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佰仁微微张着嘴,他与Maha分别了二十四年,如今重逢之时,却有百味杂陈堵在心口。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他撕下了无界之师的军徽。
不过短短几秒,仿佛蛰伏在近地宙域的豺狼们接到了进攻信号,炮火声传来时,躲在家中的战士们第一时间跑了出来,仿佛刚才背信弃义的话从来没说过——他们不约而同领取完任务纲要,开始用VENOM建立新的单元组别,第一时间赶去了空港。
他们一路上骂骂咧咧,匪气十足,没有正规军的架势,也没了纪律严明的军纪,可目的却只有一个。
【扣动手中的爱国者之枪】
张佰仁狠狠吸了一口烟,呛得他满脸是泪,他已经很久没碰过这类“古董”,尼古丁对脑组织的损害是不可逆的。
“东方和西方。”
轰隆————
居住空间站叫炮火炸开了天坑,阳光撒了下来。
“左边和右边,对与错,意识形态,阶级斗争。”
张佰仁看着双手,一只钢铁,一只肉掌,它们的掌纹一模一样,指纹也是,为了维持完美的“手性”,又完美对立,互不相同。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成为Maha的孩子?为了什么扣动扳机呢?”
苏绫一声响亮的口哨,信天翁从着弹坑飞了进来。它像是鹰隼归巢,俯冲而至,迫不及待要回到主人身边。
“人得忠于自己!EVOL。E等生!吊车尾!E-VOL!”苏绫翻身爬上驾驶座,靠在沙发上的感觉让她精神抖擞。
VOL,也有音量之意,而E等,是VENOM对任务评级标准的最低等。
【没错!我就是看不起这种没天赋没才能连勇气都没有的家伙啦!哈哈哈哈!】
老阿福爽朗的笑声直冲天际。
【每次惹出了麻烦都要叫Maha来解决!挨骂就会躲起来装可怜!令人作呕的性格!阴沉柔弱的娘炮!】
【可是……】
苏绫:“可是,我觉得EVOL不好听。如果是LOVE,会好很多唷。”
【要是他没了我,得惹出多大的麻烦呀……】
“你们在看不起我吗!”张佰仁额头冒着青筋,“在可怜我吗?在说什么呀!”
信天翁的引擎开始轰鸣,宙域战已进入白热化阶段,这算三色豺的最后反扑,他们失去了两位首领,只为了从无界之师手中夺走地球,资源所剩无几。
“来吧!”苏绫给张佰仁点了个赞。“游戏结束,任务该开始了。”
【哈!他连穿梭机都没了!他早就忘了怎么飞!】
苏绫说完,便驾驶着信天翁冲出了空间站。
张佰仁呆呆地看着双手……轻轻拨开机械臂上的辐射开关,双眼紧紧盯着头顶上的破洞。
……
……
十三岁时。
张佰仁在越南边境的一个大树洞里,同样仰头看着星星。
他的父亲是毒枭,种植园的老板,母亲是毒贩,还做着军火商的生意。
在边境的武装冲突中,父母将四十公斤的孩子丢下,换成了一袋罂粟,两支枪。
他藏进了树洞里,陪伴他的还有一支口琴。每每听见枪声,他都害怕极了,并且开始吹口琴,想用口琴声来盖住那些可怕的枪火声。
他感觉有虫子在咬他的腿,潮湿闷热的环境里,他的脚板烂了个干净,他饿得头昏眼花。
直到有一天枪声渐弱,他再也不用吹口琴——至少他不用害怕了。
他才意识到,自己离死亡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这时,他想:“至少我得开心的过完一生。”
于是他爬出了树洞,可刚冒头。
他便看见了Maha蹲在树洞旁……准备解裤子行方便的样子。
还听见了一句……
“死小鬼!你居然敢躲在坑里偷看老娘撒尿!——这几天夜里闹鬼感情都是你对吧!”
