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还在叨叨不停的说着往事，凌楚想着，他也是在九溪山遇到了雪地里迷途的小白蛇，彼时当是无知妖孽擅闯仙山，又岂知那是许宣养了好些年的小娘子，“若非你及时赶到，怕是你娘子就丧命我手了。”
许宣侧过头，笑眼看着凌楚，说道：“你最瞧不上妖族，便是你们昆仑山那娇滴滴的女弟子你最初也是不拿正眼瞧上一眼的，那时的你，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恋上一只妖？”
“我当初……”凌楚负手而立，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道：“或许该听一听小白的话的……”
许宣拍了拍凌楚的肩膀，“我最知晓你的性子，我知你所有惧怕，对我们仙人而言永远有未来可期，我懂你的选择。”
他们二人倒是天生的难兄难弟啊，七杀命格断情绝欲；破军命格便是与所爱之人相爱相杀……当初他们真该听从师尊的教导，修上善无情之道，自断情根……也好过教她们姐妹二人蹉跎了岁月，陨落了红颜……
凌楚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道：“你们到底是苦尽甘来了。”
——
杏林风动，卷起一地落英，粉红的花瓣裹挟着一个身影，白夭夭自花中走来，像是小跑着奔向许宣与凌楚二人，而后步子便慢了下来，站在他们二人身前，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从来不曾这样赶过路，带着欣喜与焦急……
许宣见她如此，便走了两步去掺着她，嘴里少不了些抱怨：“做什么这样着急，我们在这里等你便是。”
白夭夭也没理会许宣的话，只看着凌楚笑着笑着眼泪便哒哒的滴下，这下可慌了二人。许宣忙掏出手绢为她拭去眼泪，凌楚亦是疑惑，问道：“这是怎么了？”
“凌楚……”白夭夭离开许宣的怀中，摊开左手，从袖中取出一条睡着的小青蛇，道：“我把她找回来了……我找回来了……”
那小青蛇化的极小，缩在白夭夭的手掌心里像极了小玩偶，只有心口微弱的起伏宣誓着她是一个活物。
“娘子……”许宣握着白夭夭的手更紧了几分。
他们都晓得小青的原形比较特殊，是以，都不曾想过有假，那便是真的小青回来了……
凌楚面色动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抚摸小青蛇，可距离近了，他的手却怎样都不动了，像是怕惊扰了一个美梦一般，他的手便僵在那里，感受着她的温度。
好长一段时间，凌楚才嘶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小青……”
白夭夭见此，一把抓过凌楚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小青放置在他掌中，“凌楚，真的是她，我不骗你。”
白夭夭与许宣是曾骗过凌楚，那段日子他低迷像是整个人都要活不下去，不得已，他们夫妻选择了下计。虽然凌楚不曾说过什么，但下计就是下计，不得已才不得不为之。
“可是我的手……”小青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躺在凌楚的掌心，他们可以五距离的接触，他的手上不曾有丝毫灼烧之感。
“她是有了些变化，她……”
“小白，你是从哪里将她寻回来的？”凌楚迫切的想了解真相。
“天目山，云窟洞。”
“什么？”凌楚与许宣都呆愣住了。
半晌，许宣才道：“原来我们找遍天涯海角，她却一直生活在我们觉得不可能的地方……”
“我总觉得这件事过于蹊跷了。”白夭夭道。
凌楚极小心的将小青护在怀里，三人瞬移至明心湖中央的黄蜡石上，许宣在白夭夭的交代下布下了一个极其强大的结界，三人席地而坐，白夭夭才将一切娓娓道来。
自凌楚交代追寻偷吃蟠桃的小青蛇后，她与许宣走遍了昆仑各处角落，许宣中途被青帝传召回了九溪山，她误打误撞到了西湖，原本只是抱着故地重游的心态，谁知一切都是如此的恰好……
交代完一切，白夭夭才道：“我试探过小青体内的咒术，那个黑衣人将小青安置在云窟洞，施法使她长眠，这法术确实不曾有什么害处，可他的所作所为着实令人费解。”
“我看看。”许宣施法替小青诊了脉，确认白夭夭判断无误，“确实只是中咒昏迷。这咒术探上去倒是温和，不会损伤小青的身体。”
“妖帝斩荒。”沉默了许久的凌楚却忽然念到一个人的名字，斩钉截铁。
“斩荒？”许宣在师尊处以得到消息，唯有白夭夭十分震惊，问道：“他不是自毁内丹而亡了吗？”
他们三人得知这个消息时，无一不想到那个场面，他们都是亲眼看着妖帝斩荒消失在六道轮回的。毁去内丹那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是绝对做不了假的……
“娘子……”许宣亦将他接到传召，回到九溪山后的事对白夭夭和盘托出。
这是十分震惊的，妖帝斩荒是一个太强大的存在，他险些覆没了天下苍生……
“娘子，小青虽然是从前的样子，可……万一是斩荒的陷阱呢……”三人中，许宣或许是最适合打破这个希望的人。
在许宣说出这句话时，凌楚的眼眸瞬间失神。在没有给他希望的时候，他可以忽视一切，可这个“小青”已经送到了他掌心，再毁去这个可能性，那岂不是太残忍了……
“不，相公，他真的是小青！”白夭夭说的极肯定，她抓住凌楚捧着小青的那只手，力道极大，“凌楚。”白夭夭向他点着头，示意让他相信自己。
白夭夭从心口掏出百宝袋，从百宝袋里取出那两片墨青色的蛇鳞，说道：“没有足够的把握，我怎么敢待她回来见你们？”
那深墨中点缀的青色，菱形的角上闪出凌厉的光，这样的蛇鳞是天下独一份儿的，只有小青才会有。
“这是我在天目山山顶找到的，看伤口便知这就是新脱落的鳞片。”
是，他们也看出来了。
“昆仑山偷吃蟠桃，天目山化形，再被你带回来……”凌楚另一只手接过白夭夭手中的鳞片，眸光复杂：“小白，这一切，都太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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