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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DIOGENES外派干事，“蔷薇庭园”训导主管Miss.M，在她短短三个月的执教生涯里，见识过不少问题儿童。
有不认真听课，与任课老师对着干的；有拉帮结派，形成小团体排挤他人的；有争强好胜，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的；甚至有不甘寂寞，跨越禁忌发展百合play的。
诸如此类。
不过在她看来，这些都不过是“青春期笨蛋”。
上次相亲失败的时候，那个嘲笑自己，结果被打到脑出血的基佬前任“Mr.G”是怎么说的来着？
庭园里，或者说任何一所学校里，都有为数不少的受荷尔蒙驱使的“青春期笨蛋”。
细分一下，大致有三种：
张扬的笨蛋（两成），乖巧的笨蛋（三成），以及普通的笨蛋（五成）。
这样想的话，训导科的工作就感觉轻松很多。特别需要注意的，可能就是那个发起威来极度张扬，平时又乖巧得不得了，脑袋空空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魔王”——夏洛特·帕摩玲·福尔摩斯。
而且老哥还是“校董会”的一把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个不能惹的人物。
虽然M很讨厌G，每次看到他那张脸就忍不住想一脚蹬上去——实际上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不过对于G给的这些忠告，她始终牢记于心。
可是眼前的这个状况，好像真没法简单糊弄过去。
“执行董事”约翰·H·华生，迈着沉稳的步调来到办公桌前，脸上还是一副叫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表情。
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顶着“执行董事”的头衔，平日却什么正事都不管，除了发短信就是喝下午茶，居然还很有几个笨蛋为他争风吃醋？这种男人到底好在哪？眼瞎了吗她们……
莫非因为夏洛特休学的事情，福尔摩斯的家主大发雷霆让他来兴师问罪？
可是看到他身后簇拥着的一大堆眼里冒星星的笨蛋们，感觉又不太像。
话说他就不能收敛一点吗？尽管自己是无所谓，这些荷尔蒙冲脑的大小姐们只要闹得不太出格也就懒得过问。可这里毕竟是“庭园”，更别提还有那位老先生在。
“各位可爱的大小姐们，你们的热情真是令人如沐春风。不过现在下午茶的时间已经快要结束了。接下来我要和训导主管商量新同学的入园事宜，所以请你们快点回到各自的教室里去吧。”
接下来便是持续了整整三分钟的小拉锯，不过最后在华生再三的恳请与令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肉麻吹捧下，那几位大小姐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现在的年轻女孩，都喜欢这样的吗？
M一阵无名火起，正打算质问华生的来意时，一个站在旁边，并未随其他人一同离去的女孩，吸引了她的主意。
那是个美丽得惊心动魄的女孩，在M这三个月里见到的贵族小姐们，没有任何一个能与之相提并论。难怪刚才有人走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艳慕甚至忌妒的表情。
只是，她整体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冷傲了，就像一支带刺的玫瑰，轻蔑的眼神美丽到能让人灼伤。
华生则微退两步，向自己躬身行礼。
这家伙对所有人都是这么一套做派？姿态摆得太低反倒让人厌恶。
“好久不见，尊敬的女士，您的美丽依旧是那么让人印象深刻。”
“客套话还是免了，直接说你的来意吧。”
华生微微一笑：“请容我向您介绍，这位无敌可爱的小姐是……”
话还没说完，他口中“无敌可爱”的小姐就反手扭住他的胳膊，然后一记上勾拳打在他的鼻梁上。
M吹起了口哨。
“喔哦哦哦哦哦……小姐你的这一拳，未免太不淑女了吧……”
忍了这么久，终于能稍微发泄了一下了。
一出树林，文竹就被华生的拥趸们团团围住，找不出空挡出手。华生也非常狡猾地没有屏退她们，而是让她们跟着一路来到了训导科办公室。一路上，他受够了女生们的叽叽喳喳，其中甚至还有不怀好意与盛气凌人的盘问。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一刀砍死他呢。”俚鱼探头探脑地说。