后来,他叫Maha捡走——被人称作毒枭的崽种孩子,好色的小鬼,不知天高地厚的张百忍。
Maha总是对大儿子关爱有加——他这么想着,咬下了Vha的耳朵,Vha拿着军刀砍掉了他的胳膊。
但是……
……
……
由于VENOM需要人体中的线粒体来汲取能量,EVOL只更换了一条机械手臂,其他还能算是正常的人体内循环组织。
因为他的机械臂中,藏着一颗托卡马克聚变装置。
它开始运转……
“我和你的仗,如果你能赢,我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漆黑的军服因为高能防弹蛛丝通电而渐渐泛白,碧绿云纹爬上它的衣袂,宛如超凡入圣。
【Cast On】
尘封多年的VENOM机关再次开始运转,他在张佰仁的手臂上显现出AI的真名。
【太昊】
一呼一吸之间,仿佛阵阵寒流都开始听他的指挥,涌向了街道另一头,将商铺的招牌吹得东倒西歪。
他飞了起来——
——张佰仁的VENOM元素核心为【氙】,同位素氙133也是优化肺功能的重要纳米材料。托卡马克装置中的氘聚变时刻为它提供着强大的供能。
他跟着信天翁的踪迹,一路飞了出去。
另一头。
近地宙域的星空中,没了立场护盾的保护,天宫叫豺狼们扯得四分五裂。他们藏匿在月球碎星带的每一个角落,等待着猎物上勾。
通信频道中——苏绫听见了来自各个单元的求助信号。
“我们需要示踪!”
“报告受损情况,七组!”
“我快撑不下去了,我看不见他们……可恶……如果渡鸦还在。”
“让我来!”
示踪索敌的信号亮起瞬间,叫四处潜伏的野狗扑上分而食之!
一片寂寥的黑暗里,谁都不愿意先露出破绽,偶尔能从零星的对空港攻击中探查到敌人的位置。
“看起来很棘手。”苏绫驾驶着信天翁,安静地藏匿在某个岩洞中,“漫天的星辰,都是敌人。”
【看见那些光了吗?】
老阿福说着曾经说过的话。
【我也曾是他们的一员】
太空中打着一场寂静的反潜战——直到某个光点亮起。
所有无界之师的穿梭机上,索敌雷达瞬间布满了高亮的敌信号!
“天哪……这是什么?”
“信号来源呢?可信吗?”
“是EVOL!团长!”
“我艹!有一台在我脸上我都没看见!”
“它们有光学迷彩!”
苏绫拉伸着视窗的视频信号,空港的升降台塔楼上,站着个人……
那正是张佰仁,他张着双臂,仿佛将肉身双臂与眼睛当做了索敌雷达,每一处强电信号都逃不过氘元素的示踪感应。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开了火!
紧接着就是漫天绽放的烟花!
一艘艘穿梭机追逐狗斗,太空中失去了大气的束缚与地心引力,他们只需要做到比敌人更快,更准。
立马有人盯上了塔楼上的高亮信号!聚变反应的能量源在战术地图上清晰无比。
不少豺狗舰朝着空港而去。
“是时候了——”苏绫说。
信天翁爆发出耀目的辉光,突然加速让苏绫视窗外的景色都开始扭曲变形。
它飞跃至塔楼前,机身骨骼裸露在外,热源武器尽数叫【瓦尔哈拉】吸收折射,成了四散的光棱。
紧接着就是实弹协同打击——漫天的花雨落了下来。
集束炸弹喷洒着焰尾,又分裂成无数的子母弹。
“休想再进一步!!!”
空港的密集阵爆发出阵阵枪火,老汤姆重启了天宫的防御阵列,一个个瓶盖丧钟坐上了机炮的操作台,对弹头进行着拦截打击。
实弹冲击波到达塔楼时,热流扑面而来。张佰仁感觉自己像是被卡车撞了一下,吐血当场。
“头儿需要帮助!”
“要去帮一把吗?”
“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它离我那么近。我们回家吧?”
地球近在咫尺,仿佛轻轻推一下杆,它就能捕获穿梭机,让它重新回到母亲的怀里。
数只豺狼舰在接近塔楼,它们的出力夸张,仿佛没想过回头!密集阵的火力根本就不足以撕开它们的自适应电磁护盾。
它们高速从信天翁身边掠过,从十二点方向来的敌舰让苏绫连扣动扳机的反应时间都没有。
要撞上去了!
