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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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的第二天,真田龙龙子就没来上课,岚虽然有问雾识她的去向,但看起来岚其实并不担心。雾识坐在窗边的位置望着龙龙子空的座位发呆,距离与学生会的对决还有两天,他不知道当时是哪里来的自信,接受了学生会会长提出的决斗的要求,现在想来,这是否是一个明智之举——还有待考验。

正当下课铃声敲响,雾识准备收拾书包回家的时候,一块高大的影子挡住了窗口照进来的阳光,雾识抬起头望去,是岚。

“一起回家不?流流子不在的话真是太无聊了。”

岚把制服包随意地甩在肩上,问道。

雾识愣了一秒钟:

“诶?和谁?和我?”

“不想一起就算了。”岚白了他一眼,扭头走开。

“稍,稍等一下!容我收拾下书包!我,我马上就好!!!”

岚没有回头继续向教室门走着,但她放慢了脚步,看来雾识虽然不能让“最强”回头,但至少让“最强”的步伐减慢了。

“快点~”岚在前面催促道。

樱实高中的放学时间永远是这一天最美好的时刻,下午三点半,既可以去社团参加社团活动,也可以和朋友们一边逛街,一边回家。雾识作为转学生,还没有正式加入一个社团,而且由于一个人住,也没有规定的必须回家的时间,所以他的时间安排比其他学生宽松得多。

雾识急急忙忙地跟上岚的脚步,岚深深吸了一口樱实中学操场上的空气,向校门口走去,操场上有田径部的部员正在做长跑练习,看到岚靠近了后他们纷纷避让,就像古时候的平民给战国大名让路一样。

清本雾识哭笑不得地向那些一脸紧张的田径部部员们微微鞠躬,以示失礼,他跟紧岚的脚步,岚182的身高令雾识只有抬头仰望她才能和她对话:“奥歌院同学还真是……受人尊敬啊哈哈……”

“这叫害怕,不是尊敬,谢谢。”

岚讥讽地说道,但她好像也没有因此变得不高兴。

“你要喝奶茶吗?我知道有一家叫做KOI的奶茶店,他们家的杏仁奶茶真是绝赞。”

“奥歌院同学喜欢甜的东西?”

“甜的,一般吧,至少不讨厌。”

岚板着脸与雾识并排走着,看得出她其实心情还不错。

“巧克力呢?白巧派还是黑巧派?”

“黑巧,黑色的才叫巧克力,而且没有苦味的话就只是巧克力味的牛奶糖罢了。不过黑巧吃多了嘴里就会发酸,那不好受。”

“咖啡也是一样。”

“所以饮料的话我一般喝可乐,还有奶茶,凉的。”

“加冰?放作料吗?”

“不加冰,少糖,放椰果。”

“我的话,应该会放黑糯米吧。”

两人进行着极其日常的对话,若谈话的对象不是“地表最强女高中生”的话,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话题吧,但雾识无时不刻地为进行这样的谈论而感到幸运——因为他得知的是“地表最强”的喜好。

“两天后的决斗,紧张吗?”岚仿佛事不关己地问道她注意着路边的望着她的一只小鸟,她恶作剧般地瞬间露出了野兽低吼般的表情,那只鸟立刻双腿一蹬,吓得昏死过去。

“要觉得我不紧张的话,那还是高估我了,这几天我和龙龙子都在加紧修行呢。”

“哼,修行。”虽然很想说:弱者才需要修行——但岚还是把这句话憋了回去,这可和平时的她不一样。

“奥歌院同学不紧张吗?啊……抱歉,我想应该也不需要紧张吧?”

“哈?”

“抱,抱歉!”

出乎雾识的预料,奥歌院岚并没有因为他的失言而露出不爽的表情,反而将一抹有些渗人的笑容挂上了嘴角。

“喂,看来你还没有真正意识到,我到底有多‘强’吧?我的‘强大’可不是那种简单物理意义上的‘力气很大’、‘什么也不怕’、‘坚不可摧’那种幼稚的修饰词,‘紧张’什么的可是我一辈子都没体会过的感觉啊。”岚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嚓的声响:“我告诉你件事吧,清本雾识。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走过的这条路都让我很不爽,并不是因为一成不变的风景和漫长的距离,而是‘路面’,‘路面’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对‘路’和‘地面’感到不爽吗?”

