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龙？
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正被县令关在大牢吗？何时出来的？
夜羽把当天黄昏时分看见武龙来到仙铁铺，而后因她不在仙铁铺而自行离开后的情形全部告之。
孟朝云心中有困惑，疑惑重重。
她不太相信夜羽的话，但武龙确实有作案动机。
可武龙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为了让她难堪，断了她拿下军需单的财路，仅仅是报复当初她出面指出他聚众赌博的事实？
当晚离开，已然西边鱼肚白。
她一晚未眠，安置好被雨水浸泡过的金属材料后，只回府小憩一会儿，一早便出府去了衙门。
自然，她这次出府，没有那么容易。
孟朝云被看守大门的家丁拦住。
她停下脚步，神色不悦，睨了家丁一眼。
家丁怯了，忙拱手道：“大小姐，请恕小的得罪，老爷希望您好好在家思过，不可踏出府邸一步，请您饶恕。”
又是孟邺成。
孟朝云脸色阴沉：“我做错何事需要思过？”
“昨晚您未按时回府，老爷他……”家丁话未说完，被突然出现的一道女声打断。
“阿云姐昨夜晚归，是因仙铁铺出了事。事出有因，为何要强制阿云姐一定要按时回家？”孟凌语站在不远处，出言。
孟朝云顿住，转过头看去。
孟凌语身姿端庄，缓步走来，投以孟朝云一个“放心吧”眼神后，看向家丁。
孟凌语厉言：“阿云姐只是陪我出门逛街，去散散心，难道也不让我们出去？”
孟邺成只明确孟朝云不能出门，倒是没有明确过孟凌语也不能出门。
正当家丁为难时，孟家祖母忽然出声：“怎么，这个家里，连出个门都要严格管制了吗？”
家丁一慌，拱手行礼：“老夫人。”
孟家祖母走过来，面露威严，声音沉冷：“在这个家，我还没死。”
家丁一听，惊吓得颤颤巍巍，卑躬屈膝。
“放她们出去。”
“是是是。”
——
身为孟家二千金，孟邺成唯一的女儿，孟凌语从小都是都在严格管制下成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虽说她从小受尽宠爱，她想要什么，孟邺成拼了命都会为她取来，但与之相当的压力也是她要承受的。
孟凌语从小在规训和繁缛礼节中长大，什么是女子不该做的，她必须不能做；什么是她该做的，她必须要完成。
她端庄、温柔、善良、听话乖巧，贤良淑德。
她是整个灵潭镇才华绝艳的才女，也是整个灵潭镇数一数二的美女，更是整个孟府的颜面。
“谢谢你，阿语。”孟朝云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她，由衷地感谢。
在孟府，除了祖母对她宠爱有加，剩下也就面前这位堂妹孟凌语了。
孟凌语比她小两岁，小时候孟邺成因为惩罚她不给她吃饭的时候，她就会偷偷给她留饭并亲自端给她。
有什么好吃的，她也会偷偷藏着，想办法来她院落，以玩耍之名给她送好吃的。
父亲去世后，虽说在孟府的生活如履薄冰，但在一些物质上，孟邺成还不至于过于苛待她，不过一些好东西都不会留给她就是了。
因此，孟朝云与这个堂妹的关系从小要好，情同一母所出的亲姐妹。
孟凌语显得很高兴，上前抓住她的手，眉眼雀跃着，“没关系，阿姐，我今天是真的想出门散散心。”
孟朝云心里一软，伸手摸了摸她的耳鬓，声音温柔：“可是，阿姐今天要去一趟衙门。”
孟凌语一阵失落：“啊？那这么办？”
她眼珠子一转，眼中放着光：“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孟朝云有些为难：“如若被二叔看见，他定会骂你。”
闻言，孟凌语眉眼耷拉着，有些失落，松开了她的手。
“孟姑娘，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忽然，夜羽的声音响起。
两人顿了顿，皆抬眼看去。
夜羽走上前，唇角依旧勾着那抹人畜无害的笑意，一派正人君子的模样。
他今日穿的是阔肩收腰的白色长衣，光滑的锦面垂直，衬得来人身形挺拔修长，好不玉树临风之气质。
下意识的，孟朝云微微上前，把孟凌语护在了身后。
她对他十分警惕。
夜羽挑眉，见她如此，眼神受伤，语气委屈道：“孟姑娘可真是翻脸不认人呐，利用完了我就不要我了？”
“你——”这话任旁人听了，属实暧昧，孟朝云气得瞪他，“夜公子，你给我好好说话，别净说些让人误会的话。”
“误会？”夜羽大笑着，“我难道说的不是事实？”
孟朝云翻个白眼，顾自拉着孟凌语往前走。
夜羽追了上去，跟在他后面的小伍立在那里没动。
他望着自家君上，眉头皱得可谓是越来越深了。
“变了，真的变了。”他咕哝着，继续跟了上去。
——
少年的嘴是真的能叭叭，夜羽跟随一路，不是一直询问她要去哪儿，就是想与她一起逛逛街，吃吃喝喝。
孟朝云一直不回，拉着孟凌语就走。
无奈到最后，她属实被他吵得厉害，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
“夜公子，请问您可以闭嘴了吗？”孟朝云紧抿唇线质问。
夜羽愣了愣，笑得魅惑灿烂：“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自然是要问的。”
“衙门。”
“嗯？”夜羽没反应过来。
她凝眉：“我说，我要去衙门。”
闻言，夜羽脸色一凛，敛去了嬉皮笑脸之样，收起折扇。
“为昨晚之事？”他问。
“明知故问。”
“你就这么直接去问？”
“不可？”
“你傻呀！”
“嗯？”孟朝云不悦。
夜羽不好意思地嬉笑道：“不傻不傻。”
“今日我没时间陪你闲逛，请夜公子自便。”顿了顿，她微微睨他一眼，“吃喝欠款都记在我账上，让她们前来仙铁铺结算即可。”
说罢，她抬步欲走。
夜羽脸色沉了些，正经起来：“想要寻到有关于武龙的消息，直接去衙门问，你以为他们会告诉你吗？”
她微微侧脸。
夜羽走上前，视线落在她身后的孟凌语身上，想说点什么，但顾及到她在场便不好开口。
孟朝云转过身来，捕捉到夜羽的视线，看了一眼孟凌语。
还未等他们开口，孟凌语倒是识相地退开身，走到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女子饰品的小摊前，仔细端看起来。
孟朝云收回视线，看向夜羽：“你有话直说。”
“武龙犯的罪可不小，可他却轻而易举地被放出来了，这说明了什么？”夜羽问。
“说明了县令与他勾结，有贪污贿赂之嫌。”
夜羽赶紧竖指，提醒她小声些。
孟朝云缩了一下脖子，倒是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似是想到什么，夜羽忽然哈哈笑出声。
孟朝云真是受不了他突然大笑的性子，搞得像是抽风似的。
自然，她也懒得再质问他为什么要笑了。
不用想，都知道他在嘲笑她。
“真是想不到，能在灵潭镇这么大地方掌握最先进的铸剑技术、能混上皇家铸剑师之位的孟家大小姐，竟是说话这般不谨慎之人。”夜羽突然停止笑声，“我还真……”
她盯着他。
“还真有些羡慕你能畅所欲言。”
他愈发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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