呜——
磁轨炮的声音低沉又刺耳,可在苏绫耳中听来是如此动听。
“别走神,贪狼。”石田英二的溯风III炮管还留着曳光痕,将它们蒸成了雾。
“这次轮到我当僚机了。”
【大马猴还有这种本事?】
通信频道中传来异响,苏绫低头一看,索敌雷达上的敌信号密密麻麻,丝毫没有减少的样子!
“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多了这么多!”
“是增援吗?是假信号吗?”
“不知道……不知道……”
【小妞!能为我唱首歌吗?】
苏绫:“除非我死了!或者你死了!我可不想一个老色鬼来嘲笑我五音不全的事实!”
【那你可以开嗓了!我早就成了亡灵!】
莫名多出来的敌信号是诺夫娜所为,她潜藏在无界之师的内网中,给战士们提供着错误的信息,为了扰乱军心。
“夜莺~夜莺!请你他妈别再唱了!”
苏绫轻轻摆着机头,躲开重力钨金弹丸,呼啸而过的实弹让她换气都有点儿难。
“让战士们~~再睡一会儿吧!”
不知是娜娜受到了歌声的影响,亦或是其他原因,影豺在内网投射的假信号源瞬间少了大半。
“哈哈哈!他们命不久矣!”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会撤退,以往都会跑的!”
“别想那么多——”
噗嗤……
最后这句伴随着电流音戛然而止。
【游戏结束。】
同样拥有VENOM的三色豺,也许也厌倦了这场游戏。
二十四年的时光,近地轨道的有色金属矿,各类气体资源,燃料能源,一切关乎物质的东西,都叫VENOM中的精神消耗得所剩无几。
它们在对天宫做最后的反扑,开始攻击反重力引擎。
饶是无界之师的战士如何英勇,也无法同时保护这么多目标。甚至有豺狼舰直接钻进了天宫的矢量喷口里,化作了一把劫灰。
【维京人相信他们的灵能回到天上,将会有瓦尔基里女神领去英灵殿。】
【用敌人的头盖骨痛饮美酒。】
“抓住你了——”苏绫在一干稀稀疏疏的信号源中,肉眼侦测到了唯一没使用光学迷彩的旗舰。
它像是一个新宇宙时代民族的标志——是这片寂寥星空中“草原”上的头狼。散发着点点蓝色幽光。
“我们……要打回家乡。”
这是《夜莺》的某句歌词,可放到现在,却是给敌人唱。
伴随着天宫钢铁和火焰的烟花绽放开来,归港的战士连门都进不了。它像是一头苟延残喘的“巨龙”,渐渐往地球沉去。
【船长——我还有多少时间?】
苏绫一直都不愿去看手臂,在老阿福启动秘藏单元时,它和117做了相同的选择,给自己的生命做着倒数计时。
和每一件VENOM一样,它会“冬眠”几十年,也是为了能让自己还有“复仇”的力气,等待着儿子长大,等待着另一个满是复仇心的家伙,将自己重启,然后登上天宫。
没能打开失电空间站的空港大门,寂静的“巨龙”之外,是一个个燃料即将用尽,即将归于尘土的在世亡灵。
“我们在下坠!”
“我们在下坠!”
“呼叫空港!呼叫汤姆船长!”
老汤姆安静地靠在空港仓库平台上,他静静看着那一亩三分地,从远方吹来的暖风,大麦田一片金灿灿。他捂着胸口叫血染红的白衬衫,还有一张旧照片。
“到了秋天的时候,我要去给丹妮放风,那条狗喜欢钻进田里,我追不上它——老师很高,很壮,他知道怎么抓住丹妮。他一直都知道……”
“老师……”
他的手比着落地窗外的信天翁。
“老师,你这个狡猾的混账。”
手指并做大拇指的模样,是九十九里滨,也是无界之师的军礼。
“老师……老师……你在哪儿?”
