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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宫,无界之师第三空港中枢,经典人类【ClassicHuman】综合训练场。
“这是第几回?”石田英二抱着双臂,向副官询问着训练进度。
“这一次批次新生儿的复健训练效率很高,超出平均数值的百分之七十以上,他们从拿到VENOM直至恢复战斗意识只用了三天,甚至更短。”副官对训练记录上的数据透出点点惊讶之色。
“这是怎么了?”
石田英二指着场地监控中,计分板上遥遥领先的鲜红ID——【贪狼】
“有个头领在前方狂奔,当然会出现群狼出巡的景色。”
从落地窗往外看,模拟丛林中的拉练课仍在继续,在多复合地形训练越野课程最前端的那个人,正是苏绫。
她穿着无界之师配发的黑鹰战术背心,原本用来配置武器弹夹和补给品的插槽放满了铅块,身上的汗水流光了,越过沼地之后皮肤还冒着热气,嘴唇伴着呼吸声一张一合,颇有种奇妙的韵律。
“她的效率很高。”石田英二评价道。
副官汗颜:“没错…单单从行军来说。”
苏绫身后几个强跟不退的勇者已经累得爬在阔叶杨树干上喘气,而她眼中依然还散发着神采奕奕的精光。
石田英二:“生理检测呢?”
副官单独调出贪狼的生理数据。
“脱水,腰肌劳损,肾功能衰竭初期,她得休息一会。”
石田英二听罢按下了休眠开关,场内所有人的VENOM在此刻失电,唯独苏绫的【瓦尔哈拉】倔强又鲁莽,它利用太阳能驱动着苏绫的四肢,接着往下一个补给站走去。
“喂!该休息了。”石田英二拿起无线电,提示道。“你得学会控制你的VENOM。”
“不,我很清醒。”苏绫言简意赅:“它也很清醒。”
【船长,告诉我你所思所想。】
绕过盘根错节的矮灌木,一脚踏进及膝深的烂泥里,感受着虫豸叮咬小腿时的痛感。纳米机械在刹那将它们电成了烤肉。
苏绫挂断了临时通话。
她说。
“我看见了一些不该看的,老阿福,我从小由你的儿子养大。某种意义上,你算我的爷爷吗?”
【你在套近乎?哈?你想套近乎?你想得到什么?】
“我说,我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苏绫比着双手形容道:“在你情绪强烈时,你的思维模型会出现漏洞,VENOM会对我的皮层叶放电,刺激我的神经元,我会看到一些关于你的画面。我想了解你,我想知晓你。”
【你想得到什么?!你想得到什么!!】
当苏绫举着剑,刺向张佰仁时……她看见了难以言喻的一幕。
从视网膜信号传来的错觉,如梦似幻的一幕。
那是一片鲜红的天空,火焰烧到了云上,并非太阳的光,而是来自居住空间站的大爆炸,一支拇指比着那团空爆的核融云,测量着距离,许许多多高温发红的钢铁碎片带着火星从天而降,仿佛炼狱——那一瞬间,苏绫浑身的应激神经都在做着条件反射,是致死的威胁。
她还听见由维哈控制的WALKMAN里传来的对话。
内容很有意思。
维哈说——
【东方、西方、左与右、对与错、正与邪。】
【为什么我要在这儿!踩着艘沉船的几片破甲板,和你跳一支舞呢?】
张佰仁说——
【我失去的手臂,我失去的肢体,都在隐隐作痛,哪怕过了十来年,二十年,五十年,它一次又一次给我带来噩梦,你听见了吗?盎格鲁萨克逊人的大帝,我的同志,我的过去,都化作亡灵,想要把这笔账讨回来!】
“你听见了我的声音吗?”
