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欧洲的双手剑与日本的武士刀谁更厉害?这种幼稚的问题在网上经常会有人问。如果武士和骑士用各自的武器互砍,谁会获胜?答案恐怕只有在游戏里面才找得到了。对于诞生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下的两种武器,它们的特点与优劣势都各不相同,自然没有什么可比性。

“刀剑的强弱并不在于它的形状、材质和用法,而在于握住它的手”。这是打造“波涛龙胆”——蕾欧娜碎掉的那把刀的刀匠曾经对她说的一句话,现在想来恐怕是因为蕾欧娜还太不成熟,“波涛龙胆”才会碎掉吧。

蕾欧娜以德国双手剑法中的“钥匙式”压低身体,同时左右迈步,观察着岚的一举一动,寻找破绽。但——不管从哪个方向来看,岚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毫不端正的站姿,散漫的目光……如果换做是别人,蕾欧娜能想出一百种砍杀他的方法,但唯独现在她面对的是“无双风暴”,蕾欧娜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岚的表情也渐渐变得不耐烦,她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我说啊……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然而未等话音落下,蕾欧娜右手肘将刀一抬,木刀便自上而下劈来,正中岚的脸颊!

“!”

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明显将岚打懵了,蕾欧娜乘胜追击,同时扭动腰身以剑画出“∞”,在岚的胸口接上左右的双连击。

“压制住了!?”

没有停下攻势,蕾欧娜以肩部的撞击进入岚的怀中,同时拉近距离,朝对方的左肋骨轻砍一刀,借力转身,使出上段大顺势斩——将桃花心木削成的木刀狠狠地敲击在岚的天灵盖之上!

看台上的代表们为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流畅攻击而瞠目结舌,这一套连击如行云流水,以小范围的半砍和轻击累积伤害,用自上而下的重斩终结在连击下毫无还手之力的对手,这正是欧洲的无甲剑术格斗的技巧!

——感觉像是在砍树——

蕾欧娜心中产生了如此的想法,拿双手剑砍树,大概是相似的感觉吧。

但是——

正面吃下这一击的岚却若无其事地用手抓住了蕾欧娜的木刀,将它从自己的头上拿了下来——仅仅是这么简单的动作而已。

“!?”

蕾欧娜想要将木刀抽回来,但她仿佛觉得自己正在和一座山拔河,蕾欧娜的武器在岚的手中纹丝不动!

紧接着,仿佛能看到前臂肌肉的暴涨,岚开始用力,木刀在她的手心出现裂纹,下一秒钟,便在她的手中炸裂般地粉碎!

“哎呀呀,一个不小心。”岚嘲弄般地把手上的木屑展示给蕾欧娜看,那些木屑就从岚的指间滑落,她拍了拍手,看上去心情很好:“没了剑,要怎么才称得上是剑客呢?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脆脆的木头本来就不能算作武器吧?”

岚可能不知道,死在木刀下的人其实并不少,在剑术盛行的江户时期,在剑道家手中就算是扫把也有可能成为可怕的凶器,打烂脑袋、打烂下巴、破坏骨头,就算是剑道的初学者也能够做到。

“稍微用点真本事吧,武士小妹。我知道你没用全力,你八成想着趁早认输下场休息……”岚收敛了笑容,她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但在你面前站着的是我奥歌院岚,要是能打倒我,应该能得到无上的荣耀吧?你不想试试么?”

“打倒你?”蕾欧娜将手中剩下的半截木刀扔向一旁:“别开玩笑了,我只要弄伤你就能在校园里横行霸道一整年了——”

剑术家拔出了腰间的“刀”,她的双手一前一后轻盈地握在空气中,将无形的“刀尖”指向了岚的额头。

右手在前,将手指轻轻抵住刀镡,

左手轻握刀柄末端,把两手的力量集中在中指、无名指和小指上。

恍惚之间,蕾欧娜手中的空气好像在细微地震动,马渡橙子定睛一看,在蕾欧娜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红绳柄的“打刀”!

