齐咧开嘴角，笑的意味深邃，“不不不，你弄错了。我不是在和你谈条件，而是你需要我，相信我，你一定对这份报酬感兴趣。”
我依旧正气凛然强势回应：“我不会和劫匪谈谈条件，更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
苏小曼在一旁使劲给我使眼色，提醒我人质方嫣然还在他手里，作为警务人员需要做的是先安抚劫匪情绪，免得劫匪情绪异常做出撕票之举。
我心领神会但又不想表现得过于服软，于是冷声询问：“你想怎么样？只要你能放了人质，我们可以试着谈条件。”
“看，看，你还是答应了。我认为你应该好好回去重修一下犯罪心理的常识，千万不要试着对一名劫匪说不，否则你将会激怒劫匪，激怒一名劫匪的后果是什么可想而知，所以我建议你最好在每次开口之前都和身边其他警务人员探讨一下该怎么回答我。”
张天齐像是声带遭受过严重的损毁，沙哑声如同锈迹斑斑的轴承在吃力转动。
我没想到他竟然猜出了我身边有其他的警务人员在。
紧接着他把目光转向陈皓，看向陈皓时他的眼睛里多了几分五味杂陈，“老实说我不喜欢你，你太孤傲自满，有时候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小白会如此信任你，这傻孩子在临死前都在替你开脱解围，他明知道你的出现会让他面临死亡，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相信你，直到自己咽下最后一口气嘴里碎碎念的都是你陈医生。”
张天齐最后几个字音量提高了许多，不难看出他很在意那个叫小白的孩子。
我听后有些动容，张天齐的事陈皓跟我提起过，因为过度用脑的缘故，他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身体里住着一个他幻想出的孩子，他嘴里的小白应该就是分裂出来的新人格，而张天齐在接受治疗时陈皓抹杀了那个叫小白的人格，最终导致张天齐无法释怀恼羞成怒从而绑架了方嫣然。
方嫣然目前失踪已经超过十二小时，按理说未超过二十四小时的失踪案件警方是不该立案侦查的，但因为张天齐那通电话直接构成绑架，所以警方可以立即出警抓捕劫犯营救人质。
从张天齐的第一个电话打进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除了在第一通电话里听到过疑似方嫣然的哭声外，再无其他讯息，而段文琦所目睹的女孩长相特征的确和方嫣然如出一辙，可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我们很难相信方嫣然是否安然无恙。
我分明记得在三个小时前，张天齐曾要挟我和陈皓务必在方嫣然腕静脉血液流干之前赶到青山市北桥区广茂街42号，否则方嫣然就会像童话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主人公一样，冻死在大街上。
他留给我们的时间根本不可能从C市赶到这里，所以我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如果真的如同段文琦所见到的那样，方嫣然在半小时前依旧安然无恙，那么就说明张天齐在欺骗我们，只是我想不通他把我们骗到这里来的意义何在。
不只是我在思索这件事，陈皓同样也在极力思考整件事的关联性，当老人把目光投向段文琦时，眼神中充满了憎恶和反感。
“段文琦，我其实更应该亲切的称呼你为段老板，你的一生可谓是命运坎坷，年幼时的你家境贫困，可这并没有压垮你努力拼搏的精神，大学毕业后你平步青云顺风顺水，这一切在外人看来都是你的努力所换取，可这其中到底发生过什么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张天齐说完这段话似乎花费了很大力气，他用手遮挡住嘴部喘着微弱的气息，像一个举止优雅的绅士，只是这位绅士佝偻着身子浑浊的眼睛布满沧桑。
“什，什么问题？”段文琦警惕的看着张天齐，妻子惊恐万分紧紧搂住段文琦的胳膊。
“你还记得自己儿时的理想和初衷吗？”
“当，当然记得……”
对于张天齐为什么会如此了解段文琦的身世其实我并不感到意外，段文琦是商业界有名的大亨，他名下所有的琦娅集团涉及各行各业，几乎在所有领域都有涉足，而他成名后公司公关为了增强集团名望，在征求段文琦同意后为他撰写了一本人生自传，这本自传函括段文琦大部分的人生经历，当然，只限于能抛头露面且富有象征意义的事件。
而那些不为人所知的阴暗面，就如同张天齐所说，他应该自己最为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