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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荒待自己如何？
这个问题倒真是有些为难了小青，若说待她好吧，确实，在她被蟠桃反噬的时候是斩荒救了自己，他没有提出任何报酬，只是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而已。可若说斩荒待她不好吧，明明答应不限制她的自由，却暗中将她打晕困在云窟洞。对于她来说，斩荒是一个彻底陌生的人，而且他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让人看不透他的身份，他所做的一切，都让人心生疑窦，不敢言……
“你们……是什么关系？”小青避开问题，也不看去看凌楚的眼睛，只低着头，抠了抠手，问他。
“宿敌。”破军与七杀的诞生，便是为了破妖帝扰乱三界的棋局，是以，他们是宿敌。
小青涉世未深，以她百岁寿数对这两个字的理解，那应是：“仇家？”
凌楚点了点头，道：“我……”凌楚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小青……
——同伴？仅是如此吗？
——爱人？可他几乎没有回应过小青的感情……
只是到了最后，他一个人的约定，他在等小青。等她回来，便放下一切责任，陪她闲云野鹤，终老林泉……
只是当他许下这些约定时，只剩他一人，空对青山。
凌楚无意间看到了小青的眸子，碧眸如水，静静的看着他，十分恬然，凌楚心中有了答案，他说：“斩荒间接害死了我爱的女子。”
“仙人也可以爱人吗？”小青问他。
凌楚摇了摇头。
小青仿佛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凑近了几分，问他：“是她辜负了你？”
凌楚看着凑近的小青，那十分清晰的五官，透露着他们初见时的灵动。凌楚突然就笑了起来，可声音却带着悲凉，他说：“是我辜负了她。”
见凌楚如此悲伤的样子，小青心中也忽然难过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会有绞痛的感觉，就仿佛……仿佛……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了，只觉得鼻头一酸，是她见不得凌楚这样难过……
小青的情绪变化的太厉害，瞬间让凌楚有所感知，“你很难过？”
小青摇头，手却捂着心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心中好像有一股力量，她见不得你悲伤的样子，她很难受……”
凌楚颤抖着手抚上小青的脸庞，一滴清泪落在小青掌心，烫得小青的手生疼，“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你就是她啊……”凌楚沙哑着嗓子，听得出来是在忍着哭声。
这里发生的一切于他来说，都像是黄粱大梦一场。他寻了一千年，连一缕残魂都寻不着的人，此时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抚着她的脸颊，感受着她的温度，都不曾将这个能打碎……
“为什么我是她？为什么我是她？我明明……明明……”小青心中乱了，她不停的重复着这些话。
小青自小身世就很敏感，母亲一窝玉斑蛇里独独孵化出她一条青蛇，世界上万千青蛇独独她长了角。虽然母亲待她很好，从未提及过她的身世，可不代表旁的人不说，慢慢长大后，她亦懂了这些。而在她接受了这样的身世，以及自己的与众不同时，又有人出来将她认定的一切都推翻来，告诉她，她不是她，她是另外一个她完全陌生的人，还有着怎样怎样陌生的故事……
见她如此，凌楚轻轻的拥她入怀，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肩，安抚她，“小青，不怕，我会让你记起来的。你会记起来的。我、小白、许宣、昆仑镜、还有天目……”
“不！”小青一把将凌楚推开，此时的她心中乱极了，她只想重新回到以前那种安静的生活，她只想否认这一切，“我不是她！我不认识你，你们！我不认识！”
既然小青真的回来了，那这一切便都不急于一时。他还没有弄清楚小青重生的真相，还不知道斩荒现世的目的，他还有许多许多时间来慢慢和小青重新相处，他们有的是时间，待她想知道了，他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凌楚继续安抚着小青，“好，一切都依你，只要是你的意愿，我不逼迫你。”
——
明心湖畔，杏花林。
自凌楚将小青带走后，白夭夭与许宣在岸边等候良久也不见他二人回来，正在此时，白夭夭才突然想起来害怕斩荒回来发现小青不见了追寻而来，便一并从天目山带走的小玉斑精还在她袖中。
长袖起落，一道白光落地，幻化成一条玉斑蛇。昆仑山仙气鼎盛，小小精怪抵不住仙气入体，难以周转修为，不消片刻小玉斑精便奄奄一息。
白夭夭心下一沉，她从小跟随师父骊山圣母在仙山修行，却不知原来普通精怪如此脆弱。
“相公，你可带了定元丹？”
定元丹乃是九溪山特有的仙丹，九溪山常年积雪，算得上极寒之地，普通仙者若要上九溪山顶的岱营宫便必须请书与宫中弟子，求取定元丹已登山顶，拜谒青帝。
然青帝这些年少与外界走动，九溪山又着实难登，是以许宣身上也不常带定元丹。
“他便是你方才说的那只玉斑精？”许宣问道。
白夭夭点点头，“就是他带我找到小青的。”
许宣摸了摸腰间，又掏了掏袖口，终于在一些瓶瓶罐罐里找到了那早已积灰多年的白瓷瓶。许宣取出白瓷瓶，打开木塞，倒出一粒极小的黑色药丸，那便是定元丹。许宣半蹲下身子，一只手捏着小玉斑精的下颌使他张开嘴，许宣顺势将定元丹喂入他嘴中，便将他平放在地，“让他缓一刻钟便好。”
“当年天目山虽说与你和小青一般的千年大妖少有，但也有不少可以修炼成人形的妖，如今小青那区区百年修为倒成了天目山唯一一只妖……这些年那里究竟经历过什么……”许宣不禁唏嘘。
多么些年，因为爱妻与好友，他也将那片故地化为禁区，而今五湖四海看遍，故地却已是面目全非……
白夭夭摇头，目光却困在凌楚与小青落水的地方，轻声道：“相公，你方才听到小青唤斩荒了吗？”
她听得真真切切，那个名字，与他们而言，是一时任性酿就的苦果，而最后替他们背负这个苦果的，却是最无辜的小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