在空港落入地球大气的瞬间,汤姆开始燃烧——原本广袤的作物也变成了光秃秃的钢铁平台,变得一无所有。
信天翁孤零零地飞到了塔楼,靠着它的庇护,塔楼区域依旧完整,分离出来一小块救生平台。
许许多多穿梭机悬停在塔楼之外,等待着首领的命令。
过了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
张佰仁说。
“回家吧。”
【Maha最后对我说。】
这个世界不需要节育环,也不需要基因筛选。
【这个世界不需要EGOHO2,会更好。】
且有余力的穿梭机往地球而去,而失去了大部分固态燃料的同志,向着大气自由落体,不过短短几秒,就成了一簇微不可见的火花。
直至张佰仁拖着半残的身躯,踩上滚烫的甲板,漫天的火焰与残骸入眼。
他才醒了过来,从一场春秋大梦里醒来。
信天翁晃晃悠悠落在这艘“小船”上。
苏绫一跃而下,稳稳当当。
张佰仁听见苏绫由异于常人的脑波,传递出Vha的怒吼。
【为什么我要在这儿!踩着艘沉船的几片破甲板,和你跳一支舞呢?】
苏绫一言不发,抽出了剑。
张佰仁的能量等级在UI视窗中呈致死信号,危险评级已经超过了S。
他的物理形态强大到匪夷所思,肉身经受了穿梭机的炮火之后依然能保持完整……已是非人。
“我失去的手臂,我失去的情感,都在隐隐作痛。”张佰仁展示着机械臂,它的磁约束聚变装置上,磁流体读数跳个不停,仿佛已经坏了。
“哪怕过了十来年,二十年,五十年,它一次又一次给我带来噩梦,你听见了吗?盎格鲁萨克逊人的大帝。”
【啊!我听得清楚,死得明白!】
“这笔账!我们该算算了!”
张佰仁脱下了军衣,他没有任何碳素装甲,实弹的攻击只能依靠这件蛛丝军服来抵御,可维哈也没有枪。这身无界之师的军服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
失去了国界,失去了妈妈,失去了挚友,失去了一切。
直至维哈的VENOM读数还剩短短的四十一分钟,它已经将全部的信息都化作了情理机关中的爱与恨。
【我只想和你做个了断!LOVE!】
“我的同志,我的过去,都化作亡灵,想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张佰仁从迷彩裤中抽出了四枚试管,里面飘荡着液态金属,正是汞。
命运让他们再次重逢。
一个固态金属,人体中的元素,能燃烧出最耀眼的可见光。
一个液态金属,人体难以适应,但称为仙丹神药的皇帝饭。
【CastOn!】
佛拉格拉克所指敌人咽喉,敌信号立刻显示着设备名称。
【VENOM:太昊】
【秘藏单元:玄穹形态】
汞气在张佰仁周身由【太昊】的秘藏单元化作了四枚实体利刃!
它们形态不一,但苏绫认了出来。
UI显示着武器蓝图的名称。
【武器模组:龙渊】
【武器模组:太阿】
【武器模组:工布】
【武器模组:湛卢】
四口宝剑神锋环绕,吞吐着颤人心神的光。
Vha的女武神形态应声而发,苏绫只觉身体一轻,光幕所做的衣装已然加身。
“来吧,老东西!”张佰仁咬着牙,身形渐隐。
苏绫:“他会隐形?”
【不……他能用水银造镜,汞气的玻璃体能反射各种光,加上【太昊】对空气的精密操作,这种级别的光学迷彩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
当空四柄利刃宛如浮游炮,又似恶鬼索命一般射来!
苏绫抵剑相抗,可在那瞬间!
佛拉格拉克所触刃身就像是化作了液体,缓缓融化,又在苏绫的喉舌间凝固成型,绽出点点星辉!