苏绫一直迷惑于自己的DNA——正是因为她与众不同之处,她的脑波异于常人,能发出50-20000HZ的可听声。
“Vha,为什么你叫这个名字?”苏绫问。
【这可问对人啦!我的故乡是斯洛文尼亚的一个小村庄,一九九一年,当我降临这个世界第一天,婴儿本该以眼泪告世,但我不一样。】
苏绫:“这个故事很有意思,说来听听。”
【哇哈!它在斯洛文尼亚语中的意思,就是Vha。来喝一杯吗?它的国歌也是《祝酒歌》!】
“你在说谎,维哈。”苏绫沉稳道:“小阿福喜欢丁香和开口三文治,还有桔子和鸭块,它们都是丹麦民俗里的压轴主食。”
【Yet!~我生在斯洛文尼亚,母亲是个丹麦人。大侦探,你还要翻一翻历史书吗?】
苏绫:“然后……你遭遇了什么?经历了什么?EVOL是第三子,而你是第几位?”
【当然是第一位!为何你会对我的故事感兴趣?】
“我要回家,你要杀谁我管不着,但目前你要杀死的人,和我的薪酬有关,我得和你谈谈,维哈。如果你愿意以诚相待,我也当涌泉相报。”苏绫说:“骑士与马儿,船和船长,谁在上?谁在下?我是你的驱壳,而你用来复仇的双手也是我的。来谈谈吧,谈谈你的过去。”
【正如我所述——】
【——Vha出生在斯洛文尼亚的一个小村庄,在1945年它成为了南斯拉夫的一个加盟共和国,又在1991年独立,也是我出生的那一年。】
【此时,发生了一场十日战争。】
【斯洛文尼亚边境驻军死亡十八人,受伤一百八十二人。】
【其中有我的双亲。】
【尚在襁褓中的Vha交由一位南斯拉夫的雇佣兵抚养,是个女人。】
【我称这位女人为Maha,因为她是Vha的母亲,而Maha在斯洛文尼亚语中,是挥手的意思。不论是养育时每日投喂营养液时的挥手,还是任务开始,她将披甲上阵临别时的挥手,亦或是Ma这个通用的母亲发音——她是我真正的母亲。】
【她带着我进入了【典型人(ClassicHuman)】间谍学校,教会Vha如何伪装,如何反跟踪,教会了Vha如何飞,如何作战,如何拥有勇气。她带我来到了海上,我们的母基地就在海上,是一支匿于公海的雇佣军。】
【你们叫我们恐怖组织,叫我们没有国界的杀人犯。而政府叫我们办事勤快利索收钱干事的高效杀手。】
【而我——我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却不是最后一个——我嫉恨于她的博爱,很快她就收养了另一个。】
苏绫:“Hiu~有趣的故事。”
【那是一位和她一样的,黑发黑眼的华裔,他也有名字,叫张百忍——那个臭屁的小孩子说自己是玉皇大帝,而Maha和他说,做人不能太膨胀,不然路会越走越窄,直到有一天,为了争一颗子弹。我卸了这娃娃一条胳膊,而他咬掉了我的耳朵。】
【Maha给他改了个名,用我的故国斯洛文尼亚的单词里,从Slovenija里挑出了“LOVE”,改叫张佰仁,士兵ID也变成了“LOVE”,他的名字意义也在此处,佰家种姓,百般仁爱。而告诫我要与他相爱。】
“那妈妈是个很懂你们的人呀,超可爱的。”苏绫挑着刺,话锋一转,“第三子?你还有一个兄弟呢?”