橙子使劲挤了挤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当她重新把目光聚焦到蕾欧娜手中的时候——那把“刀”消失不见了!

“喂……那个……”

“你也看到了?”回答橙子疑问的是光宗。

“刚才那是什么?幻影剑?”

马渡橙子确信自己没看错,她看得仔仔细细——红绳柄、花型刀镡、刀身上有龙胆雕纹,那不是幻影,幻影没有这么清晰!

“是‘架势’。”光宗推了推眼镜回答。

“确确实实的,日本剑道的架势。”

@@@

即使手中没有篮球,用手掌在空中做出拍打的动作,旁观者也会知道“篮球”的存在;即使手中没有望远镜,用手掌作成圈放在脸上,别人也会想象出“望远镜”的样子。所以当宫本蕾欧娜握住空气中并不存在的刀时,岚的眼中也出现了那把红绳柄、花型刀镡、龙胆雕纹的“打刀”。

剑断了就无法使用?刀钝了就无法砍杀?所谓的剑道岂是那种不便之物?蕾欧娜终于在岚的面前第一次摆出了“剑道”的架势,在场的所有观众也或多或少地感受到了那把“无形之刃”散发出来的寒光与气息。

“……你不会是认为,凭着变戏法想象出来的刀能砍人吧?”

岚当然也感到了那把“无形之刃”就在眼前,但她并没有为此感到太过惊讶,凭着摆出架势与散发气场,令旁人感觉自己手上握着刀固然很厉害,但虚幻的东西毕竟是虚幻的,想象出来的东西是不能伤人的。岚朝前走了一步,离“刀”的范围一步之遥。

蕾欧娜摆出的架势是“中段”,也即是将双手置于腹部同一水平,“刀剑”置于双眼同一水平的位置。正当岚停下脚步之时,蕾欧娜向前轻踏一步,同时抬起手臂,刺出了刀刃——其瞄准的位置是岚的左胸,也就是心脏的地方。

岚趔趄了一下。

“平星眼。”蕾欧娜将刀刃抽出:

“习自天然理心流,土方岁三。”

这可是岚第一次被“想象中的刀刃”刺中,她的胸口传来了心脏麻痹般的痛楚。

“被刺中了!?”

紧接着的是从左肩至右肩的横斩,岚下意识地伸出手来阻挡——

明明知道“刀刃”并不存在,她却用手防御般地挡在了面前!但紧接着,一道痛感随之劈过她的手掌。

“大袈裟。”

从右颈到左肋骨的斜劈,仿佛有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穿胸而过,岚表情扭曲地咬紧牙关。

“倒十字。”

首先以中段的横斩划开腹部,让肠道流出,随后自上而下从头顶、鼻梁、喉部和肚脐将脊椎一分为二。

并非行云流水,但每一刀都是致命的!看台上的每一个人都能体会到那种身体被一分为二的疼痛,无形的伤口好像刻在了每个人的皮肤之上,不少人因为蕾欧娜对岚的“斩击”而痛苦地呻吟起来!

当尖锐的物品指向鼻尖、眉心的时候,人们会在皮肤上感到轻微的刺麻感,不少关于这种现象的解释是——大脑因为预感到有东西会碰到眉心,所以对在这附近的神经产生了刺激,但事实上“碰到眉心”这件事并没有真正发生。大脑能做到的事情很多,描绘出不存在的事物,传递不存在的感情,甚至感觉到不存在的疼痛——“感觉”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奇妙,“言语”能杀人,这也是同样的道理。

“由摆出架势来引导人的思考,由散发气场来使对方的想象更为真实,挥动不存在的刀刃也能当对方感到疼痛,对于刀枪不入的奥歌院岚来说——想像才是最锋利的利刃。”长宗我部光宗推了推眼镜:

“那么,‘地表最强’的奥歌院岚,你要怎么反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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