【将他找出来也很简单!】
噗嗤——
苏绫微微摆头,身上已经多了四处刀伤,脖子叫太阿捅穿,血流不止。
【干得漂亮——你避开了要害。】
【气管切开了,不要紧,那没关系……我马上就可以治……】
太阳依然挂在天上,可朗姆酒单元没有半点反应。
苏绫感觉到了穿心腕骨之痛,水银的毒性开始流向身体各处,虽然避开了颈静脉,但这种诡异的攻击再中一次定然是必死之局。
【可恶!】
天上的“飞剑”飒飒直响,发出阵阵清音,仿佛它们在观察着苏绫的伤势,只要她稍显疲态,就能将其生命带走。
苏绫的双眼捕捉着天空中剑刃的飞行姿态,不敢有半点大意,对藏在暗处的敌人踪迹也毫无头绪。
小腿肌腱断裂,隔膜撕伤,肩头的软组织已经开始停止流血,眼睛模糊不清。
加上喉咙这处不算致命的致命伤。
血,全是血……
地上的,身上的,眼里的。
只有一片鲜红。
当四枚飞剑再度袭来时!
金属碰撞的杂音此起彼伏,信天翁的机炮轰鸣作响——剑刃做着微动,它离散聚合形态变化多端,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浮光,直至一一击散!
于此同时,苏绫动了……
这是她第一次动,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唯一还能用的右腿猛然发力,跳到了右手不过五米的位,那个位置靠近信天翁的支架,也是背向太阳的位置!
飞剑们像是失去了锁定目标,在空中悬而未决。
手中的应答之刃直指半空的四枚利刃,在【形态锁定】生效之后一一击落。
【是热源锁定!他依靠体温来追踪你!光学迷彩也会让他丢失视线,会蒙蔽他的双眼!】
【真是聪明的姑娘!】
他们又陷入了僵局,信天翁的机炮火力剩余四十三枚实弹,也足够将张佰仁轰成渣,可苏绫的状态不容乐观。
她在等,在等她亲爱的血小板能发挥作用,能让体力流失的速度稍微慢一点,也在等肾脏在朗姆酒的帮助下,能好好对付这些水银毒素。
但实际情况容不得她再等!
咚——
兀然间,苏绫感觉热风扑面!一个翻身,原本留在鸦翼之下,那个位置已经多了一个凹坑。
躲在暗处的张佰仁闭着双眼,依靠着血腥味寻到了苏绫,刚才那闷响便是用托卡马克聚变反应堆的出力,完成的拳击。
没打中……
他一步步小心试探着机炮的俯角,往血腥味更浓烈的地方摸去。
直到——神灵意识到大事不妙。
“你上勾了。”苏绫的声音传来。
一个个血液浸染的脚印,成了苏绫最好的示踪剂。她抓住了信天翁的起落架,陡然升到半空,机炮直指着张佰仁脑门。
可不过半秒,这台老旧的机体又落回了地上。
发生了什么?
苏绫惊愕之余,才发觉地板已经开始发烫。救生平台正在往下落,信天翁叫引力压得低下了头,它的燃料也不够了……刚想向信天翁下达射击命令——就听见信天翁的弹仓雷汞传来超温警告的信号!
砰——砰——砰——
一声声走火炸膛叫苏绫的心凉了半截。
“运气也站在我这边了?哈哈哈哈!运气居然会站在我这边?”张佰仁解除了迷彩,也恢复了视力。
他刚想挥手控剑,夺走这可爱可恨之人的性命,怎料飞剑在半途上就变成了沙末。温度上升的同时,汞也很难维持它的固态和液态转换。
奇妙的引力——奇妙的缘分。
【万事万物之间都有引力。】
【就像在宇宙的无重力环境里,我们依然会下落一样。】
【引力让我遇见了你。】
他们一同向地球落去。
张佰仁说。
“Maha作为宇航员飞上了宇宙。”
【也许在那时,她说的……】
苏绫的肝肾一点点为她缓解着水银之毒,她感觉气力上涌时连忙爬了起来,从雷汞诱爆现象来看,塔楼平台的铁板已有三百余度的高温。
“地球,在外太空看,它没有国境线,就像是一块完美无瑕的玉石。”
【对。】
朗姆酒治疗着她的肌理组织,在这个小小的擂台上,三个人打着一场奇妙的拳击。
他们扭打在一块,用着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
【LOVE!】
凶狠的直拳是苏绫的看家绝技!