【不……我也不知道Maha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她的世界里,没有双数,只有单数。是个独一无二的人。她参与了一九四八年的曼哈顿计划,受到核辐射时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对于她来说,已经告别了双螺旋DNA交互的生育方式。】
这才是苏绫在意的——她在VHA传递的杂乱信息源中,收集到了一张非常重要的图片投影。
天宫的创始人有三位。
一位是EVOL,是逆向。
一位是VHA,是正向。
在VHA驱动苏绫身体,持剑刺向张佰仁的一刹那,苏绫看见的,是血红的ID……
【EGOHO2】
它由正向,变成了镜像。
【你也看不惯那个臭屁的孩子?对吧?】
“我看他长得比我还火辣,想试试在那张脸上划几刀。”苏绫耸耸肩,跨过了终点线。
她看见落地窗外广袤的银河,思考着前世与今生,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
它划上了一刀,就像是必杀名单上已经抹除的目标,是已经解决的人,也是逝者。
可苏绫的思维定势让她不得不用机敏的大脑在第一时间将这串电子液晶字体彻底翻转。变成了……
但这串字符变成电子液晶数字体之后,EGOHO2倒置过来,它变成了触目心惊的字符。
【204863】
Ego(自我),Ho2(超氧化氢)
超氧化氢这类材料多用于女性节育环。
【你已在绝育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是另一个人的【影子】?我……”苏绫低头看着满是泥泞的双手,血脉中流淌的超凡力量不断提醒着她,这极有可能是事实。
【当你参与范式士兵【经典人类】的课程时,你是如此得心应手,没有半点生疏之意。这套课程是Maha编辑的,包括CQC综合格斗、拳击、体能耐力训练、射击、痛觉极限测试与驾驶。】
【自二十一世纪以来,我们发现了海水中的氚与氘,这类氢同位素,它将聚变反应堆送给了每一个沿海国家,新的冷战开始了。】
【地球是人类的摇篮,可人类不可能一辈子都活在摇篮里。】
【我们在摇篮里造枪,海水成了稀缺资源,公海更是画上了新的国界线,核恐惧让世界回到了七十五年前的模样,是个一触即燃的火药桶。于是……】
【无界之师将月亮炸碎了——潮汐力让版图重新画了一遍,每个人都拥有了核!】
苏绫的视网膜中留下了一张照片,是VHA想给她看的东西——一张新婚典礼上的合影。
【反倒是许多掌握了太空旅行的强科技国纷纷出逃,不愿意留在母星这个满是【核枪械】的暖床里。留下的人用这些技术力不达标的核,打着一场场规模“较”小的核战争。第三战,在二零四八年诞生了。】
EVOL和VHA抱着肩,穿着伴郎装,肩上坐着一位新娘。
新娘因为坐姿太高,脸没出境,一手抓着一个坏东西的头发——就像是这种隆重照片居然不让她出镜,她很生气一样。
【ASKDNA给VENOM上了一把锁,而天宫给人类的DNA上了一把锁。】
【最后,无界之师给地球上了一把锁。】
【可我维哈不同意!我要回到地上……】
苏绫额头开始冒冷汗。
虽然不能确定那是谁——但可怕的是,那个女人的平胸简直和自己如出一辙!
【你又是怎么想的呢?我的船长?】
苏绫冷静下来,平静地答道。
“Vha,你的名字,在丹麦语里的意思是‘卵母细胞’,是等待着新‘雄配体’前来受孕的乖宝宝呢。”
【那和我是个冷酷无情的AI又有什么关系?】
“我想…你会从天宫,跑到地上,建一座九十九里滨……”苏绫言到此处,已经无需多言。
阿尔弗雷德憎恨着天宫冷酷无情的生殖方式,它将人的血脉停留在了三十年余年。而维哈回到了“人间”,娶妻生子,除了DNA,还把名字留了下去——这也是对天宫的抗议。
渐渐的,它开始沉默寡言,话越来越少,就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24305——24305】
【24305.24305】
它开始重复这一段数字,就像是AI的逻辑出现了问题。
苏绫将WALKMAN电台调整到了24305,但只是一段促销广告,在太阳系广播中已经存在了十余年。
她立马拨通了五哥的电话。
“喂!死金毛。”
“嗯?”
“帮我查查24305是什么意思?”
“什么情况?你还好吗?Darling。”
“24.305是镁的原子序数,你老爹的骨灰盒里突然诈尸冒出来这串玩意儿。从速!”
嘟——嘟——嘟——
电话频道传来挂断忙音。
苏绫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的寂寥之感。
她就像是被卷入了一个复杂的情感谜题之中。
回想起那张照片,两位伴郎扛着的人,一个活跃在上世纪,不知年岁的女佣兵,可能是她的生母——突如其来的“假货”标签也打在了自己头上。
这对苏绫口中的“货真价实”又是怎样的嘲弄呢?
夏夏跑上空港,给阿绫递着电解质。
“喂!大副。”苏绫问。“如果有一天,我说我不是我了……变成了另一个人。”
夏夏拍着阿绫的脑门,大大咧咧道:“想什么呢!呆瓜!你在泥巴地里泡太久了晕过去了吗?阿绫永远都是阿绫!”
“嗯!我明白了!”
苏绫朝夏夏笑着。
露出了两排牙,就像弯弯的月亮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