“诶?”

“因为‘实在太软了’。每次我走在地面上,不管脚下是是混凝土还是瓷砖,对我来说都像是踩在果冻上的感觉——那种充满弹性的,一碰就碎的果冻。这可不是说——给学校施工修路的建筑公司偷懒,用了什么劣质的材料来铺路。而是——根本没有什么比我还‘硬’的东西。”

地面太软?踩在果冻上?体重原因?没有正常人会用“柔软”来形容地面的吧?除非是地面铺上了缓冲垫,那种像是赛跑跑道的路面——那才有资格被称得上是“软”吧?岚是什么意思?雾识没听明白。

“那,那是开玩笑的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啊,每次我踩在地面上的时候,都要注意着自己的力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把地面踩穿,你体会过站在气垫蹦蹦床上的感觉吧?我走在地面上的感觉就像是穿着登山钉靴,踩在蹦蹦床上一样,如果要是没控制好力道,蹦蹦床就有可能‘砰!’的一声炸开,而我踩在地上的感觉与蹦蹦床如出一辙,所以,每天上学对我来说都是这么痛苦。”

“登山靴?????蹦蹦床?????”

话音落下,岚狂妄地笑了起来,雾识瞪着眼睛,不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实话实说。如果这些话从岚以外的人说出口的话,大家应该会以一笑了之,但现在声明自己“一直踩在蹦蹦床上”的是那个奥歌院岚……仿佛她哪天稍不小心在路上打个踉跄,地面就会像陨石砸下来一样形成一个巨坑。

“哈哈哈,不要露出那么难以置信的表情嘛,我为了保护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可是非常努力哦。”

“……东宝电影应该以你为题材拍摄一部特摄片。”

“要是把我放到电视里去的话,荧幕会爆炸的。”

雾识在脑中想了想巨大化的岚在城市中和哥斯拉搏斗的场景——80米高、100吨重、能吃新干线列车、被哥斯拉扇了一巴掌还不倒——这种史诗级烂片绝对不会大卖咧!而且再怎么说岚才是破坏城市的那一个,所以扮演邪恶势力的她应该以奥特曼作为对手。

就在脑中这么胡思乱想着的雾识继续往前走,他一不小心撞上了正停下脚步的岚的后背,感觉像是撞上了一堵墙。

“啊,对不起。”

正在好奇岚因何事而停下的雾识抬起头,在他们二人的面前阻挡着的是一个表情阴郁的女生,她的身后披着长长的马尾,嘴角有一道不知什么原因造成的伤疤。

“哎呦呦,又见面了,响。”岚又露出了那种狂妄的笑容,她微微地抬起头,像是要以鼻孔看人的方式说道:“昨天玩得开心吗?东急百货的那几家店很有意思吧,书店也进了新书,唯一令人不爽的是‘荞麦馆’的面实在是太难吃了,你怎么会想要去那吃东西?”

“闭嘴,混蛋。”宇川田响瞪了一眼岚和雾识,沉默了一秒钟。“昨天被你狠狠耍了一顿,今后我可不会这么犯蠢了。”

“啊?我可没耍你啊。”岚装蒜。

“你等着吧!混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为空手道部的事付出代价。”恐怕还没有一个人敢在岚的面前以这种口气对她说话,这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宇川田响的“特权”了。“我一定会让你为你做过的事后悔,到时候,你的表情一定像内脏外漏、死在阴沟里的蛇一样难看。”

伴随着恶毒不堪入耳的咒骂,宇川田响扭头消失在雾识和岚的视线之中,岚虽然还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但一缕青筋已经浮现在额头的皮肤之下了。

“真敢说啊,那小妮子。”她用手撩了撩头发,用低沉的嗓音咕哝着。

“那是谁啊,奥歌院同学的朋友?”雾识望着响远去的背影问道。

“哼……前女友罢了。”

“前女友啊……诶?前女友?”

清本雾识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和紧迫感,此时,有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疑惑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这个问题终将发芽长大,随后在某一日破口而出吧。这个问题便是——

——奥歌院同学到底是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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