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朝云被人下药了。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脑袋里已经开始发昏,视线开始模糊,头愈来愈重。
她勉强让自己坐了起来。
环顾了一眼四周,孟朝云发现自己此时处在一片荒郊野外的小树林内。
万籁俱寂,月明星稀。
林内枝丫翠绿兮兮,清冷月光穿透细长竹叶坠落至地面,形成若影若现的光圈。夜风袭来,刮起枝丫呼呼作响,远处牛山濯濯,与眼前翠绿光景形成鲜明对比。
彼时,一声声嗷嗷的狼叫声似是穿透了九层云霄,极具冲击力地穿进她的耳中,让她不由地打了一身寒颤。
夜深风凉,让她的思路有了一瞬的清晰。
孟朝云回想到黄昏落下时的画面。
一个时辰前。
孟朝云正在自己的仙铁铺中趁热打铁,哐当声之际,突闻门外有马蹄声传来。
助手林子正从外边挑着水担回来,着急忙慌地撂下担子,飞奔进铸铁房,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小姐,不好了不好了,那天被你拔了胡须的小老爷回来找您报仇了!”
铸铁房内有三大火炉灶,焰火高立,气温热火,整个房内如坠火焰山。
打铁声井然落下,似是声音过大,掩盖了林子的声音,孟朝云没听见。
林子跑进去拉了拉她的衣袖,顺势把情况告之。
孟朝云停下手中的动作,好看的秀眉一皱,“哐当”一声,扔下工具。
“好家伙,竟敢来找茬。”孟朝云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口。
她抬头看去,外面的日光耀眼,伸手去挡在额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这是孟朝云第二次见到夜羽。
那是一个十分丰神俊朗的男人。
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大,颜丹鬓绿,身高八尺,眉目深邃,黝黑眸珠,挺鼻,唇瓣粉如桃花,面冠如玉,气质矜贵而又复古。
他此时落座在一匹灰色毛发的马儿上,穿着一袭青蓝色的柔面华服,宽肩窄袖,束腰,附带一枚姿色上好的白玉吊坠,嘴角盈盈勾着笑意,眼尾狭长,魅惑如丝。
孟朝云怔了一秒。
当时把他假胡须拔下来时,她已然见过那番俊脸,但那时他终是装扮过于老气,与此时相比,显然是少了一份清俊的少年气。
林子瞅着孟朝云看呆了眼,撞了撞她的胳膊,低声提醒:“小姐,那人看起来十分不善。”
孟朝云回过神来,嗤笑一声,安抚道:“别担心,看起来就是个小白脸。”
林子:“……”
想不到,她仙铁铺旁新开的那家店铺老板,竟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羸弱、没什么战斗力的小白脸。
孟朝云走了出去,挺直腰杆,质问:“找本姑娘有何事?”
夜羽笑着,从马儿身上跳下来。他身后的随从也随着跳下来,手中拎着些东西。
他来到她跟前,向她作揖,说:“在下夜羽,今日来是跟您赔礼道歉的,上次的事情是在下唐突,还请谅解。”
唐突?
孟朝云眉头往上一挑:“你上次差点把我束胸给扒了。”
“……”男人额角一抽,讪笑一声,“无意。”
*
孟朝云最后还是把夜羽请进了自己的仙铁铺。
仙铁铺内有一正厅是专门会客的,近来她的气运上好,经过月余的努力,上交给官家的军需单刀剑样品广受官家的好评。
她拿到今年这批军需单,指日可待。
身为灵潭镇唯一一个皇家专用女铸剑师,孟朝云毕生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待在炉房铸剑,立誓要铸出这世界上最厉害的“仙剑”上奉给朝廷,让远在边疆的战士能骁勇善战,夺得丢失疆土,凯旋而归。
孟朝云坐于正前方的位置,嘴角溢着揶揄的笑,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夜羽。
夜羽还在说着什么,细听无非是为自己曾经鲁莽的行为深感歉意。
末了,他眉眼一弯,笑说:“在下的店铺就在您仙铁铺旁边,这俗话说的好,街坊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误会总得解开不是?为表示歉意,这样,以后孟姑娘想要喝什么酒,来我酒仙居,在下可给您打九点九折!”
“……”孟朝云愣了一秒,“我素来不爱喝酒,倒是我家祖母甚爱……”
这话还未说完,只觉男人双眼一亮,声调陡然拔高:“如您祖母来我酒仙居,在下免费送!”
话一落,四周都安静。
小伍扯了夜羽衣袖一把,矮声提醒:“公子,咱不要这么明显。”
孟朝云轻咳了一声,仔细端详他,末了,轻轻“啊”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孟朝云皱眉,拖腔带调的。
“?”夜羽看过来。
“夜公子是看上我家祖母?”
“??”
她撇嘴,摇头:“年龄差太大,不合适。”
“……”夜羽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
虽说他确实是为了她家祖母,但这误会属实大,他可没做这方面的癖好。
当然,在他想要解释时,孟朝云却俏皮一笑:“开个玩笑。既然夜公子这么有诚意,那便帮我做点事吧,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
夜羽站在仙铁铺的后院柴堆处,望着面前堆积成山的柴火,好看的眉头皱了皱。
他现在很后悔,感到非常的后悔。
“夜公子,您也知道,我这里铸剑铺,每天需要劈柴烧火铸铁。需要的柴火多,我这人手又不够,既然您这么有诚意道歉,那您就帮我把这里的柴火全劈了吧?”孟朝云指着面前这一堆柴,说道。
想来,他这柔弱的身体也经不住这般折腾,这种体力活不适合他。
似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夜羽故作柔弱之态,脚下踉跄一步,直接摔进了身后小伍的怀中。
小伍惊慌,声音拔高:“公子您怎么了?”
他脸色略显苍白,在暗处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腋下,疼得眼冒泪珠,神态十分凄惨柔弱。
“小、小伍,我的病犯了。”他开始扒拉着小伍的衣袖,像是病弱之人最后的倔强。
“?”小伍蒙了一下,“公子您也没病呀。”
夜羽抓他的衣袖力道更大了,眼中带着警告之意,紧绷着唇线说:“我说有就有!”
小伍恍然大悟过来,又急又慌地哭着喊:“公子啊,您一定撑住,小伍不能没有您啊。”
就在两人临时来了一段主仆感情深厚的戏码时,孟朝云看着他们,语气有些失望:“原来夜公子身体不行啊。”
??
什么叫身体不行!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那就这样吧,小伍帮你家公子劈,你家公子就帮你把劈好的柴整理到那边堆好。”孟朝云指了前方不远处的空地,“整理柴火应该不算太大的体力活。”
孟朝云低睫看向夜羽,问:“是吧,夜公子。”
“我觉得……”夜羽声音弱弱,“算。”
“这还算?你还是不是男人?”
得嘞。
刚怀疑他身体不行,这会儿她就怀疑他是不是男人了。
夜羽站了起来,挺直腰杆:“你看我不像?”
孟朝云突然凑过脸来,在他身上嗅了嗅,再仔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夜羽的眉头戏剧性地往上一挑,也不知是对于他来说,属于陌生的女人气味儿过于浓烈,让他有些不自然,还是因女人的视线过于灼热,脸色顿感燥热。
林子察觉到孟朝云的视线,忙走上前阻住:“小姐矜持!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孟朝云移开视线,最后撂下一句“如若不在天黑之前干完活,咱们就上衙门,控告你非礼我”的话后,便转身离开,钻进炉房继续铸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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