“一开始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事已至此，再怎么拿他出气也没用。”文竹又狠狠踢了蹲在地上的华生一脚，“倒不如想想怎么快点完成任务。毕竟，为这种事情失去理性与风度，不符合我的处事原则。”
“这种装模作样的男人确实该狠狠地揍一顿。不过你说话的声音，好像不太对劲？”
一直端坐在办公桌前的M突然起身，向文竹袭来。
文竹刚进入到这个房间，就对这个看上去颇为凌厉的女训导主管留有防备，可没想到她的动作会这么的快。
不对，并不是她的速度有多么过人。无论是苏芳还是柽柳的速度都比这个留着锋利短发身穿职业装的女人要快得多。但她却是无视了面前的办公桌，直接冲了出来——那木制的障碍物仿佛只是没有实质的全息投影，被她径直穿过。
文竹下意识摆出防御的姿态，可谁曾想，她并不是要对自己发起攻击，而是以极为流畅的动作下蹲、伸手、抓起、上扬！
那股熟悉的凉飕飕的感觉又一次笼罩了文竹不可言说的敏感部位——这女人居然趁机掀起了他的裙子！
“吼——果然是‘带把’的啊，我就说声音不对劲。不过我刚才好像没看到喉结啊……”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训导主管，正摸着下巴，满脸疑惑地盯着学生的下体仔细观察。
那情形……总而言之很糟糕就是了。
“你看够了没有？”文竹冷冷地说，他这次出人意料的没有发火。
“啊，抱歉。咳咳，职业习惯职业习惯。”M放下他的裙子，然后又直接穿过了那张桌子，坐回到办公椅上。
“我还以为要大打出手了。”华生揉着鼻子站起身来，“文竹先生对女士的态度倒是相当绅士。”
“那是因为我意识到跟你们这些家伙起争执一点意义有没有，只是徒增麻烦，并且还容易因为失去冷静而中了你的圈套。”
“恕我冒昧，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我再掀一下裙子，您也不会介意？”
文竹握紧了拳头。
“啊，仅仅是个玩笑，请不要放在心上。”华生摆着手，对M再次介绍，“这位是DIOGENES登记在册的赏金猎人团体‘猛男二人转’的成员文竹先生。如你所见，他是这次董事会特别挑选的委派专员，请M小姐全程配合协助他调查。”
“猛男二人转……”俚鱼用尾巴拍打着宿主的肩膀，把腰笑成了一柄圆月弯刀，“这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人才？能起出这种名字哈哈。”
“无妨，只是某个预备要死一千次的家伙要再多死一次罢了。”
“我已经听说了。与其说是董事会，不如直接说是你家少爷的安排。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配合啊。”M带着打心底里讨厌的表情说。
“不过这位委派专员倒是很有意思，这是你的，还是你家少爷的新兴趣吗？”
“这种没有建树的对话能不能赶快结束。我想快点了解案情，解决它，然后离开这里。”
M盯了他一会儿。
“说话的语气倒还挺像个男人。你该庆幸我不是那种喜欢看人不痛快的家伙。长话短说吧——这个学校里，发生了‘神隐’事件。”
“是学生失踪吗？”
“性质上是失踪，但本质上要严重得多。他们是在目击者的眼前活生生地消失。”M描述道，“既没有任何有形的抵抗和声响，有没有具体的淡化或渐进的过程，而是像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人一样，”她用手比出一个魔术师揭开帽子的动作，“一下子就看不到了。”
“有没有尝试过在庭园外面寻找这些失踪的女孩？”
“没有，因为我们很确信，她们并没有离开这里……如果她们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话。”
“为什么？既然你们没法找到他们，怎么能断言她们没有离开？”
“因为我能感受到她们。”一个像是片片剥落的朽木树皮般的声音突然响起。
被破旧的黑袍笼罩着的老人——柽柳从墙角的阴影处走了出来。从走进这个房间到现在，文竹丝毫没有觉察到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他的出现仿佛是从影子里凭空钻出来似的。
“柽柳老先生拥有划定感知和侦测范围的天赋，整个庭园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每天有哪些人进出，他能够第一时间感应到，甚至可以阻止人的进出。”M似乎是怕他再说下去嗓子要报废，帮忙解释道。
