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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捷之后，苏绫和夏夏顺理成章成了天宫的一员，她们进入了天宫的核心居住区。
从培育新生儿的【苗床】往里走，穿过无菌房的生理清洁通道之后，能见人类文明历史上各个年代各国的风格建筑。
数以千计的灯光，各色不同的设计，大街小巷进进出出的无界之师战士们，无一例外，他们的额头都有条形码。
苏绫这个新人得去见BOSS，而无界之师的BOSS，正是张佰仁。
【EVOL】
【第三子】
【张佰仁】
人们如此称呼无界之师的头领。
苏绫之前与此人见过面，第一印象是个风骚的“老爷爷”，但对其人的生平知之甚少。
她和夏夏走在天宫通往行政中枢的百花大道上。沿途从老阿福口中了解到一个新的名词。
【瓶盖经济学——】
夏夏常期盼的天宫生活尽在眼前，战士们也像凡人一样会进行交易，整备武装。
【——无界之师中有一套完整的经济体系，他们使用电解质来快速补充VENOM的能量，留下瓶盖作为货币，用于交换在各个任务地点缴获的材料、武装、穿梭机装备以及换取衣食住行所用的生活必需品】
【他们向地球遗留地的电解质公司提供技术支持，并且回收这类瓶盖货币，用换取劳动力和士兵VENOM里的核心数据为依，制定对地球的支援，进行核心行业的税务征收。】
等阿福唠叨得差不多了，苏绫才对这个天上的神仙世界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一切都很好——好到苏绫挑不出毛病，它虽然没有健全的律法，但人人都遵从着道德准绳，它没有高低之分，人人平等。
骁勇善战的战士消耗的电解质都会化作他的荣誉和财富，而脑内残留的VENOM数据，不论是作战或其他的工业技术，都能作为教材向地球售卖，在遗留地创建出后勤站点，为地球人提供工作，杜绝了有性生殖也避免了大部分人情债和婚姻关系破裂的困扰，毕竟神仙离婚可是要吵上几百年的，而工农业产业园的内务大部分都交给了瓶盖丧钟一类的机器人。
这个小社会高效又实用，战斗力十足。
“天宫呀……”
苏绫呢喃着这个奇妙又奇特的名字，推开张佰仁办公室的大门。
“Ops——”
欢迎语还是那一句。
苏绫踏进办公室时，扑面而来的一股暖意让她提起了精神，壁炉里的篝火架上燃着一捆木柴，这很少见，在天宫里大部分都采用电热，像张佰仁团长这种烧柴取暖的家伙，也只能用念旧二字来形容了。
“感觉怎么样？”
张佰仁取下眼镜，年轻的外貌下，头部视觉神经早已不复当年，他在做资料审计时已经开始出现老花眼的症状了。
“你们这儿不许带后勤，让我很难办呀。”苏绫调侃着天宫准入条件的残酷，她带着夏夏在大麦田里住了两个礼拜。从信天翁驾驶舱里出来时，夏夏因为没洗过澡，整个人都变得臭烘烘的。
【我很兴奋。】
张佰仁的眼皮不自觉跳动，语气微妙。
“太久没活动筋骨了？”
苏绫：“也不算久。”
【也不算久】
张佰仁笑道：“我给你准备的东西还喜欢吗？当我知道你去农业园时，你这个烟鬼一定会想它。”
【烟不错，但人却糟糕透了，我的学生，我的小夜莺跟了一只东亚猴子，这让我感到绝望。】
苏绫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压根就没在和自己沟通！
“喂！大帅哥！你在和谁说话？”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张佰仁轻巧地回了一句。
“Ops，你换了个VENOM——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
苏绫有种火气上涌却没地方发泄的感觉，说实话这家伙惹人生气的能力倒是极强。不论是那张俊俏的脸，还是脸上意义不明的微笑。
仿佛……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灵。
“它下班了，我的好朋友117，在打完最后一场光环赛就下班了。”
“那么~！如你所愿，你登上了天宫，加入了无界之师，你也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你飞得很漂亮，我不止一次怀疑是它让你飞得这么漂亮……”张佰仁言语中透着强烈的怀疑：“你真的能胜任这份工作吗？新兵。”
【不不不，那不是我干的，我只是一支漂亮的刀子，一把枪。贪狼是个优秀的飞行员，如你所见。】
