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不认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但，我能看到你身上与其他人不同的闪光点。”陈皓沉默许久后终于开口。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会对我说出这句话。
如果说陈皓已经识破了我的意图，那么我将会彻底失去这唯一翻身的机会。
“我们聊聊你的过去吧。”
电话那头又传来打火机的声响。
“说说你为什么当警察。”陈皓深吸一口气，烟草燃烧的声响随着话语一起而出。
为什么当警察，这是一段很刻苦铭心的往事，老实说我做警察的道路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容易。
十五岁之前，我的志向是当一名画家，我热衷于梵高早期写实主义派的风格，于是立志要成为鹿特丹美术学院的一名学生。
本以为我的人生轨迹会朝着我所预期的轨道前行，但十年前的一个夜里改变了这一切，也动摇了我的初衷。
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仲夏的晚上，我带上画板离开了古城湖的长亭，身后突然有两个尾随我地男人，他们持刀逼近我，让我交出身上所有的积蓄。
当时我只是一个每周不到两百块生活费的学生，画画花掉了我几乎大半的生活费，当时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钱。
歹徒觉得我在戏耍他们，于是威胁我脱掉衣服和裤子，我照做，他们还是不死心。
其中一个人拿刀慢慢靠近我心脏，我感觉自己已经走上了绝路，但这个时候有人出现了。
是执勤的警员，他高声呵斥两名歹徒离我远点，然后让他们双手抱头蹲下。
警员的出现很突然，两名歹徒似乎在纠结该怎么做，最后他们做了一件刻在我心里一辈子也抹不去的阴影。
他们捅死了那名警员，然后逃离了现场。
我被带到警局录口供，事实上我已经被吓得全身发抖，我亲眼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刀捅的血沫横飞。
录口供的老警员在安慰我，他们让我不要过于自责，牺牲的警员只是完成了他应有的使命。
是的，就是使命。
从那以后我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替那个完成了自己使命的警员报仇，更多的则是替他完成接下去的使命。
“为了使命。”我说。
是的，我想到了这个词，我觉得它就是我想要当警察最原始的初衷。
“我能在你身上看到一名警察应该具备的素养和使命，我很高兴，你没有对我说谎。”
我不屑地朝着电话那头冷笑，“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不懂得什么是使命。”
陈皓不置可否，“既然是开诚布公，那么我也会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过去。”
陈皓的过去我并不是很清楚，我所对他的了解仅局限于公安部里所存留的资料。
“你认为现在和一个正在逃亡路上的人聊这些有意义吗？”我带着一丝愠怒说道。
“我说过，其实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的。”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重复这句话，我不明白他这么说到底用意何在，如果只是为了满足他那变态的虚荣心，那么他已经做到了。
“好，我愿意坐下来和你谈。”我顺着他的意思，一口答应，大不了最后同归于尽，也算是为民除害。
“我在古城湖等你。”陈皓的声音在我耳边炸响，我觉得整个人浑身一颤。
因为我现在就离古城湖不到一公里的车程。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在古城湖的？”陈皓笑地有些轻蔑，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是啊，他怎么会知道我在古城湖。
“人在受到外界排挤或者危险的时候，往往第一时间都会想到离家最近的地方，这个地方曾带给你满足和安全，算算车程的话。”陈皓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时间，犹豫了片刻，说道：“应该快到了。”
这个被医生冠有精神分裂症的怪物，竟然对我进行了准确无误的心理画像，这太可怕了。
“去古城湖。”我朝出租车司机说道。
三分钟后，车子行驶到这个我倍感熟悉的地方，这里承载了我太多的回忆，一时竟忘了自己还是被警局缉拿的在逃凶犯。
我走下车，远远望去古城湖的长亭，那里只有一个男人的身影在靠柱子的位置坐着。
我掏出枪，打开保险上膛，动作一气呵成。
直到走到那个男人身影背后，我才缓缓冲着他开口：“双手抱头，把头慢慢转过来。”
男人照做，我看清了他的脸。
是陈皓，他此时脸上浮现出充满自信和桀骜的笑容，不得不说，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沾了点女孩子气的好看，宛如疯子般的长发，精致的五官，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和杀人魔头相提并论。
可事实却是如此，他就是一名杀人犯，是他摧毁了我的心理防线，设法催眠我，让我在意识恍惚的状态下持枪击毙了一名孕妇。
“朋友之间的照面不应该是这种方式。”他咧开嘴角，脸上露出两颗梨涡。
“少废话，疯子。”我警告道：“如果你乱动或者有任何反抗，相信我，我会在被铐上手铐之前开枪打死你。”
陈皓却是无奈一笑，“不，你不会的。你是一个古板，且思想保守的守旧派，法律对于你的约束力大过一切，即便站在这里的是你的杀父仇人，我相信，你依旧不敢开枪。”
“狗急了也会跳墙，更何况是你害得我成为在逃凶犯。”我瞥向他，冷冷道。
“你说过，你当警察的初衷是使命。”陈皓慵懒的神情让我有些咬牙切齿，他好像料定了我不敢朝他开枪。
“警察的使命是铲除奸恶，匡扶正义，维护法律，遵纪守法。”陈皓笑地有些浮夸，甚至没忍住咯吱笑出了声。
我保持射击的姿势，右手食指握在扳机上，只要他继续挑衅，我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事实上我确实已经准备好射击的预备动作，但他好像依旧保持乐观，仍然笃定我会恪守法律。
“你拿我没办法的，因为你不敢，你是警察，警察难道知法犯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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