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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如何伤了？”
不知何时，浮石上又立了两人，一人蓝衣，一人粉装。蓝衣男子一把将他的手抓将过来，仔细端看：“这伤痕……”
“是蛇咬的？”粉衣女子自是注意到了，眼中恍然，不自觉的有些颤抖，这残存的气息她太过熟悉了，“她回来了？”
话中露着欢喜，泪水盈满了眼眶，她下意识别开的蓝衣男子的手，抓着他的袖子又问了一遍：“她回来了是不是？”
蓝衣男子见她情绪不稳，双手搂过她的肩膀，道：“娘子，你先冷静一些。”复而又看向那长身玉立之人，问他：“是真的吗？”
那人终于动了动身，抽回了衣袖，摇了摇头，道：“小白，她没有回来。”他看着自己的手，骨节分明，静白如玉，“我抱过那条小青蛇，可你瞧我这手，我这手……”
——仙历92018年，妖帝出世，祸乱人间，昆仑山白帝之徒凌楚与九溪山青帝之徒许宣奉命下凡扫除妖孽。
凌楚投身为一名捉妖师，许宣投身为一名药师，跟随而来的还有恋慕许宣千年的白蛇——白夭夭。
白夭夭在西湖天目山与一条千年青蛇结为姐妹，自此四人结伴而行，完成两位仙者入凡的责任。期间妖帝将小青误认成养护他元神之人，得知小青心系凌楚，便取血化咒，使凌楚与小青生生不能相碰。
最后凌楚与许宣合力斩杀妖帝，许宣以元神为咒，沉入西湖中集天地灵气喂养精元，凌楚与白夭夭重伤，小青为救二人，散去毕生修为，最后自毁内丹，化成一串碧色琉璃珠，长伴凌楚。
那一幕白夭夭记得最是清楚，凌楚拥着原形逐渐消散的小青，被妖帝的血咒灼的浑身鲜血，混着凌楚眼中的绝望，让人不由得心生惧意。
凌楚刻意留着那满身伤痕，拒绝了白帝为他疗伤。凌楚与那一身伤痕相伴足足七百余年，那时许宣早已从西湖回到九溪山，那也是这千年来凌楚唯一一次走出明心湖。他去九溪山找许宣与白夭夭大醉了一场，哭着哭着便笑了，醉倒前他说了一句：“她终于，连最后一丝希望也不留给我了……”
而今再见他这伤极了的模样，安慰的话如何都说不出口了。如今他们二人相逢，五湖六海逍遥自在，而凌楚守在这昆仑一隅，画地为牢，不过是因为小青的妖血曾滴入昆仑镜，这里多少残存着小青的气息。可怜那曾快意林间的青衣少女，红颜命浅，这天底下除了明心湖畔与凌楚左腕间那一串碧色琉璃珠，竟再也找不到她留下的一丝痕迹了……
“凌楚……”许宣掐着仙法修复了凌楚手上被青蛇咬出的伤口，“小青自毁内丹，你与娘子亲眼看着她消散于六道轮回，我们也曾用聚魂灯四海八荒追寻小青的踪迹，为此甚至寻遍了北荒所有角落，我们都太清楚那个结果了，不是吗？”
北荒是妖族地界，当年妖帝便是将小青强留在那处。而后妖帝大败，追随他的千年大妖悉数殒命，如今妖族更加衰落，千年大妖少之又少。小青是千年妖身，若还浅存一息，聚魂灯又如何寻不到她呢……
凌楚嘴中噙着一丝苦笑，那个结果，他如何不知。可当真被好友如此戳破，却也是……
许宣拾起一旁凌楚用来垂钓的斑竹枝，竹枝上仙意盎然，已有成型之象。瞧着竹子上那深深浅浅的泪痕，许宣不由吟道：“斑竹枝，斑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凌楚闻言，从许宣手中夺过斑竹枝，掷上空中，一掌劈向斑竹枝，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根斑竹枝瞬时化作一团飞灰。
“你这是妄造杀孽。”许宣叹道。
凌楚未答他，只盘腿坐下，念了一段往生咒：“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
再睁眼时，眸中恢复了那一派死寂，“她的修为是我赋予的，生死在我。何况，我本来就是一位收妖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