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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峡湾。
新纽约与皇后码头的必经之地。
它紧紧靠着木卫十一号中继站，是整个木星外层生态圈的交通要道。
此处种植着大量的红高粱与蘑菇，也是木星外层生态圈中为数不多的高产农作物生产地。
木星时间二十一点三十分。
空中浮岛连通的沙地路线旁，一个老人和一个壮年正做着无声的对峙。
壮年人有个外号，叫做水牛。
他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利坚人，和每一位合法公民一样，喜欢赌博，他也是黑水峡湾的治安官。
老头没有外号，甚至没有名字。
他是个偷渡来的淘金客，和每一位淘金客一样，想来美利坚碰碰运气，靠着假证件，舍弃了名字，只要站住了脚跟，就是合法公民。
“喂，老头。”
水牛膀大腰圆，肤色漆黑，头发发卷，身上背着一杆造型夸张的狙击枪，淡蓝色的防护服快裹不下那身壮硕的肌肉。
“你知道天上有多少木星鸦吗？”
老头神情中透着畏惧，闪烁其词，身形瘦小，皮肤枯燥，暴露在辐射之下。
“我……我不知道……”
水牛说：“我既不想工作，也不想干活。每天站在这条道上，数木星鸦来度日，偶尔买买马，就能过得很开心。”
老头扶着自己的小机车，后座上拉着两个大能量罐，都是价值不菲的氢能源。
水牛又说：“如果我算清它们有多少只，我就会去下一个地方，你说我能算清吗？”
老头赔笑道：“一定能……只要……”
“不，努力可算不清它们的数量。”水牛答：“只有我运气够好的时候，它们从天上落下来，闻到了尸首的臭味，一齐安安静静地啃着烂肉，我才能数清楚一部分。”
“对，只有运气能帮助我。”
老头儿听着立马低下了头，跪在原地。
“我……放过我吧！放过我……放过我！我只是个偷渡客……”
不过数秒，这老人家长了心眼，立马上车踩下油门准备逃跑。
水牛一脚踏在老头的机车尾灯上，任由那可怜人死死踩住油门，车是纹丝不动。
机车夸张的马力依然比不过这壮汉的腿。
“为什么要逃跑？我不会杀你。”
老头麻利地滚下车，接着朝水牛跪下，继续叩拜，直到脑袋口扣出血来。
水牛说：“对，现在我的运气很差劲，它就和每天升起落下的太阳一样，有好有坏。只要过一阵子，就可以好起来。你说对吗？”
老头儿答：“是……是是是。”
水牛说：“然后，我会把这份运气，从太阳上转嫁给木星，让它永远存在我的生命中，不会离开一分一秒，我以前一直都找不到这个办法。可现在……机会来了。”
啪嗒——
一把枪落在老头面前。
“捡起它。”水牛说：“用它来保护自己。”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我不想和你作对，不。”老头儿畏惧到了极点。
水牛的影子盖住了这瘦弱老者，宛如一头巨兽。
“乔治说过，我们不能谋杀。”
“而决斗，是正义的。”
“正当的。”
“正确的！”
“我不向战友开枪。”
“我不向平民开枪。”
“我不向和平开枪。”
“所以——这是一场决斗。”
“不不不！我不会和你决斗！”老头儿蜷缩着，往机车下边藏。“你这是……你这是谋杀！”
水牛咄咄逼人道：“你是我的好运气，陌生人，你的血将会成为这次好运的满堂彩，这只是开始。我将会利用这次机会，紧紧抓住乔治的宝藏，让它变成我一辈子的财产。”
“所以，捡起枪。”
水牛佝下腰，抓着老头儿，就像是逮住了一只鸡仔。
他将枪械塞进了老头儿的手里，硬生生掰断了老头儿的手指头，塞进扳机基座。
“这就对了。这合法，合情，合理。”
紧接着，水牛拔出了腰间配枪，指着老人的脑袋。
砰——
血撒上机车，染红了能量罐。
听见金币入账的声音，水牛的脸上浮现出笑意。
“你输了，枪法太烂。”
他看着远方……看着新纽约方向。
从背后取下那支夸张的步枪，它有一个臭名昭著的称呼。
SOP反器械狙击枪。
——它在人类历史上担任着刽子手的职责，有效射程达到了五公里，能击毙四千码以外的动物。
巨汉打开瞄准镜，镜中的目标，是一辆越野车。
它从浮岛的小沙坡上一路滑行而下。
砰——
狙击枪的封闭枪膛亮出一声厉啸！
枪声惊起了前来分尸的鸦鸟！
越野车的驾驶位挡风玻璃被打得稀碎，从中侧窗喷出血来。
砰——
副座开了一朵“玫瑰花”，带着座椅沙发的棉絮四散纷飞。
砰——
轮毂冒出大量的火花，前轮轴承应声而断，开始自由翻滚。
直到它停在水牛面前。
巨汉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贪狼？”
“哈哈哈哈！！”
“乔治？乔治的学生？乔治的女儿？”
“在我的枪下也逃不过死亡的结局！”
他一步步往通缉通告上的目标走去，那台越野车的车门好比宝藏的宝箱！
剩下的只有乔治那个老家伙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领着他女儿做人质，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整个木星上最富有的人，最强大的人！杀死传奇的人！”
“就是我了！”
水牛狂妄地笑着，眼神突然一僵。
好几只木星鸦停在了侧翻的越野车车架上，鲜红的眼睛正往里窥探着。
“畜生！我让你们吃了吗？！”
砰——
砰——砰————砰。
配枪喷射出火舌，打下来几只贪食的鸟儿。
“要是啄烂了克里斯汀的脸，我该拿什么去换赏金？！贪狼的脑袋也值不少钱！”水牛自言自语着，往前走了几步。
“都死了吗？”
“让我看看……”
“都死了吗？”
又有一只鸟儿落在车顶，水牛刚想举枪射死。
“怎么会……”
他愣住了。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只鸟，只停留了一瞬间，在“血泊”旁嗅了嗅味道，就飞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等他快步上前，扒开车窗往里看去，驾驶位上哪里有什么尸体？
一股熟悉的，新鲜的味道涌入鼻腔。
两袋子西瓜被他用狙击枪打了个稀巴烂……
砰——
当水牛听见枪声时。
他看见了苍茫大地，看见了无数的木星鸦朝他飞来。
高坡上，苏绫拍了拍玛丽小姐的肩。
“射得真准……”
玛丽小姐笑嘻嘻地点了点头，“当然啦！我是乔治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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