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日子过于漫长，已经让他整个人的思维方式都扭曲了。
尤其是日日和亡魂结晶相伴的怨念，与他自身的执念结合，成为了一种根深蒂固，外人根本无法插手和改变的三观。
“没有了，将原本各异的灵魂数据，高度浓缩成情报聚合结晶的过程，是一个‘去特殊化’的过程，它们都被转化成了没有区别，没有特征的清一色翠绿结晶，即便你真的有什么强大的还原程序，能将其转化为灵魂数据，但也都是千篇一律的，集体意识所平分出的平均个体罢了。”
古尔的话有些难理解，但钱龙基本上是听懂了。
就好像每个人如果都是一杯盐水，有的人咸，有的人淡，有的人甚至放了糖。
但将灵魂炼化成奥利哈刚结晶的过程，便是将所有的水倒在一起，将水分蒸发掉，只留下一块全聚合在一起的溶质结晶。
就算你再找来纯净水，将这块结晶完全溶解开来，从中取出一杯，他的咸度、甜度也只是一个平均数值，而不是最初那人人都不同的咸淡程度了。
个体特殊性的情报丢失了，这意味着奥利哈刚结晶，只能是怨念和幽灵的集合，却永远变不回原来的人。
“真是丧心病狂的行为，我之前也有想过，在这个游戏中彻底死去的玩家，他们的思维数据会被安放在哪里，原来，都是被做成了类似的燃料么？”钱龙感慨的说道。
“不，奥利哈刚结晶是只属于我的杰作，至于别的地方是怎样操作的……”古尔忽然意识到什么，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将手一指，对着已经包围了这里的结晶魂兽发下命令。
“杀死他们，杀死这些叛乱者，我便会赐予你们永远的安宁。”
“小心了，这些矿石本身就都是死者的怨念，它们平时蛰伏着如同宝石一样，但现在却活动起来，我虽然不知道威力大小，但显然不可能弱。”钱龙提醒道。
“要和……和奥利哈刚结晶本身对战？”狄昂思的两腿有些发抖，如果不是身为亚特兰蒂斯人的骄傲，支撑着他的膝盖，他恐怕现在就要跪坐下来。
“不，不可能的……说起来，我们身上的一切，都是来源于奥利哈刚结晶所赐，我们怎么可能与创造和养育了自己的能源战斗，这是绝对没有胜算的战斗。”范斯也绝望的说道。
“是么？那你们就站在原地等死好了。”钱龙显然并没有胆怯，只是陈述客观事实一般的说道，“仔细想想，即便你们现在屈服下来，古尔会放过你们么？收纳一个已经背叛过的手下，还不如直接从海国的青年才俊中，再选拔优秀而且容易操纵的人出来，才是人之常情吧。”
钱龙的话，让范斯和狄昂思脸色煞白，他说的没错，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甚至听到了无数该听和不该听的秘密，这就意味着古尔恐怕不会放过自己。
就算现在怂了，大概下场也不会有任何变化，如果自己换到古尔的位置，恐怕也不会接受两个反复无常的部下。
无论如何，也只能够跟眼前这些怪物拼了，没错，剩下的唯一的一条路，就是拼了。
可是说来容易，但那毕竟是刻印在血脉里的恐惧和卑微，自己要面对的，是一直以来被视作神之馈赠的奥利哈刚结晶本身，是造就了自己的世界本身。
“也不用自己吓自己，这些结晶体力能量虽然多，但都是怨念的集合体，自身智力应该不会太高，也很难生出清晰明确的独立意志来，硬碰硬不行，可以用战术迂回！”
钱龙一边提醒他们，一边侧身躲过朝自己撞来的，一只如同长满倒刺的乌贼般的结晶魂兽，接着反手抓住它的触手，用力朝旁边另一只魂兽身上砸去。
哐当两声，碎片四溅，那两只有些蠢笨，似乎只会到处冲撞的魂兽，顿时被撞成了晶莹的粉末，一半身体都被砸碎，躺在地上颤动不已，纵然有一身力量，也施展不出来。
“原来如此，对，这些结晶魂兽说到底是死者怨恨的集合，不可能像真正的独立智慧个体一样，知道什么战术战法，如果只是凭借蛮力横冲直撞的话，倒也不是不能周旋。”狄昂思恍然大悟道。
范斯听了这话，脸色也稍稍舒缓了些，当然，这也只是最理想的情况。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结晶魂兽的力量，对于在场众人来说，又何止是他们的十倍百倍，想要单纯通过智商压制来取胜，心里安慰的成分更大些。
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坐以待毙，钱龙、艾莉丝、狄昂思和范斯，纷纷或是抽出武器，或是伸出利爪，全力迎击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怪物们。
没有谁能够分出手来，查看别人的情况，也没有时间和闲暇，让他们可以去分神思考，自己到底能支撑到哪一刻，自己究竟还能在击退多少结晶魂兽。
翠光闪耀而面目狰狞的怪物，似乎永远都无穷无尽，如同奔涌的结晶之河，将四个人越冲越散，每个人都疲于应付，也顾不得自己的脚步，渐渐远离了一开始的地方；身旁的队友们，都不知道被淹没在了哪里。
那些怪物每一次的扑杀、啃咬，撞击，刺穿，只要被打中，便几乎都是致命的，其中似乎还有一些等级比较高的，可以不单纯只凭借身体直接的物理攻击，而是能够从口中喷出瀑布一般的光柱。
它们也不管周围有许多同类在，张口就是到处乱喷，高温的光束几乎要将神庙房顶掀起，周围那些低级一点的魂兽，便直接被光柱扫成了蒸汽。
没有人会去想，应该怎么去防御这光柱，哪怕是拥有山铜洞天古镜的范斯，都不曾想过正面反弹的事，只是尽自己可能的闪躲。
因为他们清楚，这是能量总规模上的绝对压制，若是依靠游走和敏捷来牵制纠缠，还能多活那么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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