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十一)

把蕾欧娜扔到一边后,她就消沉地缩在了体育仓库的角落里,一边小声念着什么“诅咒”“去死”“下地狱”的过激言辞,一边在墙角散发着黑暗的气息。

岚没有管她,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身穿黑色立领学生制服的清本雾识的身上,她稍稍打量了雾识一圈,眯起眼睛以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嗯……所以,你是加入了学生会了。”

学生会的黑色立领制服穿在雾识的身上很合适,岚这么觉得,但她并没有以任何的形式将这个想法表达出来。而且比起衣服合不合适的问题来说,她更觉得有一丝丝的不爽。

“龙龙子很担心你,你最好跟她打个招呼。”

岚用大拇指往身后比了比,她停顿了一会,好像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指了指蹲在墙角的蕾欧娜说道:“话说回来,你刚才叫这家伙‘前辈’了?”

“啊……是的,宫本前辈是三年级的……”

“原来是三年级,这样就不能叫她武士妹妹了啊。”岚耸了耸肩。

“去死!”蕾欧娜在角落里骂了一句。

“……请你别那么欺负她,奥歌院同学。”雾识哭笑不得地劝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是哪个学生会的家伙把我的道馆弄成这样的。”岚手上还拿着三好由辉的手机,她将手机的屏幕给雾识看,继续说:“你该不会恰好知道是谁做的吧?那我劝你最好早点告诉我。”

雾识接过手机仔细地检查着屏幕,他一边翻着图片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奥歌院同学要是找到了犯人准备怎么做呢?”

“揍他。”岚果断地说,她把拳头揍进手心,发出一声响亮的碰撞声。“揍到他满地找牙,拜那家伙所赐,我现在可是手痒痒得不行啊。”

“那就好。”雾识看着手机,面带微笑地说。

“……好?”

奥歌院可不觉得“好”,她板着脸,好像在用眼神询问他所说的“好”是什么意思。

“因为,或许那就是犯人所希望的……”雾识把手机交还到奥歌院岚的手中,他继续说:“奥歌院同学……你知道的,不久前的‘那件事’,你还没做出回应呢。”

——如果想和我交往的话,那就打赢我再说吧——

一个月前,从中国归来的转学生清本雾识,向樱实中学的“无双风暴”——奥歌院岚告白了。

当然,高傲的岚不可能答应,她向雾识提出了不可能的条件,旨在让他知难而退。

那个条件便是——“击败地球表面最强最凶恶的女高中生——奥歌院岚”。

如果清本雾识是一般的普通学生的话,他可能很快就能明白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岚的对手,但不巧的是,雾识乃是中国的武学世家“清氏”——东方不败流传人清九郎的儿子。而东方不败流,与岚那“绝对的力”恰恰相反,他们所追求的是“绝对的技”。

“力”与“技”,两者相撞的话,到底会发生何事呢?

“清本雾识,你这家伙……”

好像已经察觉到雾识在说什么的岚,额头上凸显出一条暴涨的青筋。

“没错,奥歌院同学。指使那群学生在道馆上乱涂乱画、引得你东奔西跑怒火中烧的犯人——正是在下。”雾识向岚深深地鞠了一躬,继续说道:“请原谅我用这么……卑鄙的方式来引起你的注意,不过,我听说,以奥歌院为姓氏的人都不会拒绝任何一场决斗,所以就算是用如此低劣的手法向你挑战,你也应该没有理由拒绝吧?”

“……那,那家伙呢?三好由辉的事。”

雾识望了一眼躲在树后畏畏缩缩的那个矮小男生,没有吱声。

“那家伙被三年级的威胁,事实上真正在道馆的门口涂鸦的是他,由于他的力量太弱,胆子又小,只能乖乖听话,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岚抓紧了拳头,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你想做什么我管不着,但,把手无寸铁的弱者卷入无关紧要的事件里,是否有些欠考虑呢?”