“到我的回合了!孙贼!我一直在想!——”
张佰仁那张俊脸的鼻梁骨断成三截,他紧紧扣住了苏绫短小的出拳腕!
“Vha!!!”
锤拳轰中了苏绫的脑袋,太阳穴咚咚咚跳个不停,她感觉腕骨要被那只钢铁义肢捏碎!秉着打人先打脸的道理,一记头槌砸上了这“俊小子”的面门!
【这是我学到的最新招数——叫来而不往!】
“你怎么可以比我还性感火辣?姓张的!”
【非礼也!】
张佰仁两眼失了神,脑震荡带来的瞬间昏厥让他无力还手,刚想上前叫苏绫一脚蹬上了软肉下腹。整个人像虾一样弓起了身。
没有什么漂亮的招数。
也没有什么难懂的元素。
她想这亡命之徒流血。
他却因疼痛应激流泪……
【海上的船歌短短长长——】
维哈在为船长唱歌。
咚——
苏绫一把将张佰仁推在甲板上,骑上了这老头的身,挥着拳左右开弓!一下比一下狠!
“我们得忠于自己!”
【橘子朗姆摇摇晃晃——】
“听好了!我在和你讲道理!(物理)”
【太昊】机关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聚变装置坏电迸出了火花让纳米机关卷起的风,带进了苏绫的眼睛。
【我见,我听,我嗅,我看,我心想!——】
霎时战局逆转,张佰仁两腿卷着苏绫的腰,将她甩在一旁,眼中满是凶厉。
“我要杀了你,我已经杀过一次。这么简单的题,我还能再做一遍!”
【阿尔弗雷德大帝喜欢漂亮姑娘!】
【可美人里有一个叫我闻风丧胆!】
苏绫挣扎着爬了起来,两手叫炙热的铁板烤成了碳,她神智恍惚,已经叫高温高压的环境逼得处于崩溃边缘。
“LOVE!!!——”
“贪狼!!!——”
张佰仁喊出了她的真名,不由父母赐予,也非自然而生。
【她是乌鸦!是雷霆!是巨浪!是灾荒!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女人的拳头拧紧,扯动肌肉的感觉就像是身处刀俎地狱。
拳头狠狠亲上了男人的肝。
男人呕吐不止,泼出好几颗玉米代餐,他死死掐着女人的喉,想从已经愈合的伤口中放出来血。
【她是我可爱又可敬的苏绫船长——】
宛如交际舞的亲密距离,张佰仁只觉下巴一凉。
如此近的位置,苏绫依然能挥拳!这对他来说匪夷所思。
羚羊拳冲顶着这执政官娇贵的下巴,让它的软骨彻底分成了两半。
【——我说!如果没有这场仗!】
张佰仁的脸上,因为高温蒸出水分,肌理皮肤的皱纹越来越多。
他感觉到自己在变老,肉眼可见的变老。
他躺下了,再也爬不起来。
他低声呢喃着。
“老东西……你还在吗?”
【如果没有这场仗……我们都会成为英雄。】
……
……
Vha出生在斯洛文尼亚边境的一个小村庄。
与南斯拉夫的十日战争让他成了Maha的养子,可身为孤儿的他早就知道,杀人凶手是谁——正是Maha本人。
他在杀死父母的凶手怀里长大,听着故国独立的喜讯,望着太平洋无边无际的大海,思考着战争的含义。
当Maha死亡时,大仇得报的感觉并不好过——他抱着这份羞愤又解恨的心情,放弃了过去,回到了故乡。
从此,LOVE也变成了EVOL。
……
……
【我们的时代结束了。】
LOVE的脑袋昏昏沉沉,自然寿命走到了终点,他恍惚间从满是血污的双眼中。
——看见了养母的模样。
“你是谁?”
【V】
【VictoryVoice】
胜利之声
【ViolentVirtue】
暴力美德
【Vigor Virus】
躁动病毒
【Vogue Volcano】
时髦火山
【Veteran】
老兵
【Vengeance】
复仇
【Venom】
毒液
【Vha!】
维哈!
【V】
“我叫苏绫。我的母亲是个苗族人,也姓妲。”
“D——”
“Dar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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