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喝吧？”江何年看着舔干净了咖啡杯的周平和罗凡说道。
或许是外头冻了太久，进到这暖和的咖啡厅、坐在暖和的沙发上、喝了一杯暖和的卡布奇诺后，周平和罗凡像被怪叔叔用波板糖收买的小萝莉般点了点头。
“那一杯五十、两杯一百，一起付、还是分开？”江何年煞有介事地撕下了一张单子，拍在桌子上。
“逗我呢，你这杯破卡布奇诺要五十？”听罢江何年的话，罗凡差点把刚才喝的咖啡咳了出来，“星巴克的大杯卡布奇诺也才二十五块钱。你这黑心肠的老驼背，别以为我们年纪小见识少，可以随便乱骗。”
“怎么会是骗呢？”江何年指了指收银台上的价格表，上面写着“明码标价、童叟无欺”，“况且我这杯卡布奇诺也是真材料，用的是亲手磨的黑咖啡粉、一比一用量杯量的蒸汽牛奶和泡沫牛奶，卖你们一杯我也就赚了十块钱。”
“一杯咖啡赚十块钱还少？”周平接过话茬。
“少，基本开支都不够。”江何年回道。
“扯淡，刚才我在外面雪地里躺着的半小时数过了，一共有七个人来咖啡店里买过东西。”周平掰着手指说道，“就算每个人只买最便宜的咖啡，你半小时都能赚70块钱，一小时就是140、一天算12个小时有生意就是1680、一个月算30天就是50400、一年算10个月营业就是五十多万。”
江何年拍了拍周平的肩：“想不到数学考全校倒数的你，心算倒是蛮快的。”
“我小学、初中数学都是年纪段数一数二的，只不过这M高中厉害的人实在太多，一松口气就成垫底的了。”周平回道。
“这样嘛。”江何年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红双喜，点了起来，“不过有些地方你没算到。”
“什么地方？”
“房租啦、水电啦、人工费啦……”
“这些东西一年十万顶天，你还剩下四十多万。四十多万还不够吗？”
“不够，我女儿要上幼儿园、我女儿的妈妈要治病、我女儿的爷爷奶奶要养老。”江何年吸了口烟、眯了会眼，他的眼睛遍布血丝，不知多久没有睡过好觉了，“四十万这么点怎么够呢？”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周平手托腮，貌似又想到了什么，“不过再怎么惨，你们那代人过得也比我们这代人要好。”
“你们这代独生子女有什么可惨的？衣食无忧、父母娇惯。”江何年睁开了眼看着一脸稚气周平说道，“脾气还一个比一个糟。”
“这也不能全怪我们吧？”周平夺过江何年手里的烟，插在烟灰缸上，“兄弟姐妹的话，又不是我们自己不想要的。如果有个兄弟姐妹的话，我们的脾气就会好很多。小时候可以一起玩，长大了可以互相帮忙。换句时髦的话来说，就是国家欠了我们一个兄弟姐妹。”
“小毛头，你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性格脾气这种东西，会因为你多了一个哥哥妹妹就变了？”江何年拔出插在烟灰缸里的红双喜说道，“我不是也有个妹妹嘛。”
周平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她名字？”
“忘不了，睡杂物室、偷过猫、研究生兼职传销，叫江月，想忘都忘不了。”周平回道。
“这样的妹妹给你，你会要吗？”
周平摇了摇头。
“那就对了嘛。”江何年又点起了烟，“所以说一个人什么脾气和别人怎么样，往往没有直接关系。人与人脾气的不同，往往是因为他们在关键的事情上做了不同的决定。”
“打个比方？”周平被江何年的话勾起了兴趣。
“比如进入M高中的学生。可以肯定的是进入M高中前你们都是认真努力学习过的学生，因为M高中的入学分数可不是光靠智商高就能达到的。”江何年点了点烟灰，“只不过有些人考进来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学习机会，就好好学习；有些人考进来后，以为父母离自己远管不到自己，松了一口气，结果荒废了高中三年。”
“什么无聊的例子。”刚才一直坐在角落的罗凡猛地冒出声来，“不过老驼背，我发现你这店里还有一架钢琴嘛，貌似还是高档货，什么牌子的。”
江何年站起了身子，走到了那架擦得发亮的木质钢琴前，打开了顶盖。
“二十年前的星海钢琴。”
旋即，卡农的前奏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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