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舞与杀戮进行时


烟雨朦胧,残月清冷,黑色的夜似凶厉的野兽张开的血盆大口,要把这天地都吞噬进去。

似乎无人注意,小莲楼已危矣。

每次地上的雨水飞溅,都有一个黑影从其上跃过,黑影们如兽潮般,从四面八方向小莲楼涌去。

有人拿人钱财,便要与人消灾;有人知恩图报,抛却生死;有人追名逐利,嗜血而动……

无数黑影,无数不同的目的,都朝着同一个目标进发了。

弦音中正,时急时缓,与慕音婉转的歌声相得益彰。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艰难得几回闻。

在座的人,似乎都忘了此行的其他目的,忘我地欣赏着那优美的舞姿,和这天籁的歌声。

最先来的一批黑衣人,从小莲厅一角攀爬跳跃,身轻如燕,落在瓦上也无任何声响。不过,他们相信,就算弄出一些声响,此时不论是小莲厅还是中院的人,都是无法察觉的。

此时《红莲赋》上片已唱完,慕音舞姿又一次轻快了起来,那抹如烟似幻的红色身影,在人们脑海中已是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没了歌声,只剩乐女的配乐,但中院落座的人,依然是在回味着刚才的一切,如痴如醉。

黑衣人们的行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杨清风的眉头也是已微微皱起,反倒是王檀现在又开始津津有味地看着乐舞,似根本不在意一般。

杨清风握着扫帚的手,力道都加大了些。

“人,越来与多了!”他能清晰的感觉得到。

并且,这些人越近,他就越发感觉到这些人的强大,这里面,尽是高手!

小莲楼外雨水不正常的声音,也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更多的人涌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怎么也没想到,《影宗》有那么大的能量,或者说,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无法确认真假的东西,会能让天下人都趋之若鹜。

地上的沙沙声不断,黑衣人们正处于杨清风头顶二楼的窗口边上,这沙沙声实在来得太过诡异,是以无人不心生疑惑,没人摸得准这是什么声音,所以在唯一没有带木塞的领头人的指示下,行动一时间停了下来。所有人都陷入死寂,连呼吸声,都像是消失了一般,他们如蝙蝠一般,蛰伏在黑夜之下,彻底与黑夜融为一体,等待着狩猎时刻的到来。

上下片相隔的时间终究不是太长,在如痴如醉的人们的意识中,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时间一直停止一般,很快就到了下片。

“曲绵绵……”

慕音舞姿开始放缓,曲调也随之而变,优美的声音就自其轻启的红唇中飘荡开来。

也就是此时,黑衣人中的领头人双目一凝,手指一挥,黑夜下的蝙蝠们,又行动了起来。

窗户本就是洞开的,是以跃进楼内根本没有任何声响,他们行动迅捷,也似没有人察觉一般,畅通无阻。

孙思诗是个女人,一个精明的女人,慕音的歌喉是能吸引她,曲调也能吸引她,舞姿更是,从她看来,世上,只怕再难有这样的才艺女子出现,就算有,会到艺坊的,只怕也是找不到了。因为这样一个存在,如果要攀附皇家,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她终究是来办事的女人,会被这绝世美人吸引,却不会如其他人一般沉醉其中。在回过神来时,她已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只见她双手平放小腹前,似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任何异样。

这小莲厅中有着目的者不在少数,此时也大都醒悟过来,该做正事了。

楼上的细微的脚步声,在不断的发出,杨清风的力道也越发的大,而他身旁,也就是最后一排的十四人,已悄然用黑布遮住了脸庞。

杀机突显!

慕音还在舞着,还在唱着,琴瑟也还在拨弄着,每当慕音口中唱出一个字,便会有人软倒下去,这夜间,为突显慕音的演艺,观众席本就昏暗,这也成了他们无声杀戮的屏障。

当然有人注意到了扫地的杨清风,但杨清风一直在弄出声响,要杀他的话,总得需要一个人来接替他的工作,那十四人当中的领头者,在手中的匕首划过面前还沉浸在绝妙舞姿中的江湖人士的脖子之后,便手指一指,派了个手下下去。虽然麻烦,但必须杀,杨清风在后面扫了这么久的地,难免会识得他们一些人,事后会有麻烦,尽管在他们之前勘察来看,扫地的杨清风就是个傻子。

可还是必须杀。

于是有人接了指令。

于是那人就向杨清风跃了过来,没有声响。

于是杨清风轻轻把扫帚靠到墙上,左手一拉一推,右手自下而上穿去,直插那人心口,滚热的液体才刚喷出,他已将这人缓缓放倒。

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杨清风又拿起墙上的扫帚轻轻扫了起来。

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那领头人又将一人捂嘴刺倒之后,仔细一听,黑暗中又传来了沙沙声,他就知道,手下已经得手,所以继续向下一人靠去。

楼上门派最多,强人也不少,但外来的强人,是比这楼下的还强的存在,以至于他们的行踪,还是没有被太多的人察觉。大家兴许还以为,是小莲楼的丫鬟从旁边经过,在这样的美妙体验里,太多人会沉醉其中,以至于思想麻痹,大意丢了性命。

一个还算大的门派的一位精瘦的长老,看起来也是一饱读诗书之人,见慕音如此演艺,整个身子都是前倾,更别提站在他身旁的小厮了,已是看得呆了。

没有任何光影,没有喊叫,四个人影出现的时候,也即使他们性命终结之时,一人轻松将小厮捂嘴杀死的同时,其他三人一人按一肩,另一人捂嘴轻易洞穿了他的胸膛,圆睁的双眼,示意着他比旁边直到死都是呆滞的小厮多了些反应,但也仅此而已。

就是如此,小莲厅的演艺还在继续,而基本没人察觉,此时的客人,正在被一个个地替换着。

孙思诗眼珠转动,她这阁子对面的阁子发生的事情,都被她用余光看了个大概,她依然两手相握,放在小腹前,做出了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而她自然也察觉到了,身后已有四人出现。

身后一个个气息的消失,让王檀微惊,他清楚地感受到了杨清风的气息,但是,那些人却还在动着。

王檀不懂这是为什么,不过他也来不及想为什么了,因为,在他的侧后方,出现了一把渗着寒气的尖刺。

尖刺如嗜血的蝙蝠,破开黑暗,带着微风,对准了王檀大动脉直插而去。

这一击,似欲一击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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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已死,江湖凉

红莲曲,诗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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