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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十二点半的机场，反背着猫包的周平遇到了拿着旅游团小旗子的朴智妍。
旅游团的小旗子是白色的，上面用黑笔写了几个看不懂的韩文字。
除了朴智妍外，还有一对老夫妇和一个中年男人也拿着小旗子，看起来他们是这次巴厘岛之旅的驴友。
“现在才到。”今天的朴智妍上身披了一件灰色的连帽外套，下身穿着一条牛仔短裤配上白色裤袜，大抵是方便到巴厘岛后迅速换上夏季短装，“航空箱带了么？”
“什么航空箱？”穿着羽绒服的周平背朴智妍没头没脑的问话搞得一头雾水。
“就知道，刚才我打你手机你那么快就挂了。”朴智妍单单的眼睛明亮得有些生气，“就是那个让阿肥托运上飞机的航空箱啦。”
“那个，我丢在家里了。”周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就知道，还好我刚才去附近的宠物店买了一个新的。”朴智妍从身后拿出一个钢筋结构的铁皮笼——顶部有个小小的通风口，开口处用铅丝绑得很结实；底部有个垫子，大抵是防止宠物的大小便污染别人的货物，“阿肥的检疫证明和你自己的户口簿总没忘吧？”
“这些我没忘。”周平拉开了拉链，把睡得像个死猪的阿肥塞到航空箱里，“不过未成年人要拿户口簿登机这条规矩真是烦人，害我翻遍了家里所有的柜子。”
“找到了就好，快去办登机手续，旅游团的人都在等你一个。”朴智妍领着周平去服务窗口，顺便将阿肥和一些不能带上飞机的行李一块托运了……
———cut————
在飞机起飞前的半小时里，周平办完了他这一年里来加在一块都没办过的繁杂手续。
不过好在有朴智妍的帮忙，总算办完了。
拿着登机牌的周平穿过走廊走进飞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将随身行李放到头顶的行李架上，关掉了手机。
“好累，好饿。”周平看着坐在靠窗位置兴致满满地看着窗外景色的朴智妍嘟囔了一句，旋即坐到了她身旁位置。
朴智妍充满好奇地眸子里倒映着窗外不断滑动变形的景物——
在这架从Q岛飞往韩国首尔的大韩航空波音747客机浑厚有力的引擎声中，起飞跑道两旁的绿草地开始变得模糊；
渐渐地，飞机腾空，窗外的颜色愈来愈蓝，陆地上的建筑物都变成白色的星点；
紧接着，目力所及全是白茫茫的云朵，大抵是飞机穿过云端，座椅和桌子上的食物全都颤动了起来；
最后，飞机平稳地飞行在连成片的云海之上，云朵之间的空隙被蓝得刺目的天空所填充。
待飞机起飞的杂音消失之后，朴智妍认真地用中文念出一段有些拗口的长句子：“我今年三十七岁。现在我正坐在波音七四七的机舱里。这架硕大无比的飞机正穿过厚厚的乌云层往下俯冲，准备降落汉堡机场。十一月冷冽的雨湮得大地一片雾蒙蒙的。穿着雨衣的修整工、整齐划一的机场大厦上竖着的旗、BMG的大型广告牌，这一切的一切看来都像是法兰德斯派画里的阴郁背景。唉！又来到德国了。”
“这好像是村叔写的《挪威森林》里的开头第一段。”周平撕开了飞机上盒装食物的包装，将米饭和腌黄瓜之类的配菜拌在一起，又在上面挤上了长长一条的番茄酱，拿不锈钢的勺子不断地拌着，“你都能背下来了，很喜欢那本书？”
“嗯，很喜欢。”朴智妍从背包里拿出一本白书皮的林少华版中译本《挪威的森林》，书页之中夹着一片白色的鹅羽，应该是周平送她的那片。
“我也喜欢他的书。”周平大口大口地吃着在旁人看来有些难吃的食物，大抵是早餐和午餐都没吃过，有些饥不择食了，“你猜《挪威的森林》里面我最喜欢的是哪句话？”
“让我猜吗？”朴智妍把玩着袖子里的冷暖玉棋子，她单单的眼睛旁有着淡粉色的眼睑，看起来就像只狡猾的小狐狸，“是不是这句，‘如果人能在十八岁和十九岁之间徘徊就好了’。”
“怎么我想什么都被你猜透。”周平本来有些故作神秘，想在朴智妍面前找回今天在机场迟到的场子，却被对方看了个通透。
“我也没完全猜透啦。很好奇，为什么你会喜欢这个句子。”朴智妍眼巴巴地看着嘴角还沾着番茄酱的周平，装出一副仔细听讲的样子。
“因为如果人能在十八岁和十九岁之间不断徘徊的话，就不会变成令人讨厌的大人啦。”周平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动脑补出自己父亲穿着一身西装、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臭脸的模样——自己的长相和父亲那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少了些青色的胡茬子罢了；如果长大后会变成父亲那个模样，那还不如永远都做小孩。
“好像你的理解和书中的原意有些不一样。”朴智妍看着周平挂在胸前的琥珀说道，“书中这句是出现在男主人公渡边给女主人公直子过生日的情境下，有些怀念他们共同的好友——已死去的木月的味道。”
“那个一直作为小说暗线的三角恋——直子喜欢木月，渡边喜欢直子，但木月十八岁那年又自杀了？”周平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番茄酱，“和那个无关，我只是单纯地喜欢那个句子而已。不过你一个韩国女孩，为什么平时看的书、听的歌都是日文的，而且都是十几年前的作品。”
“因为我爷爷是中国到日本的留学生，我奶奶是日本人。小时候我总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沾染上的。”朴智妍捋了捋袖子，看着手腕上那用紫线串起来的冷暖玉棋子说道。
“如果你爷爷是中国人，你奶奶是日本人的话，你怎么又是韩国人呢？”周平问道。
“因为我妈妈是韩国人。本来按着韩国人和日本人的观念，子女一般都随父亲的姓和国籍。不过因为我爷爷是个开明的中国人，他说国籍和姓之类的都无所谓，反正你都是我的孙女，所以我就随了母亲的姓和国籍。”朴智妍回道。
“好复杂，绕来绕去的。”周平将那本油画封面的《红与黑》盖在脸上，听着mp3，“说了那么久，想睡了。等下是不是还要转机？”
“嗯，等下到首尔仁川机场转机。”朴智妍想了一会说道，“我妈妈貌似在那里等我，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呼噜呼噜~”盖上书的周平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刚才朴智妍的话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
PS：
本来设定好昨天下午定时发出的章节不知为什么系统爆炸没发出来，好在半夜我上厕所拿手机照明，发现昨天没更第二个章节。
在这凌晨一点十三分我发出了这个章节，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读者看到我这堆闲话。
不会压根没有读者注意到我爽约了吧。笑着哭~2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