这种天赋真是厉害，简直没有比这更适合做守卫的天赋了。难怪来的时候，华生说再等一会儿。看来只是站在这个庭园的周围，都会被这位老人所察觉。不过——
“有没有可能，存在能避过您的侦察天赋的‘言叶之子’存在呢？”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柽柳说道，那声音简直是对耳朵的折磨，“从建校以来，也确实有那么两个人能直接穿越我的结界。但是，我还没有遇到过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我的结界，而我却感知不到的人。”
“明白了，谢谢您。”文竹赶忙说，这种能让人骨头都打颤的声音实在让他受不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失踪的学生们有没有什么内在的联系？或者说，在失踪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我的身份是DIOGENES总部外派干事，基本职责是监察庭园里拥有天赋的‘言叶之子’是否有异动。因此我虽挂着教职，却不行教学之职，对于学生之间的恩怨纠葛也完全不了解。而且就算你去问任课老师，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那些家伙教学水平可以，但全都是明哲保身的老油条，不太可能会说出牵扯到那些贵族小鬼的真实信息，给自己找麻烦。”
“照这种说法，这家‘圣蔷薇女子贵族学校’里的教学人员没有一个是称职的。除了柽柳老先生。”
“谁叫这里的学生们都身份特殊呢？一所为了给某位贵族大小姐找陪读才建立起来的学校，你能对它抱多大希望呢？”
文竹斜眼瞄向华生，想看看他作何表情。
对方只是在一脸认真地——在发着手机短信。
“各位不用在意我的看法，因为我本来就没什么看法。如果不是因为有人把这件事怪在玲玲小姐的头上，害得她哭着炸毁了两间教室以至于被少爷强行带回家，董事会是绝不会过问此事的。同时，我希望文竹先生能尽快解决这起事件。因为我真的很担心玲玲小姐如果在家里呆得太久，谢林福德城堡有被烧毁的危险。我现在就要赶快回去一趟了，以免少爷的祖屋出现什么意外。”
不出问题就不过问主意吗？哼，还真是彻彻底底的贵族思维啊。
文竹冷笑：“我倒是盼着那一天能立刻到来，最好你直接被烧断的横梁砸碎脊椎，在火场里绝望地挣扎直到变成一堆焦炭。”
华生收敛起笑容，向两人鞠了一躬，“只要能让少爷高兴，我是不介意每天被横梁砸个几遍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离开了。
“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忍受他的。”文竹看着他的背影说。
“光顾着和花痴们调情就要耗掉他九成的巡查时间。我们一个月都不一定打一次照面。”
“那你可真是幸福。”
“我可不觉得，这件事可是叫人头疼的要命。本来我就是被人赶鸭子上架，从一个带小孩的房间到另一个看小孩的房间。现在才三个月，家长的投诉已经垒到好几米高。再这么下去，我恐怕要成为这个学校任期最短就被辞退的DIOGENES外派干事了，连半年都不到。一想到我的人渣同事那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就想一脚蹬到他脸上。”
听到这句，文竹罕见地感受到了一点触动。
按照红叶的说法，“共鸣”或者说“移情”这种机能，自己一向是很缺乏的——就像是一湖波澜不惊的水，即使有风吹过，也不过是阵阵涟漪，很快就会恢复平静。
不过今天，湖面稍微泛起了浪花。
“我会尽力解决此事的。”他回答道。
肩膀上的俚鱼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尽管平淡无比，可这话不亚于一声惊雷在它脑袋里轰鸣——自己阴沉别扭的宿主居然能说出这种宽慰人的话？！
“那可真是谢谢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M说，她发觉这个少年虽然着装怪异、说话刻薄，可性格倒不像其他的那些臭男人那么糟糕，“另外还有一个小线索，在调查时说不定会有用。”
“什么？”
“你还记得柽柳刚才说有人能直接穿越他的结界吗？”
文竹环视环顾周围，发现那个黑袍老人已是无影无踪。
“你知道是谁？”
“今年秋天入学的新生，霍夫曼家族的养女，名字叫做苏芳。”