“给我任务，我要回火星。”苏绫开门见山，直言不讳地道出了诉求，“多少瓶盖能换到一艘能回到火星的船？我没空陪你俩叙旧。”
“啊……我明白了。”张佰仁敲着桌，从抽屉里拿出两张ID卡，扔给了苏绫。“这算巧合吗？老阿福？”
【当然不是，我密谋已久，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居然上了一个姑娘的身，回到了这儿。你认为她有能力完成你的夙愿吗？阿尔弗雷德。”张佰仁问。
【那得看你，老友。我曾是你最信任的剑。】
门外走进来几个无界之师的干部，会议时间到了。其中也有石田英二，与之同行的几个汉子瞧见苏绫时，看见她空白的额头那一刻，眼里满是惊讶之色。
一路上这类眼神苏绫见了不少，但也没太过在意，只是如今微妙的对答终于让她提起了心思去仔细思考这件事。
无界之师放弃了国界，放弃了有性繁殖，而一个带着国旗的女人突然到访，对它是何意义呢？
张佰仁热情地向几位干部介绍着苏绫这位新客。
“来！都来认识一下！”
“这是一周前我们的秘密武器，你们航图上雷达里的‘白色流星’，一个来自光环的姑娘。”
几位干部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了敬佩眼神，无一例外躬身答谢。
【我听够了，你他妈快闭嘴。】
苏绫笑得爽朗：“没想到你还挺害羞。”
张佰仁挤眉弄眼道：“多厉害哦！一个人！两管炮！~~打下六十一架！”
【我——说——闭——嘴！】
张佰仁眼神一变，表情异常严肃，仿佛换了一个人，从桌下抽出一柄军刀朝着苏绫掷去！
苏绫稳稳地接下了短剑，它的造型如此熟悉，简直和应答之刃一模一样！
【我要杀了你！EVOL！】
【这份仇恨镌刻在我的灵魂里！】
【从踏进你的屋子那一刻，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我该怎么把你给开膛破肚！】
霎时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苏绫从VENOM突然暴涨的狂怒中感受到老阿福强烈的情绪。
她感觉手脚一瞬间不再属于自己，强行叫身体里的亡灵夺走了控制权。
【我讨厌你，嫌弃你。】
【我痛恨你！】
【恨你的这栋大屋，恨你的眼镜。】
【恨这个虚伪的天宫！痛恨每一个克隆人！】
【我从未如此想杀死一个人！】
【阿尔弗雷德·维哈在此，在数十年前就立下的鸿鹄之志！血海深仇！】
她动了！
双腿不由自主地冲向无界之师的皇帝！手中短剑刺向那位高高在上的“神灵”，鲜红的发带跟随她冲刺的身子而脱落，头发也跟着散开。
她眼中的VENOM系统UI面板只剩下了——
【协议I】
“她要干什么！”
“住手！”
石田英二在瞬间开启了秘藏单元，黑刀刹那成型！
铛——
苏绫回过神来时，手中只剩下了半截剑柄。
石田英二收刀入鞘，眼中抱着担忧之色：“你选错对手了，贪狼，请冷静下来。”
“我……你……”苏绫喘着粗气，两眼因为与VENOM的同调情感而变得通红，“你干了什么？”
【你的身体是我的工具！我的剑！船长！为什么臭小子要把VENOM给你！？为什么？我讨厌女人！我憎恨女人！软弱无能，让我又爱又恨的女人！】
它像是经过了数十年的数据沉积，VENOM的核心逻辑模型已经开始出现崩坏症状，说的话，道出的意都开始混乱。
张佰仁眼神冰冷，他说。
“看来你还驾驭不了它，新兵。”
苏绫：“给我一点时间…我得和它谈谈。”
张佰仁：“那么……你要回到火星，条件很简单，如果算上每周的任务出勤，你需要在这儿工作七年，拿到足够的功勋章瓶盖，就可以来我这里换取一艘舰船。”
【别想让我为你工作了！贱人！】
张佰仁踱步走过苏绫身侧，从地上捡起了发带，重新给她绑着马尾。
他的一言一行像个绅士。
【嘁，伪君子……】
“有更快的方法吗？比如我一天干完一周的工作，这样持续一年，我就能回家？”
“努努力，你能办到。”张佰仁笑道。
“希望你不会食言。”苏绫扔下军刀，带着ID卡准备离开时，她却没发现张伯仁眼中透出的厉色。
那是小心提防，阴沉狠毒的眼神。
“那是什么？”
他自言自语着，仿佛还在回味着刚才手持红绫发带的感觉。
“204863？维哈……你居然……”
直到苏绫摔门而去，张佰仁四下招呼着干部落座，开始日常会议。
“维哈，我和你的仗，如果你能赢，我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他默默念叨着，心怀希望地等待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