岚狠狠地瞪着雾识,等待着后者的回答。

“……确实,那位把三好同学卷入此事并不是我的本意,我想我应该向他道歉。”

“不过……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放在之后再去做也不迟吧。”岚的态度突然一转,她其实并不打算为三好打抱不平,比起替弱者和他人着想来说,这里不是有更令人兴奋的事在等着她吗?

“走吧,清本雾识,这里有些狭窄,我们去更宽敞点的地方。”

岚的眉间爆发出强烈的杀气——不,与其说是“杀气”,更应该称为“战意”,那种压迫感就像是面对凶猛的野兽,或是战国时代的武士一样,她朝雾识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转头向操场的方向走去。雾识的手不由得因为这股压迫感而颤抖起来,酥麻的快感爬上背脊,生物求生的本能警告着他要停下脚步,别再靠近奥歌院岚一步以上;但身为武道家的直觉和本能正在高喊着令他跟上,一直以来追求的那“极致的强大”就在面前……

那么哪有拒绝的道理?

“悉听尊便,奥歌院同学,我们去宽敞点的地方。”

@@@

当我们回到故事最开始的地方,岚的道馆还没有被涂上前卫艺术涂鸦,岚和龙龙子还在怀疑雾识被吸血鬼吃了的时候。也就是大概一天之前,雾识在校医务室里,接受纳米芯片植入,获得学生会分子传送机使用资格的时候。

那时候,找到雾识并和他交谈的人是——宇川田响。

“那么,宇川田前辈,你到底有何打算?”面对清本雾识的提问,宇川田并没有正面回答。她上下打量了雾识一番,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不知道在生气些什么。

“你和岚的关系很好吗?”宇川田问道。

“一般,我想。”

“你该知足了,岚那样的家伙会对她自己以外的人温柔以待简直让我想都不敢想。”

“我可真没觉得我被奥歌院同学温柔以待了啊……”雾识叹了口气,他对现在的这个话题已经有点感到厌烦了,他更想知道的是,宇川田到底是为了什么才找到自己的?“这么说来的话,宇川田前辈不也和奥歌院同学交往过一段时间吗?难道说现在已经因为什么事而关系变得很差吗?”

“和前女友关系很好反而才奇怪吧。”响没好气地回答。“倒是你,你有什么本事,凭什么说喜欢岚?我事先提醒你一句,或许你和当初的我一样,被她的强大吸引,而忽视了那家伙的真正本质……”

“是说奥歌院同学的性格吗,是的,我知道她性格很坏,但这没什么。”

“你知道她是怎样的家伙还喜欢她吗!?”宇川田感到无法理解:“你是抖M吗?”

“说不定呢。”雾识打趣地说,不过他大概有些明白宇川田是因为什么和奥歌院岚分手的了。

“总之……现在我可以说是非常讨厌那家伙,不应该说我非常‘憎恨’那个蛮横无理又自以为是的那个奥歌院岚,为了看到她遭受打击,脸上挂着惊讶和愤怒的表情,我什么代价都付的出来!”响牢牢抓住了雾识的肩膀,既像是恳求又像是胁迫:“你期望着和那个岚大打一场,是不是?你想要让她认为你和她是同一类人,是不是!那就听我的话,我有办法。”

雾识露出了怀疑的脸色,但他继续在听。

“岚从空手道部那里夺走了道馆,那所道馆曾经是我和我的空手道部的骄傲,不过,为了报复岚,就算要我牺牲我的道馆也无所谓。试想一下,如果把岚当做小学生中的孩子王,激怒她的最佳的方法是什么?就是将她刚刚从别人那里夺到手的战利品弄坏!就我对岚的了解而言,她绝对会因此而大发雷霆!”

“所以,前辈是想——让我做这件事,对吧?前辈真是老谋深算啊。”

“我可没要求你这样做,我只是提出了个让岚火冒三丈的办法而已。”

宇川田响把手抱在胸前,她冷冷地望着雾识的脸,等待着回答。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雾识耸了耸肩,笑了起来。

“那还真是个